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坤生日那天,江東大酒店門口拉著,“八零級同學聚會”的紅色橫幅。早上陳坤西裝筆挺,夾著公文包,滿麵春風地來到了大酒店。金茍等一波同學,已早早地來到了這裡,他們站在紅色的橫幅下,恭候陳坤的到來。金茍建議說:“呆會兒陳坤來了,我們不要主動與他打招呼,看他能不能認出我們。”大家點頭笑著說:“好的!我們考考他的眼力!”這時喇叭花說:“噓!大家不要講話!你們看這大腹便便,頭發光亮的是不是陳坤?” 大家瞇著老花眼認真看了一下,都搖了搖頭。這個人朝他們望了一眼,徑直上了大酒店的露天臺階。他一級一級地往上走,同學們的視線跟著他往上移,差不多還剩二個臺階時。酒店旋轉門門口的鑫海,對他笑著說:“陳總,您早!”陳坤走到鑫海身邊,笑著拍了一下王鑫海肩膀說:“會場布置得怎麼樣了?”王鑫海篤定地說:“走,進去審核一下!我和小喜都布置好了!” 金茍手一揮說:“沖!”大家如沖鋒陷陣般地迅速沖進了大廳。鑫海將大屏幕、大廳裡的擺設布置、還有簽到處的背景圖,一一作了介紹。陳坤似乎很滿意地笑著點點頭說:“不錯!快讓大屏幕滾動起來,音樂也該響起來了,時間差不多了!” 正在這時金茍他們高著嗓門,興致勃勃地湧向了陳坤。激動地喊:“陳總,陳總你好!”陳坤驚訝地笑著說:“這麼巧?我剛到你們也都到了!哈哈哈!四十年彈指一揮間,今天終於團圓了!”隊伍裡的小歪嘴笑著說:“我們早就來了,都在橫幅底下恭候你呢!金茍讓我們不要喊你,要看看你是不是認得出我們。你看了我們一眼,我們也看著你上了臺階,互相都沒有認出來。聽到鑫海喊你時,我們才知道是你!……” 陳坤馬上上前一步,笑著握住了金茍的手說:“四十年沒見啦!十九歲分別,到現在是五十九歲相見。從青春變成了爺爺奶奶了,真的是認不出了。……”隊伍中間的喇叭花興奮地接嘴說:“是的,我們都老了,互相間真認不出來了!可是你陳總的那句承諾沒有變,你說四十年後與我們再相聚,我以為你是吹牛的,哪知你真的讓我們團圓了!……。”陳坤笑著說:“沒錯,沒錯!嗨!說明我吹牛的毛病你還記得!哈哈哈!那時候我的本事就是吹牛皮,作業總是想抄金根的。金根是我的死對頭,非但不肯給我抄,還不厭其煩地要教會我。嗨,對了!金根呢?金根來了吧?……” 大家用目光指向了金根,金根站在了隊伍的最後麵,他苦笑著顫顫巍巍走到了前麵。當他看到陳坤伸過手來要與他握手時,他馬上慌亂地把自己那雙粗糙的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乾凈。陳坤馬上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激動地說:“好家夥,與我握手還需要擦擦乾凈?不握了!我們乾脆來個擁抱!” 金根做船上生意,風吹日曬的皮膚像漆上了黑油似的。層層疊疊的皺紋,爬滿了久經滄桑的臉。他與陳總抱在一起極度的自卑,他苦笑著說:“謝謝陳總!謝謝你還記得我。”金根在想,阿紫啊!阿紫。要是當年我不拒絕你向我的求愛,你現就成不了風光無限的老總夫人。喇叭花看著他倆擁抱,感慨萬千地嘆息著說:“唉!都是高考途中,突發霍亂誤了事,要不然金根就不是現在的命了。” 傍邊的勇霖聽到了喇叭花的話,馬上氣不打一處來說:“對啊!要是當年沒有突發該死的霍亂,我會成現在這樣子嗎?整天挑著擔子吆喝著,現在背都駝了。眼睛下掛著重重的眼袋,像個水煙袋。臉又瘦又黑嘴也尖了,小白臉變成了黑猴臉。讀書時候不管是大考還是小考,我比沈憶最多差個幾分。金根也一樣,我們都是優秀生,與沈憶上下不了幾分。要是沒有沈憶耽誤考試,我們現在會過這種日子嗎?” 小歪嘴說:“這也不能全怪沈憶,還有其他幾個人,也是罪不可赦。要是沒有他們的故意搗亂,也不會這樣的。” 金茍噓聲說:“呆會兒他們幾個來了,別說起霍亂這個事了吧!他們幾個聽到了,肚子裡要不舒服的。”大家七嘴八舌地的談論著,興奮著。突然間一個聽似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傳來:“同學們大家好,俺淩大美女來了也!……”大家尋聲望去,隻見淩娟手提Lv誇包,燙過了的短發,時尚又端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沒有一絲的魚尾紋,還是那麼年輕漂亮。 因為上學時她喜歡吹牛,總是編故事騙人。每次都招引著大家都圍著她,津津樂道地聽她講故事。