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遺憾能彌補,你願意用什麼交換?我常常沉溺在過去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中,遺憾為什麼沒有選擇他,遺憾為什麼連回憶都寥寥無幾。如果時間能倒流,能夠回到過去,不管再哪條時間線,再哪個時空,我都希望能夠再遇到他。 我睜開眼睛的瞬間,天旋地轉,上鋪的單人床、下鋪的書桌,床簾是我以前買過的碎花床圍,夾窗簾的夾子也是我以前用過的。我猛地坐起來,隱約聽到有人再問我“理理,你要不要去食堂?理理?”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怔地一下反應過來,低頭看著站在地上的女孩,齊劉海的一個女孩睜著眼睛問我,“你怎麼啦?是不是睡懵啦,我們要去食堂,你要去嗎?”,我反應過來,她是齊芳妮,是我大學時期的室友,也是同班同學。我下意識的回復“不用了,謝謝”。“那我和我妹妹去啦,今天大娟兒和悠悠不回來”,說罷關上門走了。我在床上一通翻騰,床單被套枕頭都是當時大一開學時我爸媽給我買的,當我看到我熟悉的小草莓被子,瞬間安心了,我抱著被子道“天啊,幸虧你在”。在枕頭下找到了我的手機,熟悉的蘋果6,我把指紋放上去解鎖的一瞬間,時間竟然是2014年5月16日,是我大三的這一年。我發現我回到了十年前,宿舍的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樣子,有點惶恐不安,我現實中最後的記憶明明是因為過敏就醫的時間點,身邊還有我的老公。 我反復看著手機、翻著相冊、看著自己手機社交軟件的往來消息。能夠確定的是,現在是2014年,不確定的是,我為什麼會存在於這個時間點,倒流十年時光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能做什麼,什麼又做不了。是因為那個人嗎?是因為他的原因,才讓我重回十年前的這一天,彌補心中最大的遺憾嗎?是我對他的執念產生了念力?還是因為他的執念產生了同樣的念力?共同的念力作用下,我的腦電波重回了十年前我的身體裡?我一腦袋都是問號,想著各種合理性和可能性。 微信傳來一個新消息,我點進去,是薑柯鋮問我“明天我要去南湖實習工作了,今晚一起吃個飯?”,這是熟悉的一句話,十年前他對我說過的,我往前翻著和他的聊天記錄,隻有“友達以上”的感覺,別的再無其他,不由得生出一絲清冷感,在打字框裡回復了“好的”,“那就晚上6點,在宿舍樓下等你”,這一句也是熟悉的話,也是十年前他對我說過的,不知道為什麼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清楚到當時讀文字的心情都清清楚楚的記得。 不由得心裡生出一個念頭來,“我以前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我了”,看表已經下午5點多了,我迅速翻滾下床,看著鏡子裡十年前淳樸的我的外表,憑借十年間進步的化妝手法,40分鐘復刻我蓉州Lady精致的妝造,肉粉色的眼妝,同色係的腮紅把飽滿的蘋果肌襯托的更少女了,卷了一個韓式波浪卷發,塗上我抽屜裡當時最IN的YSL豆沙色口紅,我打開衣櫃翻出了一件白色連衣裙,和淺藍色的針織外套,中跟白色單鞋搭配白色手提包。“真假的,當時我可是穿著短袖和運動褲,去赴約的呀”,我站在鏡子麵前不得不感慨,十年後的化妝技術就是好啊,眼影臥蠶腮紅和各種網紅妝雜交在我臉上,“你現在隻有20歲!”。盡管對於穿越回十年前的事情一頭霧水、不知所措,與其在這費勁思考,不如邁出這十年前的第一步,先將就過完這一天吧。 我一路小跑,從寢室2樓一路跑到宿舍外圍的門口,快到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他了,沒錯是十年前的他,188的身高,帶著細框眼鏡,筆直的長腿,雙手插兜看著宿舍裡的方向。我停下來,讓自己慌亂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盡快平息下來,我用手理著我的劉海和兩邊的頭發,盡量優雅的走向他。每走一步,越來越近的距離,讓我更看清了十年前的他,略長的頭發遮住了長得好看的眉弓,一雙無辜下垂的狗狗眼,滿眼都是清澈和真摯,鼻梁挺拔,鼻梁上的痣又恰到好處的好看。距離他還有4-5米的時候,我停下來了,在這十年間我會通過各大社交媒體上曾經記憶的ID,搜索他的近況,包括他的戀愛和結婚。十年,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但眼前的這個人還是當時的他。 “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我回過神來,這句話是我這個外掛場景疊加新皮膚下的第一句不是記憶中的對話。 我楞了一會兒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回了一句“哦,是因為我換了化妝品”。 我們就這樣一直走在學校的樹蔭下,馬路兩邊是巨大的榕樹,榕樹垂下的絲伴隨著5月最好的陽光,這是我最喜歡的月份,不冷不熱,草長鶯飛最是浪漫,也是我的生日月。樹蔭遮天蔽日,偶爾有零星的光斑灑下,這光斑一片片、一顆顆,灑在我們身上,我餘光悄悄瞟著他,以最小的幅度,輕輕的瞟。他還是十年前的他,消瘦又高大的身材,走在我的前麵,不同的是,我已經沒有了當年小鹿亂撞那樣的心態,隻有無盡的難以釋懷的不安和遺憾。 “你,今天怎麼想起來約我吃飯?”我鼓起勇氣打破了隻有腳步聲的沉默。 “明天下午我要去南湖了,要逐步接手家裡的公司。” “那挺好的,你能適應北方的氣候嗎?”他是典型的南方男生,骨架不大但是高挑勻稱,皮膚白皙和乾凈。 “房子家裡人幫我租好了一間一室一廳的,氣候沒什麼,男人沒什麼適應不了,反而是你,你去了可能適應不了乾燥的氣候。” 我猛然想起,十年前他去南湖後直到畢業答辯前夕才回來,這一別,們又是很久都見不到了。我既然能從十年後穿越回來,一定不能讓事情再按照以前的發展方向繼續了。我想起後來他一個人在南湖,我們漸行漸遠、偶爾聯係,然後又走到一起,然後再一次失去彼此,我們之間所有的過往都像走馬燈一樣來回放映,我的眼淚奪眶而出,伴著嗚咽又委屈的說道: “你能不能不去南湖,就留在蓉州,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