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娟把洪濤與紅華提過兩次分手之事告訴了鑫海，趙波，陳坤，小芳。他們也都想不通洪濤為啥要這樣做？都認為必須問一下洪濤的真實想法，淩娟說：“如果他考不上大學，肯定要和紅華分手的話，我們勸他早點了斷吧！畢竟紅華爸年齡大了，他盼著女兒早點結婚了呢！”大家點著頭說：“對！” 　　於是他們幾個一起到了洪濤處。坐定後鑫海問洪濤說：“洪濤，紅華說你跟她提過兩次分手了，紅華一次都沒有同意，是不是真的？”淩娟馬上補充說：“是不是在紅華的堅持下，你們達成了共識，暫時不分手了，能講講你的真實想法嗎？” 　　洪濤皺了一下眉說：“是的，你們知道嗎？這一年多來的生氣隊勞動，讓我明白了很多，看懂看透了很多。對自己的處境憤懣不平，我痛恨它的不平等！ 　　如我這樣的人，家裡麵窮，又沒有人脈關係！讀書時成績再好，一點用都沒有！一個高中畢業，還不如人家小學生呢！ 　　高中生在生產隊裡種田，而初中生在講臺上給學生上課，小學生在當赤腳醫生。看到了讓人心裡平衡嗎？唉！我這種底層的人太可憐了！說是人，其實和螞蟻一樣的弱小，一樣的無能為力。 　　我一直在想人是什麼？人是動物的頂端，除了有創造意識，能自製勞動工具，有自尊心！還有人類個體的思想性，和對行為的修正能力。知道自己錯了的時候，懂得去修正去改變。 　　就如我追求紅華，現在發現錯了，我配不上她了，那我就必須作修正！ 　　除了這些之外，其實也沒有多少區別，人也沒有多少自主能力，絕大部分人，都是被別人掌控著的。 　　我們這些底層的人，能控製自己嗎？不能，要說能，也就隻能控製自己不隨地大小便，肚子餓了，不能拿別人的食物往自己嘴裡塞！不能光著身子在人堆裡逛！ 　　其它的什麼都不能，誰能控製自己不發燒，不得癌癥？誰能控製自己的潛意識呢？不能。看看所處的環境吧！人按從高到低區分，要有多少個等級？可我偏偏是墊底的那個等級。 　　最高等級的，他們擁有了極大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掌握著，決定別人命運的權力！然後依次遞減，到了我這種墊底等級的，物質財富饋乏，精神財富是零，簡直是直立行走的動物。 　　看看身邊，一個大隊領導，也可以控製管轄範圍內的人的工作、前途及命運！從而影響我這種人獲得拚搏的機會。 　　說實話吧！像我這樣的一個人，要去當個兵，也可以被人輕而易舉的刷下。這種充滿不平的環境裡，把像我這樣的人群，好似放在了黑暗的，封閉的小屋子裡。 　　可又讓你雙手扒著窗臺，探出頭來看一眼窗外的景象。哼！當你看著冒著熱氣的牛肉，和成熟得快要滴出蜜汁的瓜果時！當你嘴饞得湧出了口水時，就在這個當口，馬上又用鞭子抽打你的臉，讓你馬上縮回去。 　　不給吃就別讓你看呀！可他們偏偏讓你看，就是要讓你眼睛裡嘗鮮，讓你看得嘴饞，讓你更覺饑腸轆轆！讓你難受！難受又有什麼辦法呢？ 　　你想想隻能看著別人吃著美食，自己呆在這小屋子裡，甘心嗎？要想吃小屋外的東西，必須想法爬出屋去！” 　　陳坤苦笑著說：“不至於這麼慘吧！你也太悲觀了吧？你把一切都怪罪於不公平，以偏概全了！”洪濤苦笑著說：“不是我悲觀，你們看看，沈憶靠了他舅舅，學了赤腳醫生。聽紅偉說他是學員中的大紅人，考試不管是理論還是操作都第一。如果也給我這樣的機會，我考試會錯嗎？我會成不了紅人？ 　　再看永花，她在公社廣播站當播音員，每家每戶都能聽到她的聲音，她是全公社的著名人物。如果沒有她母親的關係，她和我一樣種田的話，會種出一個著名人物來嗎？ 　　鑫海你當上了老師，雖沒有多大的政治權力，但總歸是不曬太陽不淋雨的，還有一大波學生歸你管管！你總算也是個管人的人了。紅華那更不用說了，她當上了乾部前程似錦。我算什麼？我什麼都不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農民。反正我們班的同學中，我是最末的一波。 　　