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年以來,身負王道血統的修士人數過於稀少,即便以何柱的眼力和見識,也不知道將要出現在柳葉身上的到底是什麼景象。但他和錦衣一樣空有一身頂尖的修為卻隻能袖手一旁,最多幫忙趕走那些不開眼的看熱鬧修士,為柳葉爭取到一個清靜的場所,避免那些無法預知的乾擾。 所有的一切,都要柳葉自行承受。 懸停柳葉頭頂的光芒足足停留了一炷香的時光,除柳葉外的其他三人卻頗有煎熬之感。 散亂的光芒開始變化,先是聚攏在一起,隨後如同數百股絲線一般散開,每一股光做的絲線都形成了同樣大小的一個圓圈,圓圈自上而下層層疊疊,色彩也不在都是白色,最上麵五股依次是青、綠、橙、黃、紫五色,再往下依次循環,好像是世間頂級的繡工以五色光為線,繡成了一個上麵無蓋,下麵無底的五彩光桶,口徑剛好能將盤腿而坐的柳葉包裹其中。 光桶緩緩自柳葉頭頂落下,將柳葉罩住,光桶之上五色光環流轉,絢爛奪目,一旁的凡無憂心旌搖曳,飄移恍惚,心神完全被其所吸引。 一旁的錦衣看到之後暗暗嘆了口氣,將手扶在凡無憂的肩膀上,一股暖流循經脈而入,凡無憂猛然回過神來,轉頭望向錦衣,顫聲問道:“何嬸,這是吉是兇?” 錦衣苦笑著搖搖頭,示意她也不知曉。 原本平靜如水的夜空橫起波瀾,突然狂風大作,夏日晴空並無多少雲朵,此地的穹頂之上卻出現一個黑色的孔洞,孔洞周圍氣流盤旋疾轉,如同怪獸之口擁有強大的吸力,數百裡外的積雲都被吸引過來。 此刻數萬裡之外的瀚海上空,一艘碧綠的道家法船離地足有萬丈之遙,裡麵兩個人一坐一臥,正是何蔽與小骨,隨船飄蕩,甚是愜意舒適。 何蔽吩咐小骨道:“來,給我捶捶腿,最近走路有點多,全身酸痛。” 小骨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您還是要點臉吧,還不就是昨日看見東煌那位老財主讓丫鬟給他捶腿,艷羨得不行,您要是能拉得下麵子,帶我轉世一回,您當老爺我當少爺,我們爺倆一起,多找幾個丫鬟給我們捶腿捏背,包您舒服,我這笨手笨腳的,弄疼了您老人家我可吃罪不起。” 何蔽翻了個身,撇嘴道:“你個兔崽子,想的怕不光是捶腿捏背吧,是不是還想著晚上給你暖腳陪你玩樂來著?前世沒當個人,這一世本就是破竹爛樹一根,也就是你那一山祖宗兄弟幫著你為百姓防沙蓄水,攢了不知道幾千幾萬年的涼薄福運,都讓你這混小子一把吃喝乾凈抹嘴走人,成了現在這副皮囊還不知足,妄想人間富貴,也不怕天生橫禍,柴火燒成灰,一把真乾凈。” 小骨笑道:“哪來的什麼天生橫禍,依小骨看,何師您就是我的老天爺,打狗還要看主人,我啊,平平安安一生幸福跑不了。” 何蔽用胳膊支起半個身子,道:“怎麼著,現在認自己是狗了?你一拍馬屁我就全身起雞皮疙瘩,要說我一開始隻想做一個唯唯諾諾諸事順從的跟屁蟲出來,怎麼是現在這麼個尖酸刻薄的玩意兒,所以我一直懷疑是不是哪個師弟師妹起了壞心思給我擺弄壞了,你說,是不是這麼個情況?” 小骨道:“您老幾位都是真神仙,可不能跟地上那些狗屁神仙相提並論,就算是哪位爺動了手腳,我小骨也隻能是被擺弄的分,問我您算是瞎子點燈---白費勁嘍。” 何蔽微微一笑道:“你少拐彎抹角地罵我,我對你那可是誠心實意,不說別的,就身下這法船,一般的天界修士都弄不來,你一個無皮無骨的無賴倒拿來遊山玩水,說出去氣死一大片人。” “氣死了司空洛倒是真的,南屏山的其他人多少都受您一些恩惠,他倒好,境界掉到了山上天界末流,仙兵也沒了,苦啊。” “功力境界掉了,懷璧其罪,也守不住這仙兵了,我這都是為他好。” 小骨口中嘖嘖有聲。 停了片刻,小骨突然問道:“何師,溟度寒比之軼采禾如何?” 何蔽懶洋洋道:“王道嘛,自然占點便宜,而且人丁不旺,家底又夠厚,法寶靈藥洞天都能可勁地造,將來差不到哪去。” “家底還能厚得過咱們?” 何蔽正容道:“啥時候武道修行靠這個?再說武道修行速度比王道慢多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比。” 小骨眨了眨眼問道:“溟度寒看過了,新晉天才高手裡,決明大悅眾看過了,寧晉也看過了,您好奇心這麼重,不去納維亞看看那位天才大魔法師?” 何蔽擺擺手,“不去不去,煉法道有啥好看的?” 小骨故意停了一下,再嘗試著問道:“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該不是不敢去納維亞吧?” 何蔽坐起身來,正容道:“非不敢爾,是不願爾。” 小骨笑而不語。 何蔽似乎有些惱羞成怒,跺了跺腳道:“什麼破船,走這麼慢!” 小骨翻了翻白眼,催動法船走得快些,口中喃喃自語道:“飛這麼老高,這瀚海怕也是非不敢爾,是不願爾。” 何蔽急了,將手指放在唇邊,急忙道:“噓!噓!聖人之地,可不敢亂說。” 一路向北,飛過瀚海,便是遼闊的北海了。 何蔽剛要坐下,突然猛地站起身來,嚇了旁邊的小骨一大跳。 何柱目視遠方,看了半響道:“王道氣運一分為二,乃是從未有過之景象,真是奇哉怪也,怨不得溟度寒如此容易就成為了先天靈胎,隻是氣象如此恢弘,不知道這一支能不能順利接住?” 小骨聽得雲裡霧裡,想問,卻知道何蔽必然拿大,撇撇嘴作罷了。 孔洞周圍的雲朵越積越多,將百裡之內的天空徹底籠罩,天上半點星光不見,一片墨黑。 積雲實在太多,在四人頭頂的穹頂逐漸形成了數百丈高的一座雲山,正中的孔洞疾轉依舊,如同怪獸的巨口,想要吞噬一切。 抬頭望天的錦衣驚呼一聲:“我的老天爺!” 凡無憂從未見過恬靜穩重的錦衣神情如此慌亂,凡無憂心中一緊,錦衣雙唇不住地哆嗦,他雖焦急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再看光桶之中的柳葉,由於光線太強,完全看不出柳葉的狀況,但隨著雲山的變化,凡無憂也慢慢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