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得差不多了，陳老師站了起來，把紅偉不去學裁縫之時告訴了大家。紅偉生父氣憤地對紅偉說：“你這個小赤佬！你還算是人嗎？不肯讀書幾次三番東躲西藏的！自己保證了要好好學裁縫的，怎麼又變卦了呢？你這個冤家，你怎麼這麼的不省心呢？要不是你已經是陳家的兒子了，我今天非得打死你！”陳老師拉住了他的手說：“紅偉爸，你不要沖動，陳師傅說了，可能是他沒有這方麵的天賦，再學下去也沒有用的。學滿三年，他出不了師的話多沒麵子啊？與其在他那裡耗著，還不如我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適合他的事做做！” 　　紅偉生母聽陳老師這麼一說，她馬上對張書記說：“大哥，現在正好在全民治療吸血蟲病，由於人手不夠，向生產隊抽了好多小年輕。有的進化驗室當化驗員，有的在治療室裡，當治療員。每村還都有收便員，我們鄰居家的秋根，他當了幾天收便員，現在讓他當化驗員了！我在想，要不你讓紅偉去當個化驗員吧！……” 　　張書記白了紅偉媽一眼說：“說得這麼輕巧！你以為這化驗室是我們家開的嗎？他不去學裁縫了，馬上把他放進化驗室當化驗員！我的黨性到哪裡去了？這不是濫用職權，借公擠私嗎？” 　　陳老師笑著圓場說：“紅偉媽，一下子就讓紅偉當化驗員是有點說不過去的，別人會說閑話的。但當個收便員就不一樣了，大隊要求每個生產隊都要安排一個收便員的，可生產隊的小姑娘小夥子都不肯乾！如我們生產隊，隊長讓榮全去當收便員，他不肯，他嚷嚷著要跟其他小夥子輪流呢！依我看，乾脆讓紅偉去當收便員，這樣一來，大家還覺得我們家紅偉思想好呢！嘿嘿，起跑線是收便員，這終止線嘛！反正接下來的事情，張書記想怎麼辦就順多了！……” 　　這時張書記一拍桌子興奮地說：“對啊！到底是老法師。這收便員是人人不肯做的事情，每天清晨背著一筐大便包包，繞著挨家挨戶的糞坑轉。這麼多村、這麼多生產隊的收便員，當個收便員，大家覺得我們沒有搞特殊。先當個收便員吧！到時候我吩咐一下化驗室主任，隻要化驗室人手有緊缺，馬上從収便員中抽調他到化驗室。在化驗室缺人的情況下，把他抽調到化驗就比較順當，混在一波人中，無人能說我搞特殊了！” 　　梅纓笑著說：“不過要把所有患吸血蟲病的人集中起來，統一醫治的話，這患吸血蟲病的人實在太多，要分期分批得治好多年了。他大伯，最好讓紅偉從收便員起步，然後抽調到化驗室當個化驗員，將來能否讓他學著當個治療員啊？讓他當一個吸血蟲病的治療員。將來，讓他再努力一點往下走走！最後讓他再當個衛生員，最好乾脆送他去學習醫術，讓他當個赤腳醫生！……” 　　張書記沉思了一會兒說:“這個主意不錯，反正他現在年紀還小，先讓他當收便員。工作嘛，一定要讓他認真一點！我呢，去拜托一下防疫站領導，讓他從收便員做起，一年後讓他學學化驗技術，當個化驗員。將來集中醫治時，讓他配合醫生做做下手，在這醫療站好好地做一段時間後，等有機會了，再派他去參加培訓赤腳醫生的專業訓練。好！讓他這樣一步步地、慢慢的往目的地走吧，隻有這樣，才不會被群眾說閑話。我們必須慢慢來才穩妥，老師啊！你想得對，這個差使在群眾看來不是什麼好差使，隻要群眾看不出我在搞特權，一切盡在不知不覺中就比較順暢了！ 　　好勒！先讓他進去當個收便員，這個不被看好的差使，沒有人會覺得搞特權的。這個不被看好的差使，慢慢提升，將來從收便員到化驗員，也是很正常的前行之路。過一段時間再調去做醫生下手、當治療員，也是順理順章的。中途因醫療知識缺乏，再派出進行赤腳醫生專業訓練，這樣一步步往前推行；最後水到渠成地當個赤腳醫生。嘿嘿！在群眾眼睛裡，這走的每一步都是正常的向前移動呀！沒有什麼特權。嗨！真的不愧是我的老師！師母！您放心！既然這個不被人看好的收便便差使裡，暗藏了一個大玄機，我必定會抓住的！