大夫愕然:“夫人,你這是……” 薑時晚苦澀道:“大夫,家中變故,我需盡快起身去往別處。這時候若臥床休息,隻怕會誤事。” “這……” 大夫麵露難色:“夫人,你可知自己身子虛弱的很,且不說這個孩子能不能保住,就算不能保住也是危險,你若貿然服用墮胎藥隻怕會出現血崩,後果不堪設想……” 宋淮之此時已經收回思緒,上前一步:“大夫,是我夫人冒失了,你先開幾貼藥保胎,其餘事我們後麵再議。” 送走大夫後,宋淮之神籲口氣,放轉身回了屋子。 他一進去就看見薑時晚雙手環臂依靠在膝蓋上。 外邊冷淡的月色似一束微光浮在她麵頰上。 隻是這樣看著她,他便覺得心莫名有了一份安寧。 “眉眉。”宋淮之輕輕走近,“人還難受嗎?” 薑時晚抬頭望著他,沉沉眼眸似有千言萬語。 “不知從什麼起,我已經不能決定自己的一切了。” 宋淮之很是心疼地擁住她:“眉眉,剛才知道你懷孕的消息,對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我甚至感到恨怒,但是對你,我更多的心疼。 “真不知道這些日子你經受了什麼……但事實沒有一個人是一生順遂的,苦難隻是一時的,一切都會過去。” 他溫柔望著:“你的苦難亦是我的苦難,從今往後我陪你一起承受,好嗎?” 大概是心底的難受和痛苦忍得太久了,薑時晚在他懷裡啜泣。 “我還沒有幫父親報仇,還沒有安頓好小年,我甚至連我自己何去何從都很茫然。” 她也才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本該歲月靜好的人生經受了非人的變故。 學著求人,學著算計…… 太累了…… 她的哭像小貓一樣撓人心,宋淮之的臉一陣燥熱,他暗暗握了握拳頭,替她拭去眼淚:“眉眉不哭,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不,宋大哥。”薑時晚忽然幡然醒悟,推了推他的肩膀,“我和小年已經麻煩你太多了,你不能再被我們拖累了。何況……” 她暗暗撫了撫自己的小腹,縱然自己再不願承認,也得接受肚子裡有個小生命的事實。 腦海裡浮現出孟廷舟冷漠無言的臉,她渾身一顫。 他總是有本事能夠窺探一切,如果被他知道,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突然被推開,宋淮之有些失落:“何況什麼?眉眉,難道因為你懷孕了,就能抹去我喜歡你的事實嗎?” 看著她烏黑的雙眸,宋淮之內心一顫:“當年你父親本有意將你許配給我,隻是中途左都督求聖上賜婚,他為了保護你才連夜找國公府結親。” “所以你才離開京城?” “這也是你父親的安排,他怕事出有變無法護你和小年周全,我是你們最後的後盾。” 他掰過她的肩膀,鄭重其事道:“眉眉,在江寧收到薑家出事的消息,其實我第一時間趕去京城了,我找遍所有能找的人,毫無音訊。” “後來小年來找我,我想一定是你感受到了我的所思所念。” 薑時晚搖了搖頭:“宋大哥……” “眉眉,現在你不用急著答應我或拒絕我,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乘人之危也不是意氣用事,我是在考慮到所有最壞的結果後依然想和你在一起。” 街市清冷,好心的大夫被人一把揪到巷子裡,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裴慶轉過身來,目光如鷹:“周大夫?” 周大夫看著眼前三五個身手不凡的人,嚇得跌坐在地上:“你們是誰?” 裴慶並沒有自我介紹:“你剛才從哪裡來?一五一十說出來。”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打聽?”周大夫想到剛才那位夫人說的家中變故急需去往別處,當下聯想到是因為這些人。 裴慶抽出佩刀:“我沒有耐心與你解釋。” 醫者仁心,周大夫嚇得幾乎失禁,但仍然鼓起勇氣:“好,我說我說。隻是那位夫人身子孱弱,已有小產跡象,萬萬受不得驚嚇,還望各位大人開恩。” 聽著周大夫將宅院裡如何問診的事盡數告知,裴慶緊鎖著眉頭:“你可有把握替那位夫人保住腹中骨肉?” “老夫隻能盡力而為,隻是那位夫人憂思過慮,且身子沒有好全貿然懷孕,著實兇險。”周大夫搖頭嘆息。 裴慶陷入了困境,自己奉命來查找,人是找到了,沒想到處境如此尷尬。 “周大夫,這幾日你盡心照顧好這位夫人,穩住了自不會少你好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等我找到了醫術高明的人,你再引見給夫人,萬萬不可暴露身份。” 送走了周大夫,聿風有些沒反應過來:“剛才那人的意思是……薑姑娘懷孕了?” 裴慶不置可否。 “是都督的?” 裴慶略有些尷尬:“這個就要問都督自己了。” “天啊!”聿風誇張一叫,“都督有後了!” “聿風。”裴慶頗有些頭疼,“我算是看出來了,但凡涉及這位薑姑娘的事都不好辦,不怪你。” 聿風感動地幾乎落淚:“你說,要我怎麼做?” “你回京接梅大夫來此地,越快越好。” “那都督呢?” 裴慶皺了皺眉:“你沒聽剛才那周大夫說薑姑娘這一胎十分兇險嗎?” “你不打算告訴都督他喜當爹了?” “咳咳……自然是會告訴的。” 遠在邊關的孟廷舟在收到裴慶來信後,知道有了薑時晚的下落,連日的沉鬱和焦躁頓時得以紓解。 尤其是看到信上的內容,不由感到振奮! 她竟有了他們的骨血。 不由想起臨別那個晚上,她在身下婉轉飲泣,自己湊在她耳邊說著靡靡情懷:“我的乖乖看著我,我把我的所有都給了你,你喜歡嗎?” 一時間他竟覺得渾身有些燥熱,當下卸下甲胄隻留一件中衣,隱隱約約露出麥色胸膛。 有那麼一瞬間,這個手握軍權的左都督,想立刻插上翅膀,飛向那個女人。 不,他等不及了!他要見她!一刻也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