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來不過是為了青空玉續,如今雖未得預期多,亦比不得強。 冷玥暗自在心裡輕諷,收起玉瓶,仰起的臉上隻見歡喜乖巧。 洗硯等人與她距離頗近,對方才她接玉瓶時的微微臉色變幻,不是沒有察覺,也隻能在心裡微微一嘆:以前冷玥對少清山隻是不知感恩,現在卻是還抱怨上了。少清山自然問心無愧,唯望她……此去順遂青雲路吧! 送上清山飛舟離去,諸弟子遂往雙清樓邊聊邊走。 “六哥,師父師兄明明開始時很著急冷璧的傷的,為什麼後來……” 守玄小步跟上明炎,拉住六哥的袖子。 明炎嘆了口氣,揉揉守玄的頭,意興缺缺的樣子。 “師父講授道法時你不仔細。上次師父講火係功法時不是講過宗門的《青爐訣》?” 再發聲的卻是三哥雲清,老七知素則是嘴角往下一耷,沒好氣地橫了自家傻弟弟一眼。 淩砄師承上清山玉臺峰善信道君,見識原就不凡。 玉臺峰上下擅長的是劍術,歷來講的是“一劍破萬法”,卻又不是隻憑劍術。一柄劍中融合的法理靈術甚多,且修煉一直未僅局限於自身靈根屬性,除自己所選功法外,於各係道法涉獵甚雜。 淩砄青出於藍,原有超越其師之望。自金丹受損後,他於修煉上不再像以往那般下苦功,倒是把能收羅到的各家有名功法又細細鉆研了幾番。 尤其是宗門所藏的秘籍,他既然有權限翻閱,不管何種屬性,索性都記了個全。 加上淩砄離開上清山後四處交遊,很是見聞了不少,竟成為數一數二的博聞強記之人,哪怕是鮮為人知的各家功法奧妙,哪怕是邊邊角角的瑣碎細節,他也窺得了幾分。 少清山上每日上午道法課,淩砄往往以弟子所修主要功法為主線索,然後旁征博引,信手拈來,天南地北地多多讓弟子見識了解。 方才冷玥道是冷璧中了“七海砂”之毒,偏偏再前一步,李雯提及蒼嵐真人已修成《青爐訣》六重。 淩砄恰巧跟弟子提過:《青爐訣》修到六重以後,奧妙無窮,可解天下有名寒毒,“七海砂”正是其中一種! 既然蒼嵐真人如此看重冷璧,善地真君又心疼徒孫,既然寶瓶峰的丹藥那般費事,為何蒼嵐真人不直接以《青爐訣》直接驅毒? 隻是冷氏姐弟不屑於關注那被認為是工匠之術的《青爐訣》,又哪裡知道這眼皮子底下唾手可得的《青爐訣》六重可以克製七海砂的寒毒? 當然,若不是親身修行這《青爐訣》到高深之處的人,也不能自行悟到其神妙效用。 淩砄雖未修此法術,但是他涉獵甚廣,曾讀過一位修行《青爐訣》的門中前輩的筆記,筆記裡某一則記錄是驚訝於修行《青爐訣》至第六重後竟然心有所感,破解寒毒無往而不利雲雲。 這方法並不是這位前輩獨家訣竅,他請教同道師長,方知皆有此感,第六重後自然領會出法決如何應用。 這筆記並非記錄功法奧妙,於修煉無益,隻是閑談雜記,隻有淩砄這樣不在意修煉進度的,才有空從頭到尾細讀,故此信息未廣為人知。 不過,善地真君與蒼嵐真人皆精於此訣,又都修至六重以上,焉能沒有感應? 何況,當世修《青爐訣》者,無出善地真君其右。淩砄能知曉的,白昱峰修為最高的兩位師長焉能不曉? 淩砄將生平所知,提煉精要盡數與弟子講授。故而,外人不知的關竅,少清山弟子可是知道不少。 故而,冷玥那番話看似合情合理,其實在少清山上諸人耳中,真是漏洞百出。 幼蕖已是先一步想了出來,她戳戳守玄的胳膊:“《青爐訣》可解寒毒,你忘啦?” 守玄恍然大悟,氣得一跺腳: “就知道她仗著好看又來騙人!六哥,你們為什麼還要給她那麼多青空玉續!” 知素涼涼掃了弟弟一眼:“你道誰都跟你一樣!”他眼角睨著守玄,話風卻又轉向了幼蕖:“小九啊你要記住,以貌取人什麼的最要不得了!” 幼蕖眨眨眼,有些懵。 她手上撚著根草葉子轉啊轉,一肚子不明白:以貌取人?前幾天八哥不是剛剛說過這個? 當時都把她驚住了——前天晚上倆人一起吃霜絲糖的時候,明明正吃得好好兒的、說笑得好好兒的,沒比她大多少的八哥,比她還跳脫的八哥,突然臉色一正,變臉成一幅老夫子的樣子,頗為語重心長地教導她: “小九啊,有件頂頂要緊的事你可要記好了,世上的人心最復雜了,千萬千萬不要隻看表麵,以貌取人什麼的最要不得!” “我知道啊,八哥你八歲生辰那天不是就差點被一個長得好看的白胡子老頭拐走?”幼蕖很是莫名其妙八哥的教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由反問。 “咳!那是以前……也是八哥我一時沒留神嘛……我是說現在!”守玄臉抽了一下,撇開那段討人厭的回憶,再苦口婆心地勸說,“記住,不要光看人長得好!” “我知道啊!不過八哥你就長得好啊!”幼蕖自顧自地咬下一大塊糖。 “那是……當然。”守玄當然知道自己在小九心裡是什麼什麼都好的,但是被小九這麼直白地誇,心裡還是美得冒了一串泡泡。 好看的八哥喜過之後,又拉回到原話題:“當然八哥除外!那個不要顧著好看,我說的是外人!師父他們也除外!我們少清山的人自然都是好的。” ……? 守玄難得的一本正經的哥哥樣讓幼蕖當時納悶得緊。 八哥是怎麼啦? 她這段時間也沒見什麼外人啊! 若不是那銀須糖隻在守玄手上有,而且他還正吃得嘴邊糊了一圈白須須,幼蕖幾乎要錯以為麵前的這個是七哥知素! 饒是這樣,她還探頭反復確認了一下——知素正在知味堂內和師父他們說話。 那天晚上八哥這樣說已經很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為什麼今天七哥知素又這麼說? 守玄臉兒漲得通紅,瞅了一眼有些好奇的小九,跺了跺腳,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我、我怎麼了!我早就知道她這人了!” “是嗎……”知素這兩個字的尾音往上揚,明顯透著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