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下午，淩娟給洪濤打了個電話，說是陳老師要約他吃飯。洪濤開心地說：“淩娟，到哪裡去吃？”淩娟笑著說：“聽你的，國慶節到我們廠的招待所也行，上得月樓也可以，反正隨你挑！你說喜歡去哪裡就去那裡！”洪濤聽後客氣地說：“聽陳老師吧！他說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不過我很想到你們廠的招待所！想來看看你們的根據地。” 　　國慶節這天，洪濤應邀前來，陳老師早早地等候在招待所包廂內。當看到風度翩翩的洪濤進門，陳老師馬上起身笑迎著說：“洪濤，多年沒見，你比當年更英俊瀟灑了！來，坐，坐！”洪濤馬上笑著說：“陳老師，你身體比我想象中的硬朗，多年沒見，很是想念，您坐！” 　　洪濤坐在了陳老師邊上，淩娟坐在洪濤對麵，淩娟笑著說：“洪濤，這是我們廠招待所的小食堂，是專門招待客戶的地方。有句話說得好！隻有先把客戶的嘴給搞定了，財源才能滾滾來！洪濤，不是我吹牛，這裡的私房菜味道不比得月樓的錯！這裡非但私密性好，還可以按照我的要求做菜。這包廂裡要談生意的，服務員都知道，沒有我的呼喚，不能隨意進入的，所以這裡的私密性很好的。……” 　　洪濤聽了頻頻點頭說：“淩娟，好讓人羨慕啊！你們這個工廠，該改名叫雙鳳廠！你與紅華兩個女能人真行，這裡簡直是世外桃源！”淩娟笑著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盆炒大腸說：“洪濤，你看看這一盆炒大腸，真的是色香味俱全啊！這豬大腸是陳老師親自買、親手翻、認真洗的。廚師讓小王翻豬腸，陳老師怕弄得不乾凈，非得戴了老花眼鏡，自己洗。他說你最喜歡吃豬大腸炒大蒜，所以呢！他拔了自己種的大蒜苗，讓我們廚師按照你的口味做的！嘿嘿！看來陳老師對你，真的是很上心吶！來，我宣布，今天的聚餐開始啦！陳老師，洪濤，我們三個動筷吧！……” 　　門上篤！篤！兩聲敲門聲，淩娟轉過臉說：“進來吧！”服務員進門後，對淩娟說：“淩科長，陸班長說您點的菜齊了！他讓我問一下，要不要再添點啥？”淩娟揮了揮手說：“不用添了，這些夠了！你把門帶上！”淩娟讓服務員把包廂門關上後，她轉頭對陳老師和洪濤微微一笑，說：“多年沒碰頭了，今天我們暢飲暢談，暢所欲言！放心好了！包廂門一關，就沒有人進入的了！” 　　淩娟想，我精心安排的大戲，可以拉開序幕了！她嘴角揚起得意的的微笑，看著洪濤和陳老師。洪濤和陳老師，看著淩娟望著他們，他們心裡都是心知肚明的。他們倆個，都緊張地看了對方一眼，暗暗鼓勵著自己，別緊張馬上要進入角色了。 　　他們在淩娟這個導演的精心策劃下，各自按照淩娟吩咐的臺詞，在緊張地等待著淩娟報幕。他們倆深呼吸後，都想努力讓自己扮演得投入一點。 　　淩娟笑著看了一眼洪濤說：“洪濤，陳老師這麼的盛情邀請你，你還不敬一杯陳老師？”洪濤馬上端起酒杯，起身對陳老師說：“老師，伯伯！我敬你，你還能記得我最愛吃的菜，真的太謝謝了！唉！可惜我與你緣份淺，不能做父子。這都怪我笨得像頭豬，親手弄得丟失了紅華，希望您老人家原諒我的無知！……” 　　陳老師看了看洪濤，搖了搖頭說：“孩子啊！你們倆個情深緣淺！我不怪你，不怪你！這都是紅華的命薄！洪濤呀！我們倆雖然無緣做父子，但我心裡對你的喜歡，從來沒有變過呀！上大學前，我早就看出了你才華橫溢，天資過人！洪濤呀！你說話幽默，什麼枯燥乏味的事，被你一說，都能說得妙趣橫生，讓我從心底裡喜歡你。 　　洪濤，你沉穩乾練，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位有思想有誌向的人。我真心的喜歡你這樣的人，要是有你這樣一個兒子該多好啊？