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豐閶穀的棋盤看著頗為棘手,邢老三忍不住想確認一下自己是否有份參與。 似乎規則是隻能第一局未被淘汰的人才能繼續下去。 廉穀主點了點頭:“當然如此。” 此言一出,魔門諸人神色各異,有人歡喜有人愁。 魔門帶隊的人是天魔宗的孔唐,他尚無什麼反應,有人能進入第二局就行。 “鄺沅,張文可,我們是進不去的,那你們好好準備,務必拿下第二局。”隊長孔唐輕描淡寫地發布了命令。 邢老三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與他無關,甚好甚好!哎呀,被早早揪出來,原來是件好事,法不責眾嘛!若在棋局上輸了,隻怕回去被罰得要慘些。 神術門張文可與天擇宗鄺沅當即苦了臉,這苦差事,沒人襄助,他們如何接得下?他們麵麵相覷,甚是無奈無助。 道門一方進入第二局的有三人,當然參加比試的隻需二人即可。不管誰參加,道門十人都將棋盤好生觀摩了一番,然後不需號令,便聚到一處,交流起各種奧妙與自己的心得。 而魔門的人則將參加比試的兩名同伴自發地留在一邊,其餘人事不關己地自行四處張望或是乾脆將豐閶穀備下的水酒斟來打發時間了。 見無人來幫忙,連安慰寬心的都沒有,鄺沅愁眉如鎖,令人心疼,她柔若柳條的腰肢不自覺地依偎向隊長孔唐: “我與文可好不容易贏了第一局,難道第二局也要我們獨力支撐麼?孔大哥,小妹實在惶恐,那可是八大派的精英弟子,我不過多長了幾歲,修為底蘊未必比得上。須知,若不能成事,回去大家都要受罰的!” 孔唐心裡也不定了,總共要比三局,第一局已經輸了,第二局再輸,就無扳回的機會了! “你們誰會這玩意兒?”孔唐喝問道,卻見到同伴個個低頭,甚至還有人暗暗後退了兩步。 張文可瞅著棋局,遲疑了一下,才道: “我看棋局尚好,隻怕是其中闖關有些艱難,隻靠我與鄺沅實在是力有不逮。歷練實為吾等共同任務,為大局計,我們須齊力同心,共謀大局。大家若有什麼良策、訣竅之類,並非幫我,而是都在為聖門大業出力,不妨說來共同參詳參詳。” 意思很簡單,大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輸了此局,完不成任務,誰都別想好過,還是有力出力的好。 邢老三等人撇撇嘴,竟無一人表態。好一點的作壁上觀、神情淡漠,與張、鄺二人疏遠一點的,隻差不能直接顯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了。 任務砸在誰手上都行,隻要不是自己。就算被牽連責罰,也不過是陪綁,不會擔主要責任。 曹遠是有些遠謀的,他自看到道門對手之後,就忍不住在暗暗擔憂:道門後起之秀如此之多,直如珠璣鋪陳,個個出色,令人瞠目;而聖門此次來的雖然都是老成之士,卻暴露了人才積蓄遠遠不足的弊端。 況且,這些道門小兒都是選拔出來的英才,可見其宗派是寄予厚望,使其他們歷練成長為獨當一麵的棟梁,隊伍又相處和諧親密,足見團結一心,真是前途無限,未來可期。 而聖門,唉,誰不是憑資歷憑關係親疏進的歷練隊伍?有能力的年輕人被踩踏在底處,有靠山的老人處處占先,而且各自經營,人心不齊,甚至,還出現互相扯後腿的氣人事。 想他曹遠,不就是被名義上的“自己人”邢老三給暴露出來的麼? 這種“我不好,你也別想好”的惡心事還真是符合魔門,不,聖門自私自利的秉性呢! 曹遠想想就心塞。 這棋局,他也是懂得幾分的,他有段時日落魄潦倒,就在西北幾州集市上對弈掙靈石,見過也打過這種融六博、雙陸於一體的棋局。 隻是他怕說錯了話,反而惹禍上身。 張文可是個極精明的人,最會逐利避禍,要是他曹遠說了什麼,屆時張文可輸了,卻反怪罪到他的指點有誤上來,他如何自辯? 鄺沅這雌貨亦是愛鉆營找強援,遇上孔唐那樣的她就體嬌身軟,遇上他曹遠這種靠山不夠硬實的就拿喬