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紅華靠在車窗口一言不發。顧敬看了一眼紅華，對準坐墊重重的一拳，氣憤地說：“真氣人！朱書記，這個土皇帝，幾次三番的不著調，要不是你一直對著眨眼睛，我真想讓他出出醜！……” 　　紅華苦笑了一下說：“我知道你看不慣了！我怕你意氣用事，所以一直在向你眨眼睛。沖動是魔鬼！我你將在這片土地上展開工作，還真的不能得罪他的！你放心，對付這個土包子！我有的是辦法。與小人相處，不要發生正麵沖突，不要掉入他的陷阱，保持距離盡量避免接觸。當一定要接觸時，隻要保持頭腦清醒，不被他左右思維及言行，堅持自己的信念。且時刻設防，不讓他有實施壞事的機會！放心好了！我與他周旋會毛發無損的！……” 　　局長苦笑著搖了搖頭說：“唉！今天這頓中飯，讓我親眼目睹了！土皇帝的厚顏無恥了。真的是想不到，他的權力這麼大！你們都聽見了嗎？一句話，就能給陳校長一套兩居室！陳校長提要求，他根本不需要思考，就滿口答應。還承諾，不在權力範圍的，創造權力，也會辦到的！真的是肆無忌憚，濫用職權，目無王法！……” 　　顧敬憤怒地說：“我都替他臉紅了！握住了手，假裝忘記了放手！”局長笑著說：“說明他是習慣成自然了！握著女同誌的手，嘴巴嘟嘟地說。這個套路，是在給握著手不放手添點理由！他故意的嘴巴如噴槍，叨叨叨說個不停。實際上說了點啥話！他自己也不知道！嘿嘿！如分裂癥患者似的，前言不搭後語的！……” 　　紅華苦笑了一下說：“該忍時，必須得忍！但我寧可像狼一樣警惕防備，也不會像羊一樣的傻得可憐的。說實話，隻有那些毫無防備的人，才容易被糟蹋。而我，已經是構造好了塹壕體係，時刻準備著對進攻者施於致命的打擊！……” 　　局長笑著對紅華說：“我知道你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過了一會，局長認真地對紅華說：“你確定把女兒們帶來這裡就讀了嗎？這不是鬧著玩的啊！真跟著你到這個學校來就讀的話，女兒們放棄的是全大市頂級中學，進入的是全市墊底的學校呀！如果中考成績不理想的話，到時候孩子們會怪你的！……” 　　紅華堅定地說：“我希望跟我來這裡就讀，她們倆也正好想來這裡讀，她們倆想挑戰自我！……”顧敬信心十足地說：“我覺得她們倆來，應該是一件好事！在學習上，讓她們作為學生會的標桿！陳校長的女兒們來了這個學校，這桃離鄉的所有人對我們的信心會更足的。……” 　　開學的前一天，淩娟手握方向盤，笑著說：“哈哈哈！我送你們上山下鄉去了，紅華，你一定要加油乾唷！我買好了大炮仗，三年後，我還用這個車，接你們衣錦還鄉！希望你順利地登上了開發區校長之位。希望我的兩個外甥女，雙雙進入省重點高中。我讓顧敬在你的宿舍樓前，放足三佰響大炮仗。” 　　進了學校大門，紅華讓淩娟左拐，車停在了食堂西邊。紅華指了指一樓說：“這就是我們的宿舍，這幢樓住的是女生，顧敬住在後麵一幢樓，他是男生宿舍樓的一樓。”淩娟笑著說：“唷！就在食堂邊上，以後我來吃飯，倒是便利的。嗨！這個鄉很大的吧！怎麼會有這麼多住宿生呢？不就是一個純初中嗎？” 　　紅華點了點頭說：“對，這個學校就是一個純初中，這個鄉確實是大，要有三十多個大隊呢！自然村上千個了！這個鄉河流眾多，村落稀疏，好多村不光是離校路途遙遠，還隔著河呢！