你們幫我算算，我們班的班乾部，最慘的人就是我洪濤了。陳坤你雖然吃不上公家的飯，可你有個好伯父，是遠近聞名魯班大師，他的看家本領，肯定是毫無保留地教給陳坤的！波波學裁縫，跟陳坤一樣肯定能學到真本事的。你們倆有了本領，將來會差到哪裡去嗎？ 　　淩娟你跟著紅華，紅華參到天上，你就能到半空。我呢，我是什麼？我什麼都不是。畢業後天天在生產隊裡勞動，想去當個兵都不讓我如願。現在紅華爸說可以為我找工作，既然這麼有人脈，有能耐，為啥早不幫我呢？好比打我一下，再給我一顆糖，我能吃嗎？我咽得下去嗎？ 　　我是一個有自尊的人，他幫我找工作，再好的工作我都不會要的。人爭一口氣嘛！餓死不吃嗟來之食，窮死不耕丈人家田。我就是不要他給我找的工作，我不想我的飯碗都是紅華爸給的，這樣我隻能永遠活在他的控製之中！我永遠抬不起頭來！我要用自己打造出來的飯碗吃飯。” 　　淩娟看了一眼鑫海對洪濤說：“所以你就提出跟紅華分手了？我想不通，你是真心為了給紅華一個好的未來，還是要與她結婚沒有了交集呢？”洪濤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說：“當然是想給她好的未來啦！當然是想與她結婚的啦！”淩娟嚴肅地說：“那你為什麼要說得這樣絕？你這樣說了，不管你能否考上，你們倆的婚姻已經沒有了交集！隻能是分手告終了！你若真心想，等考上了與她結婚的話，現在不該這麼說的！你現在這麼喊著！等你真考上後，她肯與你結婚嗎？真是的！她不是跟你一樣，也有自尊心的嗎？” 　　洪濤苦笑了一下說：“其實我與她分手，不光是為了這些。我心裡亂著呢！樣樣都是我不想看到的，可又樣樣都出現了。”淩娟又問洪濤說：“你說的樣樣都不順心，到底具體是哪些呢？”洪濤撓了撓頭皮說：“你們看看沈憶是紅華的初戀，他的一場病，讓我們都賠上了前途。而他自己現在混得比考上大學還要好，大隊派他去學赤腳醫生。你們想想看，與他一起學的是些什麼人？都是些領導的親戚，讀書時就是垃圾，現在當然還是蠢豬啦！與沈憶一起學，沈憶考試得第一，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那些教他們的老師們，在一群豬中間發現了沈憶那麼一個人，肯定是非常的喜歡他。教不好其他的人，隻能把本事都教給了他，這樣才能做到高徒出名師嘛！他們把中醫西醫，紮堆都教給了他，把他培養成了中西醫給合的好學員，吹捧成了公社聞名的小神醫。 　　跟你們說吧！我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我最痛恨的就是這個災星了，他禍害了我們班的同學，自己得瑟去了。可以說受害最重的人是我，可以說我是被他活生生地，從大學門檻內拖出來的。不瞞你們，這還不是讓我最痛恨的恨點！最讓我不能釋懷的是他與紅華的過去。最近我一直想象著他們當初的事，當初他們倆好得死去活來，後來怎麼就成了啞炮呢？到底是誰拋棄了誰呢？還是大家都沒有拋棄對方呢？ 　　唉！現在想想，我多可悲啊？我拾了沈憶扔下來的……。可以這樣說吧！她對我的所有的好，沈憶早就經歷過了，早就享受到了。不管怎麼樣，他永遠比我得到得早，他得到的是最初最純的。而我現在經受的，隻不過是紅華跟沈憶已經做過的，現在與我再重復一次。唉！當初太年少，怎麼會沒在乎紅華跟沈憶談過？可現在我真的很在乎，我後悔了！真的是很後悔。唉！我真傻，現在想想最最後悔的，應該說是當時為了紅華，放棄了重讀這一件事了。要是重讀了現在我是一個大學生了，我還會有這麼多的焦慮嗎？唉！當初我怎麼會這麼渾呢？真的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把自己給搞沒了。 　　現在我越來越懷疑紅華對我的愛，我懷疑紅華的心裡一直有著沈憶，我與沈憶在她心裡，一直在不停地上下上下調整著，此升彼落。沈憶當了赤腳醫生，我是農民一個，紅華現在或許已經向沈憶傾斜了，或許是她天天在思念著與沈憶的過去。 　　