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聽得實在刺耳,道:“大師你不要故弄玄虛了,什麼白雲黑土的,聽得太過別扭,到底都叫什麼名字?” 悟明嘆了口氣道:“少君既然聽不入耳,那就用本名,白雲叫映雪,黑土叫許攸,師叔叫丁元豐。” “猜得到,就是你要無憂哥哥去拜訪之人,止落山莊的莊主和他的侍妾。” “正是如此。二人相見之後,映雪將前因後果和盤托出後提出退婚,許攸與她抱頭痛哭,情之所鐘,不管不顧要迎娶映雪。” 柳葉頗為動容,感嘆道:“這許莊主當是情真意切,卻不知婚禮是何等局麵?” “紅燈高掛,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這是為何?” “既然選擇了忍氣吞聲,人前當需如此,丁元豐居於長輩之位,許攸與映雪二人還要叩頭為禮,少君想想看,這三人心中各是何種滋味。” 柳葉心中暗暗嘆息。 “新婚之夜,外人眼中鮮花著錦,映雪心中卻寒冷若冰,好在有許攸款款勸解,讓她愁懷略寬。” “若是就此過上安生日子,也罷了,不過想來難以辦到。” “正是,兩月之後,映雪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聽到這話,柳葉輕呼一聲:“這倒為難了。” 悟明嘆了口氣道:“的確為難,此時無人知曉這腹中胎兒到底是許攸還是丁元豐的,夫妻二人商議許久,還是決定生下來,這也是命數。 一兩年間,孩子越來越大,任誰隻要見過這孩子,又見過丁元豐的,都能一眼看出端倪。外人風言風語,許攸卻不以為意,待那孩子也是甚好,風平浪靜的生活就這麼過了五年多。在此期間,許攸的修行境界沒什麼長進,反倒是映雪功力大漲,連破三重境界,成為了地界三重的高手,甚至超過了許攸。” “五年破三重境界,這速度如何?” “就是是天賦異稟的修道種子也是極為罕見,更何況映雪本身資質平平而已。” “大師你知道為何?” “隻能揣測一二,但是我相信就是映雪本人也不知道是何緣故,總之就這樣五年多過去,孩子也長大了。” “直到……?” “直到接到丁元豐的一封信,道是掌門遇襲身死,要求人在外地的弟子們返回選舉掌門,丁元豐幾個月後會路過止落山莊,將帶著映雪一起返回。” 柳葉若有所思道:“這個消息對二人而言不亞於晴天霹靂,這不會是丁元豐故意設計的吧,掌門遇襲?難道也是他乾的?” 悟明一拍船板,對柳葉豎起大拇指道:“少君聰慧,我也是如此之想,閑來無事,還專門去掌門身死之地查訪此事。” “結果如何?” “八九不離十。經此一查,也坐實了丁元豐這人心思歹毒,更重要的是他確實對於映雪之事耿耿於懷,如今修為精進,眼見得半步入天界,誌得意滿之下,主動安排了這連環的計謀。” “他何日到止落山莊?” “就在今日。” 柳葉大怒道:“無憂哥哥什麼境界你不是不知道,更何況他大傷初愈,你為何讓他去踩這趟渾水?” 悟明做抱頭狀,道:“少君息怒,請容我細說,許攸和映雪二人設計了一個必殺局,按理道對付丁元豐不在話下。” 柳葉的眉毛豎了起來,道:“按理?” 悟明苦笑道:“許攸罹患重病,命不久矣,死前想要幫助映雪擊殺丁元豐,讓映雪免於成為丁元豐禁臠之厄,映雪不願,許攸堅持而為,這個向死而死之局,二人定下計策後,反而拋卻了雜念,異常決絕的要進行下去。” 柳葉有些困惑,問道:“你有閑工夫去查訪,許攸又是你的朋友,為何不親自出手對付這個丁元豐?” “丁元豐這毒計一出,便是映雪命數的關鍵之所在,其實也是他自身命數之所在。這件事,凡無憂可以出手,而我不行。” “理由呢?” “止落山莊的人所見,是困局;映雪所見,是布局;丁元豐所見,是殺局;凡無憂所見,則是迷局,隻要他能解此迷局,對他大有益處,這種機緣,並非我能乾預。” 柳葉聲音提高少許,道:“分明是你讓他去的,現在他身處險地,麵前是一個地界四重巔峰的高手,不知他能不能……?” 悟明打斷了柳葉的話,然後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這一次絕非他碰到過最危險的局麵,況且凡無憂的儒道,是生死之儒道。這一點,何先生知道,凡無憂知道,少君你同樣知道。” “等等,你剛剛是不是漏說了一個人?” “哦?” “莊主許攸之所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應該是死局,你為何不提。” 悟明笑了,如和煦的春風吹過大地,他懶洋洋道:“死局,真的嗎?”說完便躺在船板上,繼續仰望天空,柳葉則呆呆而坐,咬著自己的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原來棺材板壓不住是真的可能出現的事情。 “許攸”從棺材裡緩緩站起身來,山莊眾人驚呼一片。 詐屍了?! 一小半人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沒命地往山莊外麵跑去,映雪淚痕宛然,呆呆地看著麵前這個不太熟悉的許莊主。 也沒見“許攸”如何動作,他已經離開了棺材,站到了院子的中央。 映雪看看他,站起來往棺材內看了一眼,似乎一下子沒回過神來,喃喃問道:“許攸還在裡麵,你又是誰?” 許夫人聽到這話,甩開兒子許羽辰的手,來到棺木之前,看到裡麵赫然還躺著一個許攸,不禁眼前一黑,向後便倒,幸好被跟著過來的許羽辰扶住。 “許攸”扯了扯身上的壽衣,自嘲道:“出來見人,原本是應該穿件好的。”轉頭看著呆住的映雪,溫柔道:“他是你的夫君許攸,我也是。” 許羽辰不合時宜地大叫道:“我爹…….我爹還在棺材裡!” 許多人驚叫起來,蜂擁著往莊外跑,偌大的莊院顯得空空如也。 “許攸”對許羽辰道:“扶你娘進屋去,暫且不要出來了。”許羽辰不敢違逆,乖乖照做了。 院中隻剩下“許攸”、映雪、凡無憂,還有許攸和丁元豐的兩具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