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結束了，當分數公布出來的那一刻，學校老師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沈憶考出了全縣第一名的成績。一個農村片中，東方紅A中學出了個狀元，全縣都聞名了。全公社的上上下下，更是沸騰一片，一時間東方紅中學的名聲，可以說是一飛沖天，扶搖直上九萬裡。真的是高徒出名師，出了縣狀元這個高徒，讓東方紅中學的老師都變成了名師。東方紅A中學的校門口，帖滿了紅色的橫幅，喜慶縣狀元花落該校。 　　班主任笑著把成績單交到沈憶手上，沈憶認真地看著這張通知單。上麵寫著，“高等學校招收新生，按德智體全麵衡量，擇優錄取。考得好的考生根據上級有關規定，有可能參加體檢。但須進一步確立，“一顆紅心，兩種準備”的思想。錄取了，愉快地走上新的學習崗位。沒有錄取的，也要愉快地參加抓革命促生產……” 　　班主任看著沈憶在認認真真地讀這個通知單，他笑著說：“別看了，你肯定是錄取了！”沈憶用手指戳了戳體檢兩個字，說：“老師，還有體檢這一關哩！”班主任笑著說：“這沒事的！你身體棒棒的，不會有問題的！千軍萬馬爭著過的獨木橋，你已過了，且爭在了第一名，現在是躺著等上中專了。” 　　沈憶拿到分數回家後，母親高興得熱淚盈眶，她拉著沈憶，走到沈憶父親的靈位前。對著沈憶父親的牌位說：“孩子他爸，看到了嗎？你兒子為你爭氣了，他得了個狀元！想當年你帶著女兒到鎮上去，哪知突然間起了陣雨，狂風暴雨把船掀了個底朝天。依你的遊泳本事，應該是沒事的。可是你為了救女兒，最後被不會遊泳的林興媽卷住了。 　　他爸，你走了，我為了對得住你，堅守在這個刺蝟家族群裡，多艱難多煎熬你都看到了吧？我為了對你有個交待，一定要把你的遺腹子撫養長大。我暗暗地下了決心，非但要把兒子撫養長大，還要把他培養成有出息的人。 　　從小我就告訴他，我們與別人家不一樣，我們是生活在狼群裡的羊，我們一定要學會，扮豬吃虎，最後變成羊吃狠。為了在沈家有個一席之地，我給他立了規矩，要學習頭懸梁錐刺股，把書讀好。常言道，沒有規矩不能方圓，在我的嚴厲管教下，兒子出息了，現在已經能看到黎明的曙光了。 　　他爸，你也看到了，在沈家，你的繼母，還有你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是怎麼樣的欺負我的！他們想趕走我，他們逼我改嫁，讓我的一雙兒女去做拖油瓶，我就不！我就是要像鐵釘一樣地，釘在他們的眼皮上。哼！用不了多久，我要讓他們一個個搖著尾巴恭敬我！……” 　　吃完晚飯，沈憶興奮得直奔紅華家，在路過代小店時，把自己抓黃鱔賣得的幾毛錢全部買了糖。他站在紅華家的院子外，學著貓叫了三聲。紅華聽到三聲貓叫，馬上端了粥碗朝外一看，看到沈憶正在向她招手，紅華放下粥碗奔了過去。 　　還沒有等沈憶開口，紅華就哭喪著臉說：“沈憶恭喜你考得這麼捧！你肯定是非常的高興，可是我開心不起來。因為下個學期我就看不到你了，唉！其實我應該為你而感到高興的，可是我！我真的說不出現在是什麼滋味。我既為你高興，可、可、可是我又很難受，……。” 　　沈憶笑著說：“你吃飽了嗎？我們到土地廟去，行嗎？”紅華用右手擦了一下嘴吧，點了點頭說：“好的，我回去拿個東西馬上來！”兩個人到了土地銀杏樹下，陣陣涼風吹拂著後華後秀發，紅華低著頭不說話。沈憶開心地剝了一顆糖，往紅華嘴裡送去，紅華一看沒有張開口，馬上用手接住了糖。她接過糖，放嘴邊哢嚓一聲咬碎了。她小心翼翼地，用左手心接住了，牙齒外麵的那大半粒糖，再用右手的尖尖玉指，拿住了往沈憶嘴邊送。 　　沈憶笑著搖一搖頭說：“你吃吧！我不喜歡吃。”紅華說：“你是不是嫌臟？這半顆在牙齒外麵的呀！”沈憶笑著說：“哪會嫌臟？要不你把嘴裡的一部分給我吃吧？我喜歡吃這部分。”紅華笑著說：“那一部分已經被我呡過了呀！”沈憶馬上笑著說：“對呀！舔掉了外殼才甜呀！這個都不懂！笨蛋！”紅華真的是把嘴裡的那部分吐了出來，拿給了沈憶，嘴裡還說：“我感覺沒有糖殼呀！”沈憶接了就往嘴裡一塞。笑得前仰後合說：“笨蛋，哪有糖殼啊？