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茍母親看看大兒子家的人還不撤退回去，她跪著拜天拜地地哭喊:“天哪！為啥會這樣啊！…”這時勸架的人越來越多，大茍一家人在大家的勸說下回去了。陸濤爸小茍哭著說:“如果你們總是這樣欺負我們，我不想活了，我殺了你們全家，我讓國家搶斃！你們一家欺人太甚了，我領養的兒子，你們叫他野狗！他不小心走到了你們場上，就又打又罵。我們一家怕你們，已經夾著尾巴不敢頂撞了！可你們還是踩到我們的頭頂上用力輾壓。我們在夾縫中求生存，多難啊？左鄰右舍平日都看在眼裡，我們沒有生小孩，你們尖酸刻薄、指桑罵槐地總是謾罵和譏諷我們！我兒子陸濤，你們罵他是野狗，把他打，往死裡打！你們再打他，我殺了你們全家！……” 　　大茍譏笑著說：“難道我們說錯了嗎？你們不就是生不出蛋的雞嗎？”小茍憤怒地說：“常言道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們總是揭我們短，在我們傷口抹鹽。生不出我們已經很痛苦，可你們總是這樣要把我們的傷掰開！ 　　你們要把兒子過立到我們名下，我們能同意嗎？同意了家產都歸了你們，我們夫妻倆還會有口飯吃嗎？所以我們要自己領養兒子！我們領養了兒子，你們咽不下去這口氣，所以一有機會就打罵我家陸濤！” 　　通過這次打架，小茍口口聲聲說:“再欺負我們，我一定殺了你們全家，讓國家槍斃我好了，殺了你們全家總歸合算的！”大茍一家也有點後怕了，他們領略過了，一向老實厚道的小茍，發怒時如發了瘋的野牛。小茍的背部，打架時被凳子砸中後，後背一直隱隱作痛，他以為過些時候會好的，所以沒有去醫院看。可幾個月過去了，後背越來越痛，有時痛得直冒汗。老婆建議他到醫院去看看，是不是砸傷後化膿了。 　　小茍聽了老婆的話到醫院去檢查了一下，結裡查出了大問題，小茍得了癌癥。 　　當上了獨生兒子，過上了好日子的陸濤，看到父母抱頭痛哭，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他驚恐地站在邊上默默流淚，不敢出聲。 　　那天深夜，陸濤醒來，聽到爸爸在說:“我死後，你和兒子很難在這裡站住腳跟的，這仇家肯定會千方百計地趕走你們的，他們會想盡辦法奪走家當的。”媽媽哽咽著說:“不要瞎想，你不會死的！我不讓你死，我們到醫院裡去好好的治，現在醫學發達了，醫生肯定能治好你的病的。小茍千萬別說死的話，我聽到了害怕！你死了我們娘兒倆怎麼活啊？” 　　洪濤養父說:“別說傻話了，我知道，頂多活個幾個月。我死倒不怕，就是放不下你和兒子，我不甘心啊！我知道他們會趕你們走的！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把你我辛辛苦苦蓋的房子留給他們啊！ 　　我可以肯定，我的病是被他們打出來的！肺是被他們氣壞的！他們一直以來在我的傷口抹鹽，嘲諷我生不出孩子。我們領養了孩子，又變本加厲地欺負我。那次被他們打後，我身體上的傷痛，和心頭上的鬱悶從來都沒有消除過，這痛和悶讓我得了這個病！我死了你們在這裡呆不下去，走的話房子又背不動，難道真的是讓他們的貪婪得逞？真的把辛辛苦苦建好的房子給他們嗎？不，絕對不能！我在死前必須處理好房子之事！ 　　我隻有把房子變成錢，你們娘兒倆才能帶走！所以我想把這房子賣了。”陸濤養母說：“這仇家如惡狠一樣的在邊上，有誰敢買我們的房子啊？” 　　小茍眼睛冒著得意的光芒說：“有！而且我要讓他屁都不敢放，乖乖的做縮頭烏龜！”老婆疑惑地看著小茍說：“真的？”小茍用力點了點頭說：“別人家是不敢買的，可我們隊的老馬家一定敢買！