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嚀喃,小雨從空中落下澆淋大地。山外的瀑布轟鳴作響,鏡湖揉皺。月光透過林縫從樹冠漏下,在潮濕的土壤上形成一道道的光斑,是深邃中的朦朧,更有靜謐中的夢幻。 夜半無燃燈,古林風聲和蟬鳴不歇,門沒鎖,被吹開一條縫。 Stephanie趴在床上沉睡,屋裡的桌椅擺設在一片漆黑中若隱若現,墻上映襯著被樹影遮擋住的月光。 涼風一股一股拂習來,吹在Stephanie的臉龐,驅散熱烘烘的酒意。 她渾身燥熱,鼻腔裡滿是辣爽的酒味,口舌中彌漫著苦味,讓她難受地深深呼吸吐出幾口氣,才好受些。 她醒過來,抬眼看向門口,頭暈目眩,渴望外麵的風能把門吹開,讓她涼快涼快,瞇著水潤的冰碧色眸子,感覺這一夜的夢中,她好像跟隨著時光,流過了千山萬水,如今的自己,已經是和屋外的蒼山風雨同歲。 思緒紛飛之際,記憶似潮水般回溯,迫使她強撐著自己爬起來,散鋪開在床上的金發被收攏,在身前輕晃。粗重的呼吸下,眼底是乾澀的難受,好像血管皺縮的感覺,清醒後她瞳光黯淡。 她清楚地記得:還剩下十天的壽命…… 她扇了自己兩巴掌,清醒後覺得自己能專注了,掏出床底藏好的瓶瓶罐罐和自製的粗陋器材。她要製藥,製一個對方即便百毒不侵,依舊也會中招的藥, Stephanie翻出舊白的繃帶,把手和向上一截手臂的所有皮膚都細致地包裹嚴實,手背上幾道猙獰細長的割痕已經結痂,她要繼續她的實驗。 她幾天都在連續爬懸崖,采草藥,之前吃過Gloria“一點”刺激性的藥後,便覺得自己的身體比起以前來,每次行動都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讓她常常怒火中燒又沒有辦法解決,時刻都在透支著她,每天嚼食兩株“回甘”續命已經成為常態。 在這裡不能和外麵一樣,如法炮製是行不通的,所以她隻能一邊盡量精化這些器材,一邊去憑著記憶,逐個嘗試這些藥材混合起來的反應。 終於在她嘔心瀝血,試了無數次配比後,驗出了她需要的配方,她端過框子,拿出裡麵準備好的礦石磨粉,搗碎昨天剛采的玻璃花。 她手裡拿著的這一束通身粉嫩,細弱的花身堅強地托著垂下來的巨碩花瓣,夜裡吸收了屋外的月光,在地上透下點點的流光溢彩,比在陽光下更多了一份神秘。 她缺一個幫她下藥的人,所以她想方設法和Beryl接觸,希望能從她的身上,找到這關鍵一環的施行機遇。 她盯著藥盅默默地想著:如果最後計劃能成,無知真的是她這輩子都該畏懼的東西。 成品就在今夜! 早上起來睜開眼睛,Stephanie打開門,微涼的風帶著晨曦和花香跑進她的屋子。 Teresa站在門口,她剛敲過門,來送驅蟲的藥香。 Teresa自從來到這以後就非常不適應,哪怕她有常年的軍旅生活,也絲毫沒有減輕她的這種感覺,似乎是天生的趨利避害讓她想要遠離這裡,但她沒有表現出來。Gloria讓她來給Stephanie送藥,她聽說Stephanie決定回來和她們一起,心想她們距離離開這裡應該不會遙遠了,Enid到現在在這裡還一點起色都沒有。她興沖沖地過來Stephanie這裡,可到了屋前,才想起來那晚她來問蟲子模樣時的尷尬經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回憶湧上心頭,她反應過來:為什麼第二次還是要她來,就不能換個人嗎? Stephanie欣然接過她手裡的香條,既然是合作,就應該把好東西拿出來共享,這樣團隊過關的機率才大,她看了一眼門外的人,Teresa那笑得嘴角僵硬的臉,她裝作沒看見。 Stephanie塞給她一塊小紙:今晚我來找你們。 Teresa接過紙條後在手心裡微微展開,它被Stephanie握得皺皺巴巴的,心下了然後走了。 Stephanie還要去找Beryl,昨天上午兩人走在山間一起采藥,Beryl突然跟她說她有一處好地方,想和她一起去。 Stephanie掩飾心中的狂喜,答應她了。 Stephanie心裡清楚:這些天的努力總算是有了成效,Beryl大概率是想幫自己了,然後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讓她投藥,而且這個方法更加安全,能加大說服她的可能,這樣就大功告成了! 想到這裡,她的興奮像電流一樣,刺激著她渾身的細胞狂熱跳動,心跳如雷,血液沸騰。她努力壓下自己的情緒,激動讓她呼吸急促,到最關鍵的一步了,她必須一點錯誤都不能有! 她此刻的冷靜如同置身在磅礴狂流的暴雨黑潮之中,從容不迫地等待著黎明的曙光! 她看了一眼角落架子上特製的手套,那是Beryl專門縫來送給她的,保護她不被懸崖上的利石割傷。 一段短暫的時光,是Beryl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