……”紅華既幽默，又紅著臉害羞地說：“那該有糖衣，不然的話，你怎麼可以用糖衣炮彈呢？……” 　　沈憶嗦落嗦落從口袋裡抓出來了全部的糖，說：“紅華，把全部的糖衣炮彈都給你。為慶祝我們獲得了成功的第一步，給你糖炮彈！讓你甜甜蜜蜜。”紅華把沈憶送過來的糖推了回去說：“沈憶，我們下學期就不在一個學校了，我正傷心難過著呢，那有心思吃糖？你不和我在一起了，怎麼會甜甜蜜蜜呢？” 　　沈憶笑著拍了一下紅華肩膀說：“傻瓜，不在一個班讀書，難道我們不可以通信嗎？我呢！進了中專學校學習輕鬆了。你呢將來還要參加高考，學習比我緊張。所以我呢！每個星期給你一封信。你呢，就花幾分鐘時候閱讀一下，這就當作是課外閱讀資料，不必要每一封信都回信給我了。你學習肯定是比我忙，我們約定好，我一個星期給你寫一封信，你一個月回一封。我不能影響你學習，我們講好了，今年你送我上中專，兩年後我送你去上大學。……” 　　紅華低著頭說：“那這個假期珍珍那邊怎麼辦呀？要是你媽逼著你去拿帖子，準備怎麼應付呢？”沈憶笑著說：“傻姑娘，我肯定要跟我母親講清楚的，我堅決不要珍珍了。”紅華點點頭說：“嗯！”沉默了一會兒紅華又說：“沈憶，要是將來我高考沒有考上，那怎麼辦呀？” 　　沈憶笑著說：“考不上就考不上，這考上不考上，跟我對你的愛沒有關係。要是我的分數能與你對換的話，這次上中專讓你去好了。你先去上中專，讓我留下來努力讀高中，兩年後再參加高考。 　　沈憶看看紅華在低頭流淚了，他馬上拍了拍紅華的肩膀，笑著說：“怎麼？你是不是對我不放心？懷疑我對你的愛？紅華，你放心好了！不管你將來高考結果怎麼樣，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擔保，我對你的愛，海枯石爛，此誌不渝。 　　我對你的愛不是那短時的欣賞，而是那種永遠的珍愛。來，紅華！今晚我們倆在土地公公座前，虔誠許願，唯願此生，相伴相惜，共赴一場地老天荒！紅華，弱水三千，我隻取你一瓢飲，讓我在土地公公座前再發下毒誓，今生今世我沈憶如若負情紅華，我定遭碎屍萬段！……”紅華馬上按住沈憶的嘴說：“不要這樣毒的咒語！”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體檢結果對沈憶來說是一個晴天霹靂。體檢結果，沈憶患肝炎，被篩下中專沒有錄取。盼來的是這個結果，真的是樂極災生。聽到了這個結果，沈憶媽以為兒子是絕癥了，哭得昏天黑地對兒子說：“兒子啊！得了這麼嚴重的病，你怎麼會一點都不知道的呢？好心肝啊！你讓媽怎麼辦啊？”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沈憶也不知道自己的病到底有多嚴重，能不能治好。他心疼地對母親說：“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傷心了！媽，看到你哭我受不了！媽不要哭了！” 　　沈憶媽哭著說：“這難道是命嗎？老天爺啊！你為什麼捉弄我啊？我剛見到一束光亮，為什麼又把我推進了黑洞啊？……”看著媽媽又是這樣哭天喊地的，突然間那個，“幫助母親死去”的魔鬼想法，又竄進了他的腦海。他好怕，好擔心，怕自己沒有控製住，殺死了母親。他懷疑自己有病，懷疑自己瘋了，是間歇性的瘋子。 　　所以沈憶決定自己馬上去死，沈憶跪在地上，向母親磕了一個頭說：“媽，讓我去死！死了就不會惹你傷心了！死了就不會害死你了！”說完，地起身就沖向河灘，往水裡撲通一下跳了下去。沈憶媽追出去，跪在了河灘邊喊求命。 　　聽到了有人喊救命，沿河人家的人都沖了出來，幾個男人相繼跳下了水。沈憶犟在河裡不肯起來，被四個男人強行抬上了岸。村上兩河兩岸站滿了人，大家勸著沈憶母子。沈憶母親哭著說：“為什麼？為什麼活得這麼難呢？好不容易考上了，會這樣？他年紀輕輕，讓我怎麼不傷心啊！……” 　　狀元跳河了，狀元跳河了！這個消息一下子傳開了。公社管文教衛生的周黨委，聽到了沈憶因體檢原因沒有錄取，投河自盡，差點丟了命這個消息後。他馬上下命令，派學校老師去勸慰沈憶母子。 　　