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定定地看了言是幾息,突然笑了:“小言,你果然不了解我!”
“那我就在外頭坐了,”花顏一拂袖,先在清心檀樹下的石凳上落了座,“你放心,我幾時讓你為難過?”
聽著花顏似乎意有所指的話,言是麵上怔怔,看向花顏的眼神便帶了歉意:“花顏,我……”
“阿言,有客人來麼?可別再是那個姓楊的!”
這聲音悅耳靈動,如流水一般,聽著就令人舒服。
花顏與幼蕖抬頭,看見門內姍姍步出一位戴著幕籬的女子,身形窈窕。
“不是說你有故人之後來麼?”那女子又問了一句,“是哪位?”
她倚在了言是身邊,身份不言而喻。
花顏與幼蕖起身,相迎這位傳聞中的正主,她們看看她再看看言是,等言是介紹。
言是看向花顏戲謔的笑臉,心裡突然一鬆,他沒看到想象中的悲憤、忌妒、不甘。
“阿寧,這是花顏,這是小九。”他給身邊人作介紹,又把身邊人介紹給兩位來客,“這是喬海寧。”
“你就是花顏?”那位喬海寧挽住花顏的手,語聲歡快清脆,“我早聽說過你!從前我就聽淩真人提過你!他說你們有‘雲間五友’,就你一個是女子,當時我還想,我要和你湊個對兒,成就‘雲間六友’呢!”
“小言他沒提過我嗎?”花顏妙目瞟向言是。
“他笨著呢!我不問,他都不知道主動說!要不是淩真人講過我也不會問起。不過,我問了他也老實講,他是跟我說了不少你們幾個老朋友的事。”喬海寧抱怨著,語聲卻帶著笑,那溢出來的親密與清甜誰都聽得出。
“小言這麼笨這麼老實啊……”花顏夫人點著頭,拖長了語調,笑意明顯,笑得言是有些發窘。
幼蕖也忍不住扭過頭去,和祈寧之正好對望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是啊,知非真人竟然是個老實的笨人,說出去誰會相信呢?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我也喊你‘阿寧’行嗎?”花顏對喬海寧問道。
“怎麼不行?我爹娘,我姐妹,都是這般叫我的!花顏姐姐,你這麼好看,我都不好意思露出我的臉來了!”
喬海寧兩手拉著自己頭麵上罩著的幕籬,“按道理,見自己人是用不著戴這個的,可是,不好意思啊,這張臉還不能隨意見人,唉,是不是挺醜?”
喬海寧有些羞澀地將幕籬拉開,原先影影綽綽的臉露在日光之下,垂眼向下,表情小心翼翼。
花顏和幼蕖看過去,都有些意外,她們都以為這應該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麵龐。
可能是長久在深海,喬海寧的膚色比常人都要雪白。這也就罷了,可是,對比一下言是的俊顏,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喬海寧的麵容著實顯得普通了些,甚至可以說平庸。不是時下盛行的櫻桃小口、柳眉俏鼻,麵容平平無奇,不過清秀而已。
花顏和幼蕖都有些意外,就連幼蕖這樣見不多識不廣的,也覺得這位言夫人豈止與花顏夫人相比相差甚遠,甚至比起上清山其他普通的女真人,也毫不出色,她真個不是以容顏取勝。
小心翼翼低著眉眼的喬海寧安靜了兩息,輕輕一抬眼,花顏與幼蕖俱覺得眼前一亮!
那麼普通的喬海寧,隻這麼眼波一動,立時花有了顏色,泉有了琴音,寂靜的林間拂過清風,空白的天空有了雲彩,一切都生動了起來,活色生香不過如此。
那一雙剪水雙瞳,亮如星辰,深如藍海,盈盈楚楚,那眸中的水像要汪出來一般。
隻這一雙眼,就勝過了多少言語多少麗色,盛著如海的智慧與深情。
喬海寧的額間猶有朱紅色鱗片未褪,可是不僅不令人覺得駭異,襯著雪膚,小小一簇恰如鳳羽一般,反而令容顏增色幾分。
“嗬——”花顏長舒了一口氣,“怪不得小言也栽了,便是我,也不能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