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 楊玉奴隻覺這個名字好熟悉,頓了頓,恍然大悟:“原來是你的相公啊!聽聞白娘子的醫術就是陸羽醫師教授的,沒想到他還會教你做茶,他在哪裡,有機會定要認識他。聖人喜歡喝茶,如果我能把他引薦給聖人的話,說不定他能為白娘子你掙一份榮華富貴的。” 楊玉奴說話時,麵若桃花初綻,嬌艷欲滴;眉如新月輕揚,婉轉生姿;眼似秋水澄澈,含情脈脈;唇若點漆,紅潤可人。 她的肌膚勝雪,柔若無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無盡的嫵媚與柔情,還帶著抹天真,就是白茶看得也幾分癡了。 “相比榮華富貴,我隻要有情人終成眷屬。”白茶喃喃道。 聽了白茶的慨嘆,楊玉奴也有感觸,斂容收色,怔怔坐著,道:“有多少成了眷屬的,卻並非有情之人?” “這位娘子對自己的姻緣並不滿意?” 被白茶問,楊玉奴竟也不隱瞞:“我與我的相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非兩情相悅,所以我內心甚是苦悶。” “若有朝一日,娘子你遇到了自己心悅之人,但會遇到重重阻力,冒天下之大不韙,娘子也會沖破牢籠,哪怕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嗎?” “我想我會的。” 楊玉奴幾乎不假思索就沖白茶點了頭。 “如此我便送你一個夢境。” 白茶說著,微微一笑。笑容如同清晨的霧,輕輕環繞在古樸的草堂內,似是自高山流水間飄渺而來,悠遠而淡雅,仿佛能穿透時間的塵埃,回響在風月之下。 而楊玉奴就在這笑容裡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楊玉奴抬起頭來,隻見窗外繁星點點,她正於宮中閨房安詳休憩,幔帳內香氣裊裊,如蘭如麝,沁人心脾。 冥冥中,一縷金音響起,是天界仙樂。楊玉奴隨著音律飄然而至桂殿之前,見一英俊非凡、氣宇軒昂之人,正是聖人。他身披龍袍,頭戴華冠,目光柔和地望著她,仿佛穿越了萬水千山,就為了這一眼深情對望。 “玉奴,你終於來了。”聖人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歡喜與寵溺。 她輕步上前,珠簾半卷,月色朦朧之下,兩人的影子交纏在一起。聖人伸出手,輕輕地拂過她的麵龐,那一刻,楊玉奴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柔與寧靜。 “我願與你同賞人間煙火,共繪江山美景。”他低語,這是承諾也是誓言。 楊玉奴眼中湧起一層薄霧,她輕輕依偎在聖人的懷中,任憑那桂花香氛和仙樂旋律環繞著他們。 朝霞透過窗欞灑在楊玉奴的臉上,她的唇角仍掛著夢中的微笑。 侍女站在床前,看著她唇角的笑容,不由也欣慰了一下。 二娘子自從到了長安城做了壽王妃,可從來沒有這般酣甜睡過。 侍女不忍,但還是將楊玉奴喚醒。 楊玉奴睜開眼睛,見自己竟然置身在草堂後院閨房,想到夢中情景,不禁又慌又驚,但又帶著一絲秘而不宣的喜悅。 她起身,跟著侍女出了後院。 經過草堂前邊,見草堂內已經有病患光顧,那位白娘子也已經坐診,那位少年掌櫃也已經在櫃臺上忙碌。 她沒有驚動他們,而是攜著侍女,悄悄離開了草堂,自回王府去。 “她們走了。”白玄風對他家姐姐提醒道。 “知道。”白茶頭也不抬,專心為病人搭脈,問那病人,“已經接連數日不得眠了?” 那病人甚是苦楚,頂著一雙黑眼圈點頭:“是的是的。” “不寐,其因多端,或因心脾兩虛,或由肝鬱氣滯,又或痰熱內擾所致。” 櫃臺內,白玄風朗聲道。 “嗯,那該如何開方用藥呢?” “若屬心脾兩虛,患者常感心悸健忘,神疲肢倦,麵色無華。宜用歸脾湯加減,以養心安神,健脾益氣。方中當歸、黃芪補氣養血;遠誌、酸棗仁寧心安神;茯苓、白術健脾除濕。 若屬肝鬱氣滯,患者多見情緒抑鬱,胸悶善太息。宜用逍遙散加減,以疏肝解鬱,和血調中。方中柴胡、薄荷疏肝解鬱;白芍、當歸和血養肝;甘草調和諸藥。 若屬痰熱內擾,患者常見煩躁不安,口苦咽乾。宜用溫膽湯加減,以清熱化痰,安神定誌。方中黃連、黃芩清心瀉火;半夏、竹茹化痰降逆;茯神、酸棗仁安神定誌。 凡此種種,皆需臨證細審,辨證施治。醫者當以望聞問切之法,明辨病因,對癥下藥,方能安然入夢,高枕無憂。 總之,失眠之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非一日之寒,需耐心調治,日積月累,方能收獲安眠之夜。患者亦當自調養,順應自然,飲食有節,情誌舒暢,方能與藥石相得益彰。” 白玄風說完,竟獲得滿堂彩。 白玄風卻高興不起來,昔日陸羽神醫就是如此這般考察他姐姐,教授他姐姐的。 直到白茶說:“學得不錯,午間可從杏花樓定盤生羊膾送過來,犒獎你。” 白玄風姐弟倆忙著草堂接診,根本沒時間親自下廚,都是吃酒樓裡的飯菜。杏花樓是長安朱雀大街上最大的酒樓之一,是達官顯貴們飲酒作樂的好去處,而生羊膾是長安城非常流行的一道菜,也是杏花樓的招牌菜,用新鮮羊肉切成薄片,再用特殊調料醃製後食用的一種冷盤。 玄風心心念念,一直沒有機會去。 如今聽白茶這麼一說,立即喉嚨生津,抓藥更加麻利了。 玄風正吞著口水,忽聞外頭步履匆匆,板輿抬來一患者,衣衫襤褸,渾身是血,其狀慘不忍睹。他的傷口深可見骨,血色不止,如同泉水般汩汩流出。身下的板輿已被鮮血浸染,成了一片殷紅。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雙手顫抖地捂住胸前的大洞,仿佛在試圖阻止生命的流逝。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嚇得草堂內的病患紛紛躲避。 “白娘子救命啊!” 護送的人沖著白茶喊起來。 白茶倒是淡定,瞄一眼板輿上的患者,道:“我這裡治不了。” 白茶話一出,隨行幾人就怒了:“你治不了,還開什麼醫館?” 說著就開始打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