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爭吵(1 / 1)

四方銅錢 藺方方 2980 字 2024-03-17

“誒呀,好熱好熱。”謝芳掏出一個小方巾,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廚房裡蒸汽騰騰。祖孫倆剛一進門就看見謝芳端著一盆蒸好的包子正掀開門簾向外走。“快快,把小桌子支起來。”   藺老頭順勢接過包子,並指使孫女將小桌子擺放在庭院中有陰涼的地方。   這祖孫倆一來一回之間,謝芳已經調好了三盤涼拌菜:一盤涼拌苦瓜、一盤清爽可口的涼拌黃瓜,還有一盤涼拌苦菜。苦菜是謝芳一大早摘回來的,鮮嫩的葉子經過謝芳的調製後變得誘人香甜,有降血壓的功效。但藺梓萱沒有被苦菜的表象騙到,因為她知道這個小家夥的味道,苦澀且難以下咽。   藺老頭觀察了下老伴兒的臉色,發現她今天心情很是不錯。於是,向老伴分享了自己從巷子口聽到的動靜,開始猜測老齊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鄰裡的八卦永遠是最可口的下飯菜。   結果沒想到老伴卻變了臉色,謝芳不耐煩地嗬斥道,“管人家那麼多乾什麼,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就好了。她家裡人那麼愛看熱鬧,這鎮子上哪一件事情她們不摻合幾句?不編排幾句?可現在呢?嗯?兒子年紀輕輕就出車禍走了,現在老漢也癱瘓了,隻能坐輪椅。還剩下個嫁出去的女兒,也被她方的離婚了。還念叨人家家裡的事情,你自己家......”   完了,一句話說不對又開始了。藺老頭自知討了個沒趣,於是默默吃飯不再作聲。   齊家開了一個麻將館,藺老頭和謝芳是麻將館的常客。謝芳的嗬斥也不是因為她要維護塑料姐妹花的麵子,而是因為對老伴感到不滿。所以藺老頭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想下意識駁斥貶低。   庭院裡的杏樹灑落幾片薄薄的葉子,它們隨風飄搖,有的落在樹坑裡,有的落在旁邊的菜地裡。秋天,在不知不覺中來臨了。   藺梓萱快速吃完午飯,將碗放在池子中。她轉過身輕嘆一口氣。每次吃飯的時候總會發生口角,沒有一餐飯是愉快進行的。她又想回家躲躲清閑,但此刻父親肯定是酩酊大醉,正等她送午飯。算了,還是在這裡吧。   不一會兒,外麵傳來了洗碗的聲音,原來是爺爺。藺梓萱趴在窗沿上看了看,不見奶奶的身影,肯定是去給父親送午飯了吧。   想到這裡,藺梓萱發出不屑的輕哼。四十二歲的父親,在奶奶“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像個“生活白癡”。褲子臟了不洗,床單被罩臟了也不洗,統統堆給自己。此刻,奶奶肯定又在數落媽媽的不是了吧。   也對,這樣才能體現出她的好呀。她跟鄰居不也是這麼渲染的嗎?將媽媽描述的一無是處,將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描述成受害者的樣子。   謝芳向鄰裡描述的故事太悲慘了,以至於鄰裡都用同情的眼光看待藺梓萱父女。後來這種眼光慢慢變成了瞧不起,他們給藺梓萱的父親冠了一頂名為“怯懦”的帽子。   後來因為藺梓萱的父親過於享受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以至於無法支付女兒的學費。當然,這也是他沒有考慮到的事情。當初離婚時,爭奪女兒的撫養權並不是因為有多負責任,隻是單純不想讓她們母女相見而已。現在生活已經扼住了他的喉嚨,他沒辦法再享受這種生活了。所以乾脆什麼都不管,把事情推給爸媽。   “碰!”鐵門與水泥墻發生碰撞。謝芳吃了癟。   隻見她哭哭啼啼走了回來,“以後我再也不管了,他想乾嘛就乾嘛。”這樣的場景已經發生很多次了。   “別生氣了,氣壞身子不值當。他都那麼大人了,也用不著你伺候他。以後別給他送飯,我倒要看看能不能餓死他。”藺老頭開始拉偏架。   偏巧,此刻電話響了,是謝芳妹妹打來的,她邀請姐姐去家裡小住。謝芳即刻收住眼淚,一口答應。   藺老頭見此,便知道剛剛老伴隻是做做樣子。不過出去呆幾天也好,家裡也能清凈幾天。   鬧心的一個中午過去了。謝芳買了下午的巴士,大概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藺老頭將她送走後鬆了口氣,暗暗在心底較勁兒:我就不信,我一個人過不好日子!   突然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驚到了鄰居家的白色波斯貓,原來是藺老頭不小心將碗摔碎了。他對上鄰居詢問的目光,尷尬的笑了笑。院中的仙人掌仿佛也受到了驚嚇,炸開一朵粉紅色的小花。鄰居的白貓將它撥弄下來,隨後跳上院墻逃的無影無蹤。   下午學校大掃除結束的比較早,藺梓萱和陶錦妍姐弟三人早早回了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三人決定今天晚上先去磚廠探探地形,熟悉熟悉夜間的情況。藺梓萱回來匆忙與爺爺打了聲招呼後,便鉆進裡屋開始寫作業。   藺老頭看著孫女神神秘秘的樣子不明所以,但也沒過多詢問。因為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發麵,準備烙油餅。他要讓老伴對自己刮目相看。藺老頭邊想邊做,不知不覺間和了半甕的麵。等和完麵已經不見天光了。他加入最後一味“秘密武器”後才心滿意足的收了手。   他本想跟孫女炫耀一番,但沒想到,那丫頭早已經溜出去玩了。   披著防雨雨布的泥胚,一排排整齊安靜的立在東邊的空地上。不一會兒,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快來快來,我們從這邊走。”藺梓萱將防雨雨布撩開一角,陶錦妍姐弟陸續鉆出。   “梓萱,還是你厲害。你怎麼知道這邊會有進出口的地方。”陶敬願摘下頭頂的茅草,但還是有一兩根漏網之魚。   “很簡單呀。今天我問爺爺,他們裝車是在東邊還是在西邊。他告訴我是西北方向。這就說明,西南麵在燒窯,泥胚隻能是在東邊。磚廠的正門又遠,工人們偷懶想抄近道,那肯定會在有掩護的地方開一條小道。所以,有防雨雨布的泥胚場就是最佳場地。”   幾人站定,望向中間的場地:橢圓型的建築被幾點燈光點綴,中間的大煙囪沉悶的吐著氣。東南方向有個鼓風機在不停的轉動,一粒黑影推著小車進進出出,原來是陶廣澤在將泥胚搬到窯洞中。   三人對視一眼,準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