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無憂看著遠居山的方向,在他看不見處,羅隱的棺木緩緩西去,此去遠居山五千裡,魂魄雖散,遺骨尚存,不到一月,棺木當能抵達遠居山。 凡無憂怔怔地想:姐姐看見羅隱的遺骨,是難過還是開心? 他就在亂葬崗的外圍練習無盡拳法,一拳接著一拳打出,每一次都用了全力,一拳出,氣海一小半的靈力就空了,靠著轉命字小人的盤旋飛騰,他的靈力補充遠遠勝於一般的儒家人界三重修士,隨即接著上一拳的氣息打出一拳,逐漸掏空氣海中的靈力,拳拳相連如同一條看不見的巨龍咆哮而出,直到第九拳打完,氣海靈力枯竭無法補充,轉命字小人也成了無根之木停在原地。 凡無憂站立不動,緩緩聚攏氣息,足足一個時辰氣海才回復舊觀,他也對這套無盡拳法有了更深的認識,拳與拳能夠帶來威力倍增的效果,凡無憂深感無盡拳法的威力無邊,雖說儒家不善攻堅,對於經過充分煉體之後的他而言,搭配上他獨特的氣海,這一連九拳打出,威力要遠勝於靈力最強的同境界武夫,同時,攻強守亦不弱,當年承軍運而生的兵道天才懷去歸在此境界對上凡無憂也難言穩勝,凡無憂雖不了解這些,但對敵的經驗豐富,知曉自身優勢所在,因此並不會妄自菲薄。 如今他頗有成就卻名聲不顯,正是上佳的修行契機,溟度寒、軼采禾起步雖然無比順遂,卻因承運而生,在任何境界上都會是其他修士的眾矢之的,也不可能永遠庇護於師門之下,外出歷練之時便是試煉之途,任何一位同階甚至高階的修士都會以打敗他們為榮,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道心通明被毀,那就從百尺竿頭落到寸步難行,稱得上天壤之別。 當年懷去歸在隻身勇闖七大禁地之一的寒夜冰原之前,不過是地界四重的水準,遭遇多位同階修士的圍攻,險些神魂俱滅,千鈞一發之際,他危難之中破境升入天界,並當場祭煉成功一件保命的法寶,由法器變為仙兵,打殺了十五位想要撿便宜的修士,一舉名揚天下。 但如果將此等成就僅僅歸結為承運之人未免太過偏狹,天下修士萬千,想要出人頭地,必定會經歷生死,死了便是死了,再不會有人以你為目標。如果那次死在圍攻之下,懷去歸可能隻是一個承運而生的笑話,而不是如今天下敬畏的兵道第一人。 對於這個霜寒大陸而言,凡無憂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雖說他是第一位擁有人界轉命字的儒家修士,如今的真實實力遠超同階修士,甚至還有不為人知的本源內力,可除了三五位有心維護的人知曉以外,他的光芒絲毫不顯,也沒人把他當做一個標桿來看,如此他隻需要穩紮穩打,刻苦修行,總有一日會如同囊中之錐為眾人所熟知,甚至成為被圍獵的對象,可如今之凡無憂重重機緣卻籍籍無名,何其幸運也? 凡無憂清楚認識到這一點,今日毫不留力打出九拳就是要試試自己全力所能達到的最強威力,九拳掏空氣海,仍有本源內力可用,他心中有數,隻要不斷增強氣海,就能放大無盡拳法的威力,假以時日,就算是未能進入地界,隻要有朵朵的配合,他有信心與天界以下的任何敵手麵對麵對決。 打不過怎麼辦?他在心湖之中又問了這個當時向卓青衣請教的問題。 桃之夭夭。 打不過就跑。 他和朵朵分別用心聲給出了答案,彼此大笑起來。 當朵朵終於知道桃之夭夭的含義,不禁撅起小嘴,十分不屑於桃花與落跑聯係在一起。 朵朵是桃花劍,如流星似飛梭劍氣淩厲,落秋霜斬驚雷威力無邊,可不是為了逃跑的呦。 凡無憂聽得這話,連忙道是是是。 接下來的十幾日,凡無憂都在何柱家,多數時辰在店內幫手,店外送貨,忙得手腳不歇,隻要店裡事情不多,錦衣便讓柳葉與二虎帶著凡無憂在寧西城周邊遊玩攬勝,天尚暑熱,卻擋不住少年心性,入林訪泉,尋山探洞,歡聲笑語,三人均樂在其中。 凡無憂與柳葉約定終身,然而凡無憂不日將前往孤雲山找尋文力行,隨後趕往遠居山參加顧兮的賀山大典。柳葉也將於數月間前往岱宗山開啟修行之路,按照錦衣與凡無憂所言,柳葉王道修行的前期將與傳道人一同閉關,不為外界所擾,直到有所成就方能出關,時間長短無法確定。兩人下次相見不知何年何日,因而格外珍惜這相處的大好時光。 白日縱歌,青春作伴。 也許在錦衣的眼中,如今的凡無憂與柳葉正是當年的小何與錦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少年人行少年事,應有之義。 這一日從早忙到晚,凡無憂與何柱一家圍坐一桌用飯,何柱呼嚕呼嚕吃著,沒抬頭突然來了一句:“無憂你準備何日啟程?” 凡無憂思索了一下道:“不知道文大哥行蹤,我想去王府打探一下。” “他不在寧西城。” “那我就去趟孤雲山。” “孤雲山距離不近且地方偏僻,你可先乘坐飛空艇到南星城,再前往那裡。” “好的何叔,我今日便去預訂飛空艇的位子。” “見了他之後你準備怎麼做?” 凡無憂伸手入懷,將那支木簡,因為隨身攜帶,觸手溫熱,這枚救過凡無憂一命的木簡上麵原有的“些許薄禮權充飯錢”八字已去其一,凡無憂詳細述說了當日與飛星決戰的情形,二虎聽得津津有味,大呼過癮。 “文大哥送的這枚木簡用了一次,已經頗受恩惠,我想還是要當麵交還給他。” “也好,可以當麵致謝。飛空艇預訂你不用管了,大後天有前往南星的,我會安排你坐這一趟。” 凡無憂笑逐顏開,急忙起身道謝,錦衣擺擺手道:“一家人了,以後別這麼客套。” 此言一出,二虎高聲叫好,柳葉雙頰緋紅,凡無憂心中暖意融融,點頭應是。 何柱正想說點什麼,突然眉頭緊鎖,目不轉睛地盯著柳葉看,柳葉莫名其妙,以為自己臉上弄了什麼臟東西,十分不自在,其他幾個人也是不明所以,錦衣以眼神向何柱詢問。 何柱嘆了口氣道:“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