等紅偉學習結束，當上赤腳醫生，對他來說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好吧！就這麼辦吧!……” 　　張書記看了一眼低頭聽著的紅偉說:“紅偉，你都聽到了嗎？不要以為大伯是萬能的，剛才我們的話，你也都聽到了，凡事都要講究個合理，要讓人民群眾看到公平。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人民群眾在監督，做任何事情都要讓人民群眾信服！否則你當上了赤腳醫生也要被拉下馬的。 　　你呢！先去當收便員，你必須把收便工作做好了，才有往下走的可能！在工作中，你要吃苦耐勞，要有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精神。你必須做優秀了，我才有辦法讓你跟讀書升級一樣的，升到下一級。你必須一級級都做好，且每一級要做得最好，在工作中讓大家都看到你確實是最好的，最終我才能讓你當上赤腳醫生，聽到了嗎？如果中間某一步出了問題，那就沒法往下走了，我絕對不會留情，我隻能讓你回生產隊勞動當農民。 　　紅偉，這次是我能幫你的最後一次了，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你自己了。如果你把群眾的利益放在首位，把群眾的需要，看得比你自己的需要還要重要的話，我才能讓你當上赤腳醫生。醜話說在前麵，假如你真的當上了赤腳醫生，那你是要準備吃苦的，不是享福的。當了醫生，不管刮風下雨，酷暑還是嚴寒，群眾要求你出診你必須無條件的滿足，知道了嗎?……” 　　低著頭的紅偉終於昂起了低著的頭，響亮地回答說:“好的，我記住了！這次一定好好做。”紅偉想，這下好了，我終於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了，對於穿白大卦，一直以來都是我非常向往的工作，今天終於碰上了自己喜歡做的工作了，終於有了實現自己理想的機會了。 　　紅偉當起了收便員，自從當了收便員後，紅偉會變得積極開朗。在師傅那裡當徒弟學裁縫，針線活沒有學到多少，家務活學了不少，禮儀禮規懂了好多。紅偉在家裡家務活樣樣搶著乾，每頓吃飯，紅偉還搶著幫家人一一盛飯。早上起來掃地，從內屋掃到外場，連洗衣服也是搶著乾。特別是做飯燒菜，那真的是學了一手好手藝。 　　有一次燒個紅燒鯽魚，真的是色香味俱全，紅華邊吃邊表揚說:“啊！這魚太好吃了！真的是紅偉燒的嗎？嘿嘿！依我看這個陳永師傅家裡，真真的功夫不是裁縫，應該是燒菜。他們家打著江東一根針的晃子，收裁縫徒弟，其實傳授的是燒菜技術，還有乾家務的基本功！好！他家的廚藝真高！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太好了！紅偉哥一年半學到了這兩個大項的真本領，值！值！值。這縫縫衣服的技術哪比得上這燒菜廚藝實用呢？嗨！紅偉大廚師，紅偉家庭雜務處理大師，以後我們家的其他人員，是不是都閑著沒事乾了?這好，好極了！正好符合我這個懶惰美女。……” 　　梅纓笑著說:“你這丫頭，你知道嗎？到師傅家學藝，從吃飯到拉屎都得有規矩。上桌吃飯了要先幫師傅盛飯，師傅沒下筷再餓也不能先吃。師傅不夾葷菜給你吃，你不能自己夾著吃，再饞也隻能夾一點蔬菜吃。吃的時候，邊吃邊關注師傅的眼神，還要時刻關注師傅飯碗裡的飯，沒了馬上幫他加滿。師傅吃罷了碗一放下，你必須馬上把碗中飯塞進嘴跟著放下碗。然後馬上起身幫師傅的飯碗拿掉，換上一杯茶。還有啊，在師傅家早上從床上起來，幫師母打水，燒粥，掃地，喂豬，喂雞，到洗衣，摘菜都得在師傅吃粥前完成掉。……” 　　紅華馬上臉一沉說:“這，怎麼可以這樣？是把徒弟當奴隸了？紅偉你真這麼乾了？換了我才不乾呢!師傅家簡直是寄生蟲了！這是剝削人！”梅纓看著紅華說:“換了你不乾這些，師傅能把手藝真本領教你嗎?”。