唉！不說這些了，來，洪濤你吃，先嘗一嘗這豬大腸，看看還是不是當年這味？” 　　三個人客套著說：“吃！你吃，你也吃！”不時地相互夾菜，互相敬酒。閑聊加客套後，陳老師看著洪濤一聲長嘆：“唉！……”洪濤看著陳老師，皺著眉頭一聲長嘆後還搖了搖頭。心想，看來陳老師要講他的煩心事了。這長嘆裡，有著一雙充滿哀傷的眼神。於是洪濤假裝不解地忙問：“伯伯，為何長嘆？”陳老師苦笑了一下說：“唉！我搞不懂，我想不通！為啥我家紅華的命就這麼苦？……” 　　洪濤又假裝不解地看了一下淩娟，馬上轉過臉，問陳老師，說：“伯伯這話啥意思？難道紅華過得不如意？不對呀！同學們都知道，紅華很順呀！現在是公社團委副書記，大隊婦女主任，毛巾廠廠長。除了這些，她還跟淩娟私下辦了服裝廠。我從波波那裡得知，這服裝廠，是紅華和淩娟讓波波出麵管理的，波波是內行，把服裝廠搞得紅紅火火的。 　　伯伯，紅華經濟搞得很好，工作非常順利，有什麼可嘆息的呢？”淩娟看到洪濤在問陳老師，但眼睛不停地瞄著自己，知道洪濤已經是進入了角色，他假裝在征求答案。她就對著洪濤說：“唉！怪隻怪紅華當年愛你洪濤愛得太深了，你考上後，她不願意讓你的後代還是農業戶口，非得要搞分手。 　　哪知分手後吃盡苦頭，你的誤解促使了沈憶的加入。幾經曲折，最後還是讓累了的紅華，回到原點與紅偉結婚。結婚後紅偉對她很好，他們倆夫妻恩愛。要不是紅偉母親心急，看著他們還沒有懷孕，強拖著去看醫生，這個天大的秘密，可能是要帶進墳墓裡去了。 　　是紅偉母親，逼著他倆去看專治不育的老中醫，這時候才被紅偉媽發現了紅偉的秘密。紅華說，本來她準備隱瞞一輩子的，她瞞著不說出來，誰會去懷疑這個？是紅偉媽在老中醫看病時，聽到了這個秘密。 　　於是她把這個秘密告訴了陳老師。 　　唉！那老中醫就建議他們借種懷孕。紅偉媽聽了，勸他們夫妻倆借種生一個，紅華沒有同意，紅偉媽讓陳老師和我勸紅華去借精懷孕。紅偉不舍得紅華一生當活寡，他要求離婚。但紅華打定注意，今生不與紅偉離婚。 　　洪濤呀！陳老師不甘心陳家斷了香火，但隻能是無可奈何呀！前些時候，紅偉對我說：“淩娟，這件事情隻有你能說服紅華。……”我答應了紅偉。可到了紅華處，我好說歹說，紅華就是不肯隨便借種懷孕。她明確表態，老中醫那裡她不去了。 　　洪濤你是知道的，我是一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人。雖然紅華說得這麼絕，但我覺得，總歸可以另劈崎徑，找到一個紅華願意接受的人的！不過在紅偉麵前，必須隱瞞一切的，否則我怕尷尬。反正紅偉那邊，他隻知道是老中醫這裡借的。陳老師，紅華不接受陌生人的種，她說：“你讓我隨便借一個種，這個種如果不好的話，還不如不生呢！這說明，她要向她認為是優秀的人借！……我是紅華肚子裡的蛔蟲，她想什麼，難道我不知道？她答應借種的條件，無非是要我淩娟能選到好種。 　　這對我來說似乎是太難了，但細細想來，也可以說太容易了！我隻要找到一個我與她都熟悉的人，而且這個人一定是讓紅華滿意的人。要我說，她愛過的人，那肯定是符合她的要求的！洪濤你是我們的好同學，你能不能幫我們想想辦法；能不能說說建議？讓陳家能傳宗接代，讓陳老師實現他的願望。” 　　淩娟說到這裡，這時陳老師和淩娟，假裝緊張得兩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目不轉睛地盯著洪濤的嘴巴。洪濤嘴巴動了動，但馬上用手擦了擦嘴巴，欲言又止。他凝視著眼前的酒杯，許久說了聲：“噢？怎麼會這樣？紅華不肯離婚？真的要守護這段婚姻，就這樣與紅偉過一輩子？” 　　陳老師馬上說：“是的，別人聽了也許感覺紅華隻是說說而已，時間久了可能會改變。但我了解我的女兒，她說話是說一不二的，跟紅偉過一輩子，肯定不會改變的了。