當聽得大家張大了嘴巴入迷時,結果被告知這是她編的。因為她喜歡編故事騙人,喜歡吹牛皮嚇人,大家都叫她牛美女。她計謀多,捉弄人的招數多,沒有人敵得過她,大家尊稱她女諸葛。隨著淩娟聲音落地,胖矮小老頭走到淩娟跟前問:”女諸葛,猜猜看我是誰?” 正在這時,又有一個清脆甜蜜的女中音傳來說:“我想死你們啦!同學們大家好!……”大家把目光投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一個清新雅麗品味時尚,上身西裝下身一步裙,腳穿高跟鞋的中年婦女,如美人鬆一樣地站立在大廳。這服裝穿在這個身材挺撥,貴氣逼人的婦人身上,真是美倫美奐無與倫比。大家先驚愕立刻轉為興奮的呼喚:“是紅華?……”紅華微微一笑。她稍微有點發福,比年輕時多了一份成熟。 金茍激動地說:“啊!是我們的女王?紅華?”紅華點了點頭。金茍馬上興奮地喊:“!同學們!紅華駕到啦!……。紅華你還是那麼美!還是那麼年輕!我們也想死你啦!……”邊上的同學們跟著也興奮地喊著:“真的,紅華,我們都想死你啦!幾十年了,你如人間蒸發了似的。”大家沸騰著一窩蜂地朝紅華湧去。 紅華四十年來第一次感受著,同學們熱浪滾燙的情誼不減當年,她似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她激動地閃著淚花說:“同學們大家好!幾十年了過去了,哪有不老之理啊?同學們我真的非常的想念你們!……”陳紅華是江東學校的校花,是班級的班花,是同學們心中的公主。她才情橫溢,聰慧絕俗,令人驚艷,一顰一笑總是牽動人心。但結婚前及結婚後坎坷的情路,又是非常的令同學們扼腕。同學們看著今天意氣風發的紅華,覺得他們的女王回來了。都恨不得馬上知道,紅華當年遭遇了這麼大的磨難,她是怎麼樣度過的?最後又是怎樣讓自己成了教學界名人。 紅華走到了金茍跟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哥,當年的頑皮大王,黑幫老大般的人物。你是我親哥!有一天你晚上去抓黃鱔,白天上課睡著了。老師在講課,睡夢中的你冒出一句“輕點,吵醒我了!”搞得大家轟堂大笑。老師氣得讓你站起來,結果你站著睡著了。我當時笑得淚都出來了,想你還算是人嗎?這樣沒心沒肺的。幾天後你送我一條手絹和一瓶珍珠霜。我問你多少錢?你笑著說:“不要錢的,是賣了黃鱔買的這個!”我一看這正好是我喜歡的,我想反正是用黃鱔換的,謝謝都來不及說,就毫不客氣地拿了。多年後我才懂得這情義有多重啊?金茍哥,今天為當年的禮物補說一句謝謝!……” 金茍一聽臉刷的一下通紅了,他難為情地說:“怎麼你還記得這個?……”這時候陳坤哈哈大笑說:“哈哈哈!你們都不知道吧?金茍當年一直是暗戀紅華的。但很有自知之明,始終沒敢追求。他告訴我說,其實暗戀也是很幸福的。哈哈哈!你們說說看,金茍是不是地道的阿Q精神?”聽完大家都笑了。 金茍難為情地轉移話題嚷著說:“好啦!好啦!咱不說過去的。對了,這兩個人怎麼還沒有來呢?嘿嘿!當年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重重揍他們一頓。今天他倆該來的吧?……”話音剛落下,大家心領神會地把目光移向紅華。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紅華的嘴巴上、急切地等待著答案。紅華坦然地一笑,剛要開口。淩娟馬上冒了出來說:“要的,要來的,一個都不缺。你們說今天誰敢缺席?……,噓!今天非但不缺,還多了一個特殊人物,是沈憶的老婆。” 喇叭花驚訝地說:“什麼!她也來?”勇霖氣憤得大笑著說:“哈!哈!哈!又是沈憶!這次還帶了一個黴氣灌。霍亂過期了,看來要弄個瘟疫來了。”小芳用手肘拱了一下勇霖的腰說:“都幾十年了,還不能釋懷?放下吧!他也不是故意的。” 紅華微笑地對大家說:“聽到了嗎?淩娟說了沒有人敢缺席。嘿嘿!金茍你在想啥呢?怎麼這樣關注這兩個人物?嗨!同學們,你們看看!你們都在想點啥呢?嘿嘿!告訴你們吧!早就翻篇了。幾十年了,早就是陣年爛穀子了。這些破事我都忘了,你們是不是還幫我記著了?過去了!早就過去了。……”這時大家的目光被紅華背後吸引過去了,一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氣宇軒昂而沉穩堅定的男子走進了大廳。 淩娟馬上上前一步笑著說:“說到曹操曹操就到,洪濤來啦!