這也不能怪她，誰讓我與沈憶的距離這麼大呢？他是熠熠生輝的日月，我是塵土下麵的沙子。唉！要想讓紅華偏向於我，我必須要勝出沈憶，常言道：“男人隻有征服了世界，才能征服女人！否則就……”。 　　鑫海深深地嘆了口氣說：“洪濤不是我偏袒紅華和沈憶，他們倆以前的事情你是清楚的，至於現在嘛！沈憶有未婚妻珍珍，紅華有未婚夫你，沒有聽到過他們倆個人有聯係，難道你發現了他們倆之間有動態？” 　　洪濤搖了搖頭說：“這倒是沒有，你也知道要是他們真有什麼的話，往往蒙在鼓裡的隻能是我，最後一個知道的人也隻能是我。唉！沈憶與紅華相愛過，這是我和紅華之間致命的傷，最刺心的痛，這件事情讓我越來越無法釋懷！……。” 　　淩娟聽後看了看其他三個人，其他三個人也互相看著對方，沒有人說話，隻是眼神中都流露出驚愕。房間裡死一般寂靜，大家都低頭沉默了。淩娟臉越來越紅，越來越沉，氣喘得越來越急。終於憋不住地說：“洪濤，你這就不地道了！我們都是同學，紅華與沈憶怎麼樣你是都知道的，到了現在你開始懷疑紅華，是不是有點晚了？既有今日何必當初，你當初追求她時，難道沒有好好的考慮過？ 　　洪濤，信不信任她是你的自由。告不告訴她分手的真真原因是你的人品了。你必須告訴她，你提出分手的原因，是你不信任她！你在意她與沈憶的過去。你這樣說了紅華肯定會，重新審視與你的關係的，肯定會重新考慮該不該再對你寄予希望的，肯定會對你提出的分手作出正確的決定的。你為什麼要把分手的理由說成是因為配不上她？為什麼要說你出去拚搏是為了她？你為什麼要騙她，等你提升到與紅華勢均力敵再和她結婚？你這樣的騙她太小人了！你這樣做極不道德的。 　　紅華與我講你們之間的分手原因時，她一丁點都沒感覺到，你在意她與沈憶的過去！一丁點沒感覺到，你正在懷疑她與沈憶。洪濤，你應該讓紅華知道真正的分手原因，知道原因了，她肯定會放你展翅高飛的。知道了你在為此不能釋懷，不管你奮鬥得是不是成功，她都不會拖著與你結婚的了。對她來說，你不信任她，這是個極其嚴重的問題，她絕對不允許把這個問題帶進婚姻的，她肯定會立馬跟你分手的。 　　作為紅華的好朋友，我真心的為紅華擔心，因為這個地雷的存在，你們即使結婚了也早晚會爆炸的，所以還是不要走進婚姻。可現在她根本不知道你在懷疑她對你的愛，懷疑她與沈憶之間的清白。你這樣做是在用塗上了蜜的刀殺她，找書苑ｗww.zhａoｓｈｕyuａn.ｃom 你是個甜蜜殺手。她被你的分手理由給蒙騙了，她為了挽救這份愛是多麼的煎熬啊！你騙得她好慘啊！你這麼做太毒了。 　　洪濤，你年紀不大怎麼這樣的玩世不恭，與她要分手，把這絕交信寫得這麼的情意綿綿。寫得這麼的無奈，這麼的不舍？這絕交信寫得比情書還深情。表達了多麼的戀戀不舍，欲愛不能，你痛苦得如從心頭挖肉，這樣的絕交信，豈不是讓她對你更愛嗎？讓她更不舍得與你分開嗎？你這樣做，是不是在跟她玩套路？洪濤呀！兩次分手，她都不舍得離你而去，是因為什麼？你不該不知道吧？ 　　洪濤，你太陰險狡詐了，你的分手手段太惡劣了。你怎麼可以給她的暗示是，因為愛她而為之的呢？你太不是人了！她有權知道分手的真正原因，我希望你真誠點。……”其他兩個聽了淩娟的話，會意地點了點頭說：“是的，洪濤要分手就把真正原因說清楚，不要用欺騙的手段，雖說騙死人不需償命！但騙心愛的人總歸是於心不忍的！” 　　鑫海語重心長地說：“洪濤，你說考上了與她結婚，考不上絕對不與她結婚！紅華的脾氣，確實會反過來的！你考上了她肯定不與你結婚了！這樣你們不是百分之百會分手的了？”淩娟馬上說：“就是呀！他壞就壞在這個地方！要是他真愛紅華的話，他可以這樣說，不管考不考上都與紅華結婚。真考不取，你堅持不與她結婚，這樣的話結婚的交集最起碼有百分之五十。而你現在弄得將來必定是分手，這不是在害紅華嗎？最最可惡的是，把分手的真真原因還隱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