馬老大家他非常的需要房子，他老弟兄四個分家時，自己分到了兩間朝南房子，算是不少了。可他生了六個兒子，個個人高馬大了，就是因為沒有房了，才落得隻有大兒子結上婚。馬老大為人正直，能主持正義，他在村上有勢力，我們把房子賣給他家，看這個冤家阿敢吱聲？……。 　　有了我們這個房子，馬老大的二兒子好結婚了。”老婆說：“你準備馬上賣嗎？那我們住哪裡，你出喪哪裡辦？”小茍不加思索地說：“賣掉後我們搬進輔房住，我死在輔房裡。這樣他買了我們的主房，可以讓兒子們做婚房！死屍在輔房裡，在輔房裡辦喪事，省得馬老大家覺得觸黴頭。……我死後過了五七，你尋找到合適的人家就嫁人。 　　現在趁著我還有氣的時候，把買賣契約簽了。嘿嘿！到時冤家他們奈何不了你，賣房這些錢你作為私房錢，帶著嫁人去吧！但錢不要外露，如果嫁的人對你不好，還有這些私房錢摸摸用用。最好是找到一家沒有小孩的人家，他們需要小孩那就最好了，帶上兒子一起嫁過去。 　　如果對方有孩子，那麼就把兒子送回生父母處去吧？千萬別讓他去做拖油瓶。我放不下這個兒子，我不願意他去被另一家人家當他野狗！可是他的親生父母處也不會善待他，最好希望你嫁一個沒有孩子的男人，這樣才能把兒子留在你身邊，有你照顧我最放心。 　　唉！上帝不讓我活下去了！我沒有辦法保護這個兒子長大成人了，我多麼的不舍啊？希望你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把兒子送回生父母處。等到你找到了嫁的人家了，對方有小孩不要我們的兒子，你再把他送回去。如果真的送回去，他家裡人肯定不待見他的，他定會受苦的，你把賣房的一部分錢，幫他做好穿的衣服和鞋子。多做點，幫他做到十八歲，這是我向你提的一個無理的要求，你能答應嗎？……。 　　沒辦法呀！這孩子命苦，親爸親媽嫌多他，我們寶貝他，但老天爺要把我收回去，不讓我好好地愛他，把他養大成人，要是再讓我活十年，他大了該多好啊？要是讓我早死十年，你也比現在年輕，改嫁容易多了。可老天為啥在這個時候讓我去，我跟陸濤的父子緣分就這麼淺嗎？”小茍哭泣著。 　　陸濤媽流著淚說:“唉！想開點吧，過一天是一天吧！你不要老是放不下兒子了！送回去畢竟是他的親生父母。我就納悶了，他們家的親生父母為什麼都這樣的嫌多他，想方設法的拋棄他？這麼好的一個孩子怎麼會落得這個樣呢？你看領進了咱們家，除了他的爺爺來看過他，誰來過？他們壓根兒就忘了生過這個兒子。 　　你生病了他的父母來望過病嗎？我的表姑告訴過他們家人，我表姑說：“唉！小多命真苦，我介紹他送到了陸家，我侄女夫妻倆寶貝著他，可惜現在我侄女婿得了病，……”他母親聽後，到現在都沒有來看看你，你卻一直在操心著她生下的兒子！ 　　唉！你知道嗎？你生病了你媽在背後一直在怪陸濤，她說都是領養了他，才害得你得病。你媽還說：“這小孩命特硬，聽說生出來時，他的生母不要他，扔邊上半天沒包臍，想讓他凍死。結果閻王爺也不收他，這小孩他偏不死。後來是他爺爺聽到了經久不息的哭聲，越哭越洪亮又有力，他實在聽不下去了，敲著拐杖說，反正多養一個小孩就多一口飯，留他吧！他有腳有手，象貓狗一樣養著，說不定將來有大出息呢？他的聲音比哥哥都響，他的氣場比哥哥們都強，他震撼得我坐立不安啊！……後來就包了臍留了下來。 　　看來他的命確實是硬，自他出身後，本來和諧的家庭出現了爭吵，嫂嫂與大哥出現了第一次吵架。他嫂子說嫁他時隻有五個兒子，現在變六個了，要是當初就有六個兒子，死也不會進他家的。他哥哥對著嫂嫂說：“這又不是我的錯，我怎麼知道母親還會生出個兒子來？我也在納悶呢！我們都有兒子了，她還要生，她以為自己家是大地主？” 　　父親再三吩咐要悶死他的，結果出生時正好父親不在家。不該為他包臍結果還是包了臍，就是有了他，家裡才不得安寧，天天吵！