歡迎!歡迎。……”大家不約而同地說:“哇!比原來更帥了,嘿嘿!美男子到底是美男子!……”看著沸騰的同學們,陳坤笑著說:“洪濤你這家夥是貪官吧?要不肯定是偷吃了長嫩丹啦!看上去比同齡人小二十歲。喔!會不會他還沒有結婚,因為是童子功,所以才這麼年輕?……”大家先是一愣,後就低聲私語:“還沒結婚?前些年聽說過他沒有結婚,我以為是瞎說呢,難道是真的?……。” 突然間金茍大聲說:“國家乾部倒底不一樣,和我們站在一起,別人以為我們是他的長輩呢!真的還沒結婚?……。唉!洪濤呀、洪濤!你用得著花幾十年精挑細選嗎?告訴你吧!最好的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挑也不會挑到比最好的更好的了。你這種不懂珍惜的人,應該受到點懲罰。我可以斷定你再找四十年也找不到第二個陳紅華了!……。美男子,實話告訴你吧!幾十年來,我一直想著揍你一頓的,隻要想到你,揍你一頓的沖動就會蠢蠢欲動……”金茍的話讓洪濤很是尷尬。 淩娟馬上笑著說:“金茍是不是在妒忌洪濤長得嫩啦?他是單身俠是童子功,他嫩是正常的,不嫩的話,接下來怎麼娶老婆啊?”大家附和著說:“對呀,洪濤真年輕,看起來真的比我們起碼年輕二十歲。”大家都在轉移話題,給金茍尖銳的話語也算是圓個場。紅華用手拉手一下金茍的衣角,示意不要再往下說了。 洪濤深情款款地向紅華點了一下頭,伸出雙手給站在他邊上的淩娟一個擁抱,隨後轉身給了喇叭花一個擁抱。大家緊張地張大了嘴巴,看著洪濤,擔心他不給紅華一個擁抱。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時,隻見洪濤伸出雙手,給了紅華一個緊緊的擁抱。 大家看著他倆相擁,憋住了呼吸靜靜地觀看著。突然有人鼓起了掌,緊接著大家都鼓起了掌。一片雷鳴般的的掌聲經久不息。突然間喇叭花歡呼了起來說:“好!……”大家跟著歡呼了起來。這掌聲加上了呼喚聲,使得整個大廳沸騰了起來,讓紅華很是尷尬。這時紅華餘光看到一對走來的男女,停止了腳步默默地站在了洪濤背後。 女的火紅的圓領衫、黑長褲、瘦得像一根蔥。她背也駝了,單薄得讓人看了心疼。邊上緊挨一個男人胖胖的,小腿粗得褲腳管都緊繃著。紅華的目光從男的小腿往上移,正要移到這男人的臉時。王鑫海激動得喊了起來:“同學們,班長夫婦到!大家歡迎!……。”同學們又一次歡騰了起來。金茍一看毫不客氣地說:“班長我們都早已到了,你是最後一個了,呆會要罰酒或罰唱一首歌當年的班歌!” 陳坤馬上上前說:“班長?你是沈憶班長嗎?”沈憶苦笑著點了點頭。陳坤馬上拍了一下沈憶的肩膀說:“喔呦!幾十年來沒見過一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不、確切地說鑫海結婚那天到今天,從來沒有見過,真的認不得了。”此時洪濤馬上鬆開擁抱中的紅華,轉過身去一看傻掉了。心裡想,噢?這是沈憶?怎麼這麼老?怎麼會胖成這個樣?看著沈憶無神的眼睛,掛著鬆弛的大眼袋,臉上毫無表情、真的是一張癡呆了的臉。 洪濤看著沈憶這幅模樣,想起了淩娟說過,他被老婆快折磨成籠中的猴子了。現在看看,他分明是成了籠中的豬了。一股憐憫之心湧上心頭,洪濤笑著馬上上前說:“班長好!”伸出雙手給了班長一個擁抱。看著一對情敵相擁在一起,沈憶老婆很是驚訝。她覺得太意外了,簡直是不可思議。她愣愣地看著兩個男人,抱住在一起許久許久都沒有鬆手,心想,這兩個人都失憶了嗎? 正在這時遠遠傳來了一個聲音說:“哎喲喂!哎喲喂。我路上開足馬力,一路狂飆,看來還是最後一個到了!……”大家轉眼望去隻看見王哲一路小跑,直沖過來嘴裡不停地說:“唉!一早起來忙,忙得不可開交!忙到現在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單位事太多了!我又是個責任心太強的人。都怪自己凡事喜歡安排妥當、吩咐詳細。唉!我苦就苦在自己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一大早起來逐個安排,總算是安排好了一切!……。” 大家尋聲望去,看到了王哲一路小跑,右手伸出個蘭花指,用小拇指挑了一下油光可鑒的頭發,嘴裡嘮叨個不停。這時陳坤諷刺地笑著說:“王總啊!見你怎麼總是這麼忙?真的是日理萬機!乾嗎不弄個秘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