唉！這真的是命嗎？注定了陳家要斷後嗎？我爸生下我早早過世，我媽在我爸臨終時承諾；一定把我撫養長大，讓陳家後繼有人。我終於長大成人娶妻結婚了，可我們夫妻倆一直不生，以為到我這裡真的是斷後了。哪知送子觀音，把紅華送進了我家，讓我陳家後繼有人。我有了這個女兒，聰明漂亮，我天天在感謝上帝對我的恩賜，讓我擁有了這麼好的一個女兒。唉！哪知上帝又在考驗陳家了？紅偉沒有生育能力！……” 　　陳老師用無助的目光看著洪濤，繼續說：“中醫說：“借種生育，這是一個好辦法。真的是話糙理不糙，這是對能生育的紅華來說，是一個補救的好辦法。對於不能生育的紅偉來說，能穩住家庭，能保護自己的隱私，生出的孩子不管怎麼樣，總歸是親生子。外人也隻知道是夫妻倆生的孩子，是他的親骨肉。這樣的話，他的隱私永遠不會被外人知曉，他也不會被人嘲諷了。唉！可惜紅華不肯隨便借種，借得到的她不要，她要的借不到。唉！洪濤呀！你看該怎麼辦呢？” 　　淩娟馬上看著洪濤說：“洪濤，你出出主意，你總能幫到陳老師的。”陳老師馬上就看著洪濤，央求著說：“洪濤，你叫過我爸，我把你當過兒子。你說我們父女倆當年對你的好，是真心的嗎？紅偉不能生，紅華又不肯輕就借種。如果不借紅華今生沒有孩子，你說她老了怎麼辦？我能放心嗎？她不生孩子我死不瞑目的呀！ 　　洪濤你幫幫紅華吧？幫我想想辦法好嗎？我代表老陳家祖宗向你叩頭了。”說罷起身欲向洪濤叩頭了。洪濤馬上一把攙住老人，看著淩娟尷尬著臉說：“伯伯，我、我、我當然願意幫紅華的啦，可我怎麼幫？你說讓我怎麼幫啊？隻要你告訴我，讓我怎麼樣做才能幫助到她，我在所不辭！” 　　淩娟馬上說：“你是紅華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紅華是因為愛你，讓你生活得更好才離你而去的。傻子都猜得到，能生下一個你的孩子，肯定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找書苑 wｗｗ.ｚhaosｈuyｕan.com但她肯定是不會提出跟借你的種。讓你娶城市裡戶口的妻子，這是她定堅守的底線，問你借種怕你誤會她。但依我看，今天陳老師這個樣子，分明就是求你和紅華生一個孩子，難道你沒有看出來？你是聰明人，陳老師的意思你該猜出來了，依我看，你就是不願意給老陳家留個後！你說對嗎？” 　　洪濤拚了命的搖頭說：“不，不！不是的！”淩娟馬上話鋒一轉說：“那麼你是肯幫助陳家傳承的，就是你自己不好意思說？如果不好意思說，那我已經幫你說出來了！如果你自持清高覺得紅華不夠格，你不願與紅華有個孩子，你也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你跟陳老師表個態吧！到底怎麼樣？陳老師你也不要太委婉了，直接跟洪濤說說你的想法吧？” 　　陳老師點了點頭，焦急地，用乞求的目光看洪濤。洪濤臉上刷一下紅了，嘴唇都在發抖了，低著頭看著腳尖。陳老師急切地對洪濤說：“洪濤，淩娟說得對，我今天找你就是想求你這個事的。我怕你不給我這個老臉，所以不敢冒然說出口，既然淩娟說到了這份上，我也求過你了，你表個態吧？成不成，讓我有個底！” 　　洪濤對著陳老師點了點頭說：“伯父，你是我最敬重的人！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聽從你的安排，不管怎麼樣，我都聽您的！……”淩娟聽了高興地說：“好！我知道洪濤不會袖手旁觀的！這又不是第三者插足，這是幫助人啊！”淩娟回過頭對陳老師說：“伯伯，今天我真心的祝賀你，你們父子倆真的是緣深情濃啊！想不到一頓飯，解決了你的後果之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