學生們來回極不方便，所以好多學生都是住宿的。” 　　吃過晚飯，淩娟說：“紅華，我該回去了！女兒們到這個地生人不熟的地方來，你不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的，你該多關心關心她們，尤其是大雙！……” 　　正在這時，叮鈴鈴局長打電話來了。電話裡說：“紅華，女兒們對這個學校該有了初步的了解了吧？情況怎麼樣啊？如果她們反悔了，想去重高附中國際班的話，現在還來得及，我跟該校校長講好了，能給你們保留名額的。……” 　　紅華笑著說：“你是不是把她們獲獎的情況，都告訴了他們啊？我跟你說，外國語學校，為了提升自己的名聲，用高額獎學金搶生源。我聽說，一個貧困生山區的老師，帶上了數學競賽全國一等獎的學生，去外國語學校應聘。學校領導，看在他帶上的學生份上，錄用了他，還幫他老婆安排了工作。 　　局長，你放心！我在出發前，都給了她們承諾，我向她們保證，“一定會把這個學校教學質量搞上去，我一定要讓兩個女兒以校為榮！……”女兒們也作出了承諾，她們說，媽，你放心。我們倆一定為你的學校爭光，讓你校以我倆為榮！我們三個人，都信心滿滿的，現在，正在整理東西，我不跟你多聊了！……” 　　開學後，母女三個馬上投入了緊張的學習工作中，在學校一天三頓吃食堂。周末紅華對兩個女兒說：“學校外麵有好多小飯館，我們今天要不要出去吃一頓大餐？” 　　這時隻聽見有人在喊：“陳校長，傳達室陳師傅說，有人來看你們了！讓你去接一下！”紅華匆忙走到食堂的南邊，向學校大門方向一望，隻見門衛邊上站著個洪濤。 　　紅華苦笑了一下，走了過去。洪濤一見她，馬上舉起右手揮了揮說：“老婆，我來看你們了！”紅華笑了一笑說：“你來啦！怎麼不打個電話啊？進來吧！……” 　　洪濤跟著紅華，剛走到門口，就喊道：“女兒們，我來了！”小雙馬上笑著說：“爸，我掐指一算，知道你今天一定會來的！怎麼樣？這校園還可以吧！”洪濤搖了搖頭說：“不怎麼樣！用一個字來回答，“破！”兩個字形容“太破！”……”小雙馬上一噘嘴說：“難道比你們讀高中的學校還破嗎？” 　　洪濤苦笑了一下說：“那倒不是，我們高中的學校還要破！……”紅華笑著說：“洪濤，這燃氣灶我們還真沒有做過飯，我們天天吃飯堂。反正這裡麵的食堂天天開的，因為有的住宿生不回去的。我剛跟女兒們說，我們今天去飯店吃！洪濤，反正我也沒來買菜，我們就去外麵飯店吃吧？” 　　洪濤對著紅華說：“誰說沒有菜啊？我買來了！可這鬼地方汽車進不來，菜在車子上。”紅華笑著說：“這個學校造的時候落後了，那個時候教師有輛自行車已經不得了了，哪會知道有汽車進出啊？淩娟來的時候也這樣，卸了東西，車子就停到學校外麵去的。我的車也停在外麵，你看到了嗎？”洪濤說：“看到了，我的車就停在了你的邊上。我現在去把菜拎過來吧！” 　　小雙馬上說：“姐，快！我們倆幫爸一起拎菜去！爸肯定又買了好多小吃！爸，長鼻王買了嗎？”洪濤笑著說：“當然啦！爸後備箱裝得滿滿的。”菜拎回了家，紅華對著女兒說：“你們倆拿了小吃快去做數學競賽練習卷吧！吃了飯，英語老師還要上英語輔導課呢！” 　　洪濤看了看紅華說：“她們倆英語還用老師輔導嗎？”紅華一邊整理菜，一邊回答說：“那是英語競賽輔導，這英語老師是華師大畢業的，是這個學校唯一的有學士學位的老師，我跟她聊過，她的英語水平確實不錯的。”洪濤笑了一笑說：“你把她安排在女兒們班任課了嗎？”