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殺?算是吧……”白侍尊懶洋洋地應付了一句,又轉身去沉醉於那些墨色線條了。
那黑侍尊努了努牙:
“道魔雙方對白駒城有過約定,高階修士不得對來歷練的低階弟子出手,你挑唆呂臺下殺手,那些築基弟子焉有生還之理!屆時……”
“屆時,血債血償嘍!若呂臺越了界限,我自然要給道門一個交待!難得難得, 黑侍尊您如此有大局觀。哦,我知道了,莫非,你是不放心我?”白侍尊的手勢放緩,聲音從銀白麵具下傳來,嘲諷之意濃濃。
“哼!”那黑侍尊冷哼一聲, “我豈會不放心你, 你是何等人物?智計通聖,三大宗主都忌憚的白侍尊吶!我是擔心……我才不擔心!呂臺死一個算什麼, 可你真要截殺那些人?烏思玄他們都說了,我魔門還沒準備好,暫時不宜有大型爭端!”
“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黑侍尊!你眼中的血光越來越濃,不來一場殺劫怎麼壓得住?我可是為你著想啊!其實,你亦是期盼已久了吧……”
白侍尊句句都在挑動黑侍尊的火氣,尤其是配合著手臂的擺動,他的聲音都帶出了抑揚頓挫的起伏,如吟唱一般,聽起來更是令人不適。。
可是出乎白侍尊的意料,黑侍尊竟然隻是握緊了拳頭,未曾動怒,他隻是將聲音在嗓門裡用力壓製,有些嘶啞地道:
“殺劫遲早要有,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你從來都是拿漂亮話來搪塞,這一點我歷來比不過你。我隻問你,你真的要在這回讓八派合練的隊伍折在歸途?”
“截殺幾個小螻蟻罷了,犯得著這麼在意?”白侍尊語氣輕蔑, 擺手間輕輕一彈指甲,似乎指尖便停著一隻小小蟻蟲。
“你!”
黑侍尊逼上前一步,氣勢陡漲,白侍尊的大氅被吹得獵獵作響,人都要被卷起,再不能跟隨墨線舞動。
白侍尊對逼到麵前的洶湧魔氣毫不在乎,他漫不經心地一撫,便平復了衣衫,冷冷道:
“天道魔道,都不會念及螻蟻的生死,不能從呂臺手下逃生,是他命運不濟!若他有本事在金丹修士手裡逃出生天,嗬嗬,我也認命。就揭過這一節!
“倒是黑侍尊你,先顧好自身再說,修習煉心功夫不夠,這《昂藏聖經》你最近的進度有些慢啊!”
黑侍尊被對麵的譏誚激得怒氣勃發:
“我早你先練成了第三卷!你尚未趕上我,有什麼好說的?”
白侍尊正要開口,卻突然手勢一收:“停!”
他將手憑空一抹,麵前現出一方冰鏡,冰鏡顯示的是雪山半腰,兩人正在對話。
其中一人,正是剛剛離去的胡明。
“婁欽?”
那黑侍尊冷笑一聲,似是對這人極為厭惡。
“是啊,看看,幾位宗主對我們大雪山是何等的照顧啊,婁欽這樣重要的人物,就放在我大雪山看門!”
白侍尊話語中滿是譏笑之意。
婁欽便是當年改動綠柳浦牽引大陣的功臣,同樣是天魔宗宗主烏思玄看重的手下,他比莫問漁低調,又比沈半島踏實,精明肯乾,隱隱已成天魔宗的中堅力量。
而且,他不似有些人隻走一條道。他不僅對烏思玄忠心耿耿,而且對神術門的門主酈人行與天擇宗的宗主呂晉都一樣恭謹,頗得這兩位好感。可以說,是難得的在三大宗門中都有幾分麵子的人物。
所以,連足跡不出雪頂的侍尊都曉得婁欽的重要。
魔門三大宗門都在大雪山放了人馬,輪班駐紮,最近道門八派合練,魔門要照看的地方多,便抽出去不少人手,沒想到婁欽還留在這裡。
莫問漁已死,沈半島被罰,烏思玄手中最得力的這幾名手下,有一個就要頂一個的坑,絕不會閑置。
分明在烏思玄心裡,窺伺大雪山的動靜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