其他幾個兒子也是滿腹憤怒，恨不得掐死他，因為有了他，每個哥哥找對象都難了……。到了我們家，大茍小茍為了他吵過，打過。因他引起的大小事連綿不斷，……” 　　你媽多次跟我講，這次你生癌是被陸濤克的，你小時候算命先生說過，你命軟的，家裡有屬大生肖的話，最好不要坐在同一個桌上吃年夜飯！而他正好是屬虎的，這不就是你的克星嗎？你越對他好，他克人的鋒芒就越指向你，我和你都非常的愛他寵他，看來我比你命硬。或者是你比我更愛他，要不怎麼就是克你呢？你媽說他生父母家，除了爺爺奶奶誰都不愛他，所以誰都沒有克到。看來爺爺奶奶也不是真正的愛他，所以也沒有克到。想想也是，他們肯定更愛長孫，夏星的爸爸。”小茍嘆了口氣說：“你怎麼可以信我媽的呢？她當然要說陸濤的壞話啦！她最好把她的親孫子，我們的冤家領養過來！……” 　　陸濤養母看了一眼老公說：“我當然是反駁她的啦！我對你媽說，那公公當年得癌癥死的，是誰克的呢？你媽就說三年內不平安，是新來者克的。如果三年後你得了病，就不算是陸濤克了。”小茍聽完說:“唉！她肯定會這樣說的，她的那頭的三個孫子，再不好也是她的親孫子喲！她想讓她的親孫子拿我們的家產，難道你看不出嗎？所以她就把所有的不好都怪到陸濤頭上，她就是要趕走陸濤，我就是不讓他得逞！”。 　　洪濤養母沉默了一會兒說：“小茍，你說把房子賣了，錢給我們娘兒倆拿？我在想，我哥哥腳不好，這麼大了，隻生了一個女兒，看樣子我嫂子也生不出了！要不我去跟我哥嫂商量商量，把兒子送給他們，我把賣房子的錢給他們，讓洪濤與我侄女定下親，這樣一來，我哥有兒子了！而且女兒的婚姻也解決了，他不愁遭人欺負了！” 　　洪濤聽著聽著淚流滿麵，流濕了枕頭，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的抽泣聲驚動了父母。心中無比難受，知道自己自出生就是一個多餘的人，父母不歡迎自己的到來，讓自己死可又活了下了。現在把自己像扔垃圾一樣拋棄到了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ｎ.ｃom 我到了這裡很幸福，新爸媽要了自己，視為親生，寵愛無比，剛習慣了被接納、被愛護，享受到了被愛和關注的幸福。可自己偏偏又把災難帶給了他們，克得讓愛自己的人生病。誰愛我或我愛上了誰，就會有災難降臨，我真的是這樣的嗎？我真的這樣的命硬，會害最親近的人？這個讓陸濤不願意接受的事實，在陸濤耳邊縈繞。讓陸濤痛苦、否認、拒絕，這些不能接受的東西最後被壓進了陸濤潛意識裡。 　　小茍堅持要搬進輔房住，小茍母親不贊成，傷心欲絕地說:“小茍你是成年人，理應過世在正房，停放在客堂，為啥搬進輔房？”小茍沒有告訴母親房子已經賣掉，騙母親說:“他娘兒倆膽子小，死在正房他們將來要害怕的。”母親聽了心疼的望著兒子說:“你這傻子唷！死了還要為他們著想，這兩個人，哪個與你是血脈相連的？哪個與你有血緣關係？你臨死還要想著他倆？ 　　你為啥不想想你的親哥？小時候，那時困難，我們一家人圍在桌子前喝糠湯，你哥哥對你說：“弟弟，不要說這糠湯不好吃，我現在餓得，牛草乾都要吃的了！”那時你們倆兄弟多親啊？可為啥取了老婆後，親兄弟變成了仇人了呢？為一點點小事拳腳相向，這個養子真的值得你這麼做嗎？我是你的媽，你死了我過來住，我天天守著這個家，逢冬至清明之類的節日，讓你好常回家吃媽燒的飯菜。你跟大茍是同胞手足，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的女人早晚是別人的妻，這個陸濤是個催命鬼，難道你真的指望他續陸家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