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喜鵲叫個不停，屋內卻是一片寂靜。霍傾人帶著被打的不成人樣的穩婆進來，盈盈下拜“臣妾給皇上請安。”眼神瞥到一旁的柳凝香，想到她害死了自己的妹妹，便是連問好都不願了。 　　往日見慣了霍傾人淡淡的模樣，如今看她麵色雖平靜，但眼睛中隱隱的怒火在跳動，看向穩婆時如同看死人一般，南宮漠辰詫異，“這是何人？” 　　“回皇上，這是為無雙生產接生的穩婆。”霍傾人說完，給了身旁侍女炙和一個眼神，炙和心領神會，冷聲開口，“你這黑心腸的東西，自己和皇上皇後娘娘說清楚！” 　　夏日裡烈日炎炎，陣陣蟬鳴，菱花窗隻微微開了一道縫，外麵的暖風就吹了進來，慕容雲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侍書拿著翔鳳團扇輕輕扇著。隻見那穩婆已經冷汗涔涔，看了一眼柳凝香，哆哆嗦嗦開口“奴婢有罪！奴婢不該害了璟純昭儀，求皇上饒命！”穩婆一邊說，一邊猛猛磕頭，力道之大不過幾下額頭便紅了一片。 　　“是榮貴妃！都是榮貴妃指使奴婢做的，榮貴妃給了奴婢五百兩銀子，隻要奴婢做好這件事，奴婢後半輩子都衣食無憂了。”還不等南宮漠辰接著問，穩婆片刻不停留接著說“貴妃娘娘說，璟純昭儀身子弱，孕期也虧損不少，隻要在生產的湯藥中加一味活血化瘀的藥，璟純昭儀就會元氣大傷。”穩婆的話越說越低，直至最後說完，如同沒了骨頭般散架似的癱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滴在地上。 　　霍傾人在一旁站得筆直，身著素色長裙，頭上隻零星插著一隻木樨藍玉簪，如同飄落塵世的仙子，轉頭望向臉色難看的柳凝香，幽幽開口，“貴妃可想辯解一二？” 　　還不待柳凝香開口，慕容雲宓搶先一步，“皇上，臣妾手中有相關人等的證詞，其中，也包括榮貴妃貼身侍女采羽的。”柳凝香的臉色已經是變化莫測了，聽到慕容雲宓的話，倏地轉頭看向采羽，眼中的恨意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般，若是眼神能殺人，采羽此刻怕是要被戳出幾個窟窿來了。采羽此刻也是神色蒼白，自從上次被帶到鸞鳴宮去問話後，她時時刻刻處於緊張之中，每次見到慕容雲宓都膽戰心驚，害怕哪天被自家主子發現，丟了性命。 　　如今慕容雲宓將她當時畫押的證詞重新呈上時，她有一瞬間居然是如釋重負。柳凝香大概也知道采羽說了些什麼，此刻，再裝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平白叫人看了笑話。便也卸下了偽裝，“本宮竟不知，身邊出了這種吃裡爬外的東西，皇後娘娘也著實厲害，威逼了我的宮女，卻不馬上發作，等了這麼就才動手，也真是能忍啊！” 　　柳凝香看著慕容雲宓十分囂張，如今自己東窗事發，也不像之前還有柳家可以依靠，自己現在孤身一人，再怎麼處置，也不過是一條命罷了。何苦還要低聲下氣丟了自己的臉麵。 　　慕容雲宓並未生氣，麵色融融，淺笑開口“這麼說，這些證詞，你都是認了的。”隨即，慕容雲宓冷下了臉，眼中如同蘊含了寒冰，“柳凝香，這麼多年你在宮中作威作福，你利用婉夢害了令頤的第一個孩子，殺了侍祺，殺了霍無雙，利用死士謀害太後嫁禍令頤，給本宮下毒，給大皇子下毒，甚至連本宮宮中的燈心也是你的人。”慕容雲宓停頓了一秒，“你做盡了這些陰毒之事，可有一點世家貴女的氣度？” 　　南宮漠辰看著樁樁件件的證據，難以想象柳凝香竟如此心狠手辣，“在潛邸裡你就是側妃，入宮就封妃，即便柳家罪無可恕，朕也並未追究你，你到底為何要做這些喪盡天良之事？” 　　柳凝香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看著帝後二人，冷哼一聲“我為何？我出身名門，自小琴棋書畫沒有半分落下，柳家世代為國盡忠，原本入太子府便是要做太子妃的，可誰知你卻搶了我的位置！”柳凝香發瘋一般指著慕容雲宓，“你憑什麼！就因為你是丞相之女，這皇後的位置就必須是你嗎！說我沒有世家貴女的氣度，慕容雲宓，你以為，你就恩澤惠下了？” 　　柳凝香癱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若你真的恩澤惠下，燈心怎麼會三言兩語就被我收買？堂堂皇後，隻會私下扣押我的宮女威逼利誘，你和我又有什麼分別！” 　　慕容雲宓上前一步，居高臨下俯視著柳凝香“即便你恨我搶了你的皇後之位，可你為何要去害令頤，為何要殺母奪子，甚至謀害皇嗣！” 　　柳凝香嗤笑，眼中滿是不屑，“說你蠢你還真的蠢，我告訴你，她們的死，都該怪在你頭上的。楊令頤不過一個五品小官家的女兒，仗著寵愛，也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她就該死！我身子不好無法有孕，憑什麼她就能兒女繞膝！還有霍無雙那個賤婢，依仗著本宮入宮，竟也想生子。”柳凝香說著，麵上露出陰狠，“好啊，我成全她，能讓這孩子在她肚子裡待上九個月也是她的福氣了，找書苑 wwｗ.zｈaｏshuyuan.com這種蠢笨的腦子，能教出什麼樣的孩子！平白和她一樣惹人嫌罷了。” 　　柳凝香依舊憤憤不平地說著，似乎要將這些年在宮中的壓抑全部倒出來。霍傾人確實聽不下去了，“柳氏，當初你仗著家裡勢力，逼迫我們姐妹入宮做你的棋子，無雙單純，被你屢屢利用卻還不知。柳家覆滅，你卻不思悔改，變本加厲，要了無雙的命去，無雙拚盡了性命剩下的孩子卻認賊作母，合該千刀萬剮！” 　　霍傾人往日無論如何生氣不滿，也不會說出在這樣的話，如今，是真的發狠了。霍傾人旋即跪在地上“皇上，臣妾懇求，殺了柳凝香，替無雙報仇，也替這宮裡的因她受害的可憐人報仇！”聲音雖冰，卻無比堅定。 　　南宮漠辰今日才算是真正見到了柳凝香的真麵目，如今看著她姣好的麵容，更覺惡心，渾身冷氣峻峻，“柳氏無德，心狠陰毒，褫奪封號，廢去尊位，賜死。”柳凝香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看著麵前的穩婆，果真是賤骨頭，花了重金竟也封不了口。柳凝香迅速拔下頭上的明晃晃的鎏金青鸞釵，倏地向穩婆的心臟紮去。穩婆瞪大了雙眼，滿眼震驚，她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但也沒想到柳凝香會親手殺了她。旁邊的宮人反應過來連忙按住了柳凝香。 　　南宮漠辰大手一揮，不願再看柳凝香，“真是個瘋婦，拖出去，其餘人等，由皇後做主便是。”說罷，便拂袖離去。 　　屋外風光依舊，屋內如同冰窖。紫檀小桌上還放著每次吃完的膳食，天氣雖熱，可經過了這一遭，倒也涼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