梅纓笑著對陳老師說:“紅偉去學裁縫可真是值了，雖然是沒有出師，但這針線活比一般女人的水平還是高的。他在師傅家學習到了不少學校裡學不到的東西，現在的紅偉可是全能冠軍了，男活女活都能做了。紅偉呀！你現在可厲害了！真的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嘿嘿！將來學會了醫生，還能上得病房、下得產房了！哈，哈！哈!……”在一家人開懷大笑中，紅偉興奮地哼著小曲，端掉了桌上的剩菜殘羹，得意地清洗起了筷鍋碗瓢盆。 　　紅偉在化驗大便處工作，由於自己的勤快肯乾，加上大伯的威望，同事們都很喜歡他。領導也是格外的照顧他、關注他、重視他，在領導們的聲聲表楊中，獲得了成功的快感。他為了讓同事們喜歡他、接納他、需要他，積極地努力著，什麼事都搶著乾。他還處處迎合著領導，討好著同事，能讓別的人需要他，他付出得很開心。他是張領導的親侄子，讓他有一種優越感，他覺得現在的自己被別人重視、需要、關注，活得乾勁十足。到了家裡處處能讓他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家裡的燒飯做菜缺不了他，這魚不是紅偉燒的，紅華還真的吃不下呢！這讓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在工作上、家裡麵，紅偉成就感滿滿的，這讓紅偉對自己的自信心拉到了最高點。 　　為了讓紅偉順利地當上赤腳醫生，陳老師拿金條，到了私人打金作坊，偷偷地打了幾副耳環 　　後來，陳老師在張書記的引見下，與衛生局領導交了好朋友。在公社文書的介紹下，公社裡一個個乾部都和陳老師成了好朋友。陳老師知道，隻要肯化錢，隻要讓對方看到利益，隻要自己身上有他們需要的東西，他們自然會熙熙而來的。對他們手中的權力有需要，我的財寶能吸引著他們，利益能使陌路人變朋友變至親，陳老師利用人性的這個弱點，用碎金把一個個領導變成了兄弟。 　　陳老師和梅纓與生產隊群眾們關係特別的好，都是親如一家，可以說真的很接地氣。陳老師與領導的關係，上到縣畜牧局沈偉，中到公社主要領導，下到大隊全體乾部，關係搞得簡直是官民魚水情。這高高矮矮的靠山，排得嚴嚴實實。梅纓的高情商，找書苑 www.zhａoｓhuyuan.com 陳老師的高德商，夫妻倆與當地的各個階層，各個群體都相處得非常融洽。 　　一家人飯桌上吃飯時，一家人的話題從來都不是飯和菜。每一頓飯，都是陳老師夫妻倆的演講課，夫妻倆講解的內容是做人處事的技能！打理社會關係的策略！打通人脈，維護好人脈的好處！ 　　有一天紅華疑惑地問母親說：“媽！你一直跟我說要好好讀書將來爭取當女書記，這當乾部有什麼好呢？”梅纓微笑著對紅華說：“這還用問嗎？當乾部當然好啦！當乾部的好處呀真的是多得數不完，除了光宗耀祖，還享有特權。 　　當了乾部辦事便捷，資源聚集，有人敬重。同樣說一句話，在領導口中出來，萬人響應；在底層百姓口中出來，自己也無法保證自己能聽從。唉！這好似沒有光時，自己的影子也不肯跟上自己一樣。 　　梅纓常常教育紅偉、紅華說：“你們與群眾一定要搞好關係，古話說得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要與上層關係搞好，這上層是靠山。靠山不能隻找一座，要有多座！隻有這樣，才能和百腳撐一樣的撐住，永遠不會倒下。群眾就是大地和水，你接地氣有大地支撐，有水源滋養就永遠不會枯萎了！……”紅華似聽神話故事一樣地聽著，從小就一直聽著媽媽講述著為人處世之道，及當官的種種好處。這從小受母親的價值觀影響，讓紅華從小就成了一個官欲很強的官迷。而紅偉的價值觀是，要和群眾搞好關係，要全心全意為他們服務。要照顧好家人，要關心嗬護好紅華，在意識形態裡，漸漸地覺得嗬護好紅華是他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