洪華一本正經地說：“哪能？她是初三畢業班的，重點班的班主任。” 　　洪濤又說：“那你輔導班的公共課不去上了嗎？”紅華苦笑了一下說：“要去的，接下來換成半個月去上一次了。這個星期不去了，這個星期忙得跟打仗似的，累死了！”說完紅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洪濤一看窗口一張課桌椅，課桌椅上放了一個煤氣灶，房間裡沒有水龍頭。他轉頭問紅華說：“家裡沒有水龍頭，那洗菜怎麼辦啊？”紅華指了指宿舍前麵的大院子說：“喏！洗菜淘汰都是在前麵院子的公共洗涮處，那一片都是水龍頭，住校師生們都在這個地方洗的。不過，宿舍邊上的公共廁所外也有一排水龍頭，那裡是洗漱的。”洪濤搖了搖頭沒有支聲。 　　洪濤左手拿了要洗的菜，右手拿了一個裝水的桶，洗菜去了。看到洪濤走了，兩個女兒忙笑著說：“嘿嘿！看來爸爸是個賤骨頭！說不來了，不還是來了嗎？……”紅華白了她們一眼說：“他是你們的爸爸，那能真不來啊？他說不來，是不來見我，可隻要你們來了，他就在見你們時，隻能也見我了！” 　　回來時看到紅華坐在椅子上打電話，他沒有支聲，自己切肉洗乾凈後燒了起來。一會兒一桶乾凈水用完了，臟水桶滿了。洪濤左手一個空桶，右手一個臟水桶，看了一下打電話的紅華，走了出去。 　　一會兒他提了一桶清水，左手拿著個空的汙水桶回來了，一看紅華還在興致勃勃地與電話那頭講著。洪濤心裡極度的不舒服，想，你手指都不動一動，打個電話老半天，原來你忙於上大課，不在家，我燒給女兒們吃，我沒有意見。找書苑 www.ｚhaoshｕyuａn.com可今天你在家休息了，我到了以後，洗、汏、燒忙得不可開交，而你在乾嘛啊？在與別人瞎吹大牛！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啊？真把我當成是幫你提提包，做做飯的保鏢了啊？ 　　於是洪濤越想越氣憤，自己硬壓住了火氣，不斷地對自己說：“別發火，別發火！壓住了別發出來！我做飯是為了女兒，為了女兒！不是為了她，不是為了她！……” 　　吃飯前，一肚皮的火總算是沒有發泄出來。吃飯了，女兒們開心地說：“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今天這一桌滿漢全席，讓我可以大飽口福了。這一個星期來，我們天天吃食堂，吃得膩了，真的是太想吃爸爸的菜了，晚上我們還夢到你的菜了，可惜還沒有動筷子就醒了！……” 　　洪濤看著女兒們，笑著說：“女兒們，爸爸沒有別的本事，也隻不過是會做個飯而已，稱不上好父親。不像你莘豪舅舅那樣能賺大錢，我比不上你媽媽能乾，她是乾大事業的人！……。” 　　小雙馬上說：“誰說的？我爸爸是大學生，是千軍萬馬中走過獨木橋的那個，爸爸不比舅舅和媽媽差。……”洪濤苦笑了一下說：“好女兒，別人是否看得起我不重要，隻要女兒們不嫌棄爸爸無能就夠了。爸爸呢！也算是一介書生，是有自尊的人，餓死不吃嗟來之食，窮死不種嶽父家田，這些做人的尊嚴我還是懂的。可話又說回來，有時候為了女兒們我不得已，隻能選擇忍耐。我可以忍，可以忍，可以一忍再忍！可以忍常人難忍之事！……。”紅華看了看洪濤，心想，洪濤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