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略作收拾,出了上清山營地,蘇怡然和燕華發了傳音竹簡,告知她們自己要回少清山。她歸心似箭,不等回音便收了竹簡,放出青梗劍,一道青光往東而去。
蘇怡然聽得傳音,恍然記起幼蕖與她說過此事,當時未在意,卻未想到這丫頭性子這般急,連她叮囑都來不及聽一句就走人了!她氣得跺腳,摸摸袖子裡準備好的一個芥子囊,那是要給丫頭路上用的,竟然還沒能給出去!東西是小,安全是大,這丫頭從來沒有單獨行過路,出了岔子可怎生是好!
燕華出來的時候,正看到寶瓶峰的蘇怡然在對著天空不住念念有詞,走近了才聽到,蘇怡然口中念的是“臭丫頭”“你最好好好兒回來,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之類,不禁啞然失笑。
此時大家都還沉浸在論道會的餘熱中,或是已經倦極而眠,除了在營地四周看守防護陣的弟子,外頭幾乎沒有人。蘇怡然聽到人走近,趕緊停了跺腳與念叨,整了整麵部表情,平靜微笑,回頭一看,是與幼蕖往來密切的金鐘峰燕華,立時鬆懈下來,那點不好意思立刻煙消雲散,又恢復到剛剛氣惱翻白眼的狀態。
因著幼蕖這個紐帶,燕華和蘇怡然雖然交集不多,但彼此看著對方都有幾分親切。
“那丫頭也發信給你了?”蘇怡然沒好氣地問道。
“是的,我也才知道。”燕華還有些拘謹,不像蘇怡然毫無顧忌地情緒外露。
“你說說,你說說,這,哎!”蘇怡然已經當燕華是自己人,便不再需要注意形象,手臂亂舞,話語亂得毫無章法,“不打一聲招呼!一聲都沒有哇!沒良心的!就偷偷溜了,是怕我攔著她還怎地?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姐,啊!”想想又補了半句:“還有你呢!”
燕華心裡道:“幼蕖這不是打招呼了嗎?就是晚了點兒。”不過她當然是不會給蘇怡然說出來的,而且,雖然燕華於人情世故上不太通透,此時卻福至心靈地知道,要與蘇師姐站在同一條戰線,要對幼蕖那丫頭持一致的批評指責態度。
“是呢!我也生氣,竟然一個人就這麼孤身上路了,不知道蘇師姐你多擔心她!”燕華想說“不知道我們多擔心她”,臨出口時改成了“蘇師姐你多擔心她”,這個靈光一現令燕華覺得自己極聰明,不禁有些小得意。
果然,蘇怡然大起知音之感,拉住燕華抱怨起來。燕華是極好的性子,與誰都能說得上話,說不上的時候她就靜靜地聆聽,此時,聆聽的效果最好。
蘇怡然碎碎叨叨說了好一會才歇下來,看燕華一直耐心地聽她在抱怨,對這個小丫頭的朋友好感大增:“來,到我那去坐坐!你給我說說,你們倆怎麼摘到那麼多陣星的!”
……
青梗劍劃破長空,似流星一般。劍上的幼蕖回頭看了一眼漸漸遠去的四明山,揚手放出流霜束與青雲障,一青一白兩道絲絳迎風招展開來,化作縷縷透明雲氣,掩住了她的行跡。
山巔樹梢上的淩雲雀“啾啾”脆鳴,好奇地抬起小腦袋觀望四周,它們敏銳地感覺到風雲微拂,疑惑地雙翅一展又落下,長空之上,隻有微風吹過,輕薄的幾縷淡雲如煙彌漫伸展,枝葉“簌簌”在風裡搖擺,並無任何生物經過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