在公社召開的各學校負責人會議上，周黨委特地跟，公社鎮中心中學張校長說：“張校長，我了解過醫生了，沈憶的病是急性的。這種病是可以醫好的，恢復三個月後，讓他去做個檢測。如果沒有傳染性了，你還是把他調到鎮上完中來吧！這個學生我們一定要跟蹤好，這次沒有錄取不要緊，這個生源還在，等高考時讓他再為我們爭一回麵子，讓他為我們爭個省狀元。 　　等他身體好了，馬上讓他進完中的尖子班，這麼優秀的尖子生，這次沒有錄取，不一定是壞事。中考為我們公社發射了高彩衛星，已爭得過光芒了。我們要讓他在兩年後，為我們發射一顆更大的人造衛星。他簡直是個天才，我們一定要讓他，把我們公社的教學成績，發射得人人皆知。 　　你想想看，在鄉下片中，物理沒有專門的老師上課，他中考物理能得滿分，說明他的自學能力是超強的。”張校長撓了撓頭皮說：“就是這個病？…”周黨委笑著說：“放心，我問過醫院方麵專家了，能徹底痊愈的，痊愈後沒有傳染性的。 　　把高一新書送到他家，他有極強的自學能力，讓他在家好好自學，一個星期讓各門課老師布置一次作業，考一下他自學的掌握情況。……”張校長聽了頻頻點點頭。 　　張校長吩咐片中的負責人，把書送到沈憶家中，讓沈憶好好的自學。沈憶拿了書在家自學，在家自學了二個月後，他終於拿到了可以上學的醫院證明。沈憶拿著醫院證明，在母親的陪同下到片中去報到了。 　　為了沈憶，片中負責人特地步行到鎮完中，他找到大校長說：“張校長，你看這是沈憶可以上學的醫院證明，沈憶今天來我們片中了，你看什麼時候送他到完中來讀？” 　　張校長撓了撓頭皮尷尬地說：“這樣吧！先在你們片中讀一段時間，到合適的時候再把他調到完中來吧！”片中負責人撓了撓耳朵說：“不是周黨委吩咐過的，他身體好了，來你們鎮完中讀的嗎？他先去我們片中讀，過一段時間再來完中，這對我們片中的學生來說，會影響他們的學習情緒的。……” 　　叮鈴鈴電話又響了，張校長拎起電話接了起來，隻聽他說：“是的，是的，他拿了醫院證明到片中上學了！喔！好的，好的！過段時間再把他調上來對嗎？好，好的！聽你的！” 　　掛完電話，張校長喃喃自語：“嗨！你也聽到了吧！這是一個領導打來的電話，他的消息真的是夠靈通的，沈憶可以上學了，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唉！真的是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他家公子在我們學校的尖子班，他說怕沈憶體內的病毒沒有徹底清除乾凈，將病毒傳染給班上免疫力差的學生，找書苑 wｗw.zhaoshuｙuan.ｃoｍ 怕造成班級大流行。真偽善！明明是為了自己家的公子，卻偏要打著，為了全班同學的安全的旗號。” 　　片中負責人又撓了耳朵說：“領導一個電話，你就把沈憶打發回我們學校了？唉！”張校長苦笑著說：“我也和你一樣，心裡不平衡著！可這有什麼辦法呢？我不比你，你在農村片中當個小校長，像威虎山上的座山雕一樣的，這個山頭是你的，社員們多純樸啊！他們會來乾涉學校的教學工作嗎？不會！可我們這個學校就不一樣了，學生家長在公社黨委的，在民政的，財政的都有……，他們都可以對我們的教學指手畫腳的，為什麼？因為我這個校長比他們小！ 　　你暫時讓沈憶還在你片中學習，到適當的時候，再把他調入完中！我是一個小校長，就芝麻大一點權力，就按照大領導的這麼定了！你回去好好的安排吧！小心點，依我看就讓沈憶一個人坐後麵吧！領導都這麼說了，我們還是小心點好，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沈憶媽看著兒子身體好了，馬上要去上學了，她跟兒子說：“沈憶，媽排查了一下，這個星期天是個黃道吉日，星期天的晚上我們把珍珍的帖子拿了吧！” 　　沈憶急得馬上雙手亂搖，哭喪著臉說：“媽！中專沒有錄取，讓我傷心欲絕，到現在我還在懊惱呢！我的心情真的很不好，暫時我不想去拿帖子。而且這一段時間，我可能是倒黴運，去拿帖子不吉利，我答應你過段時間再去拿，好嗎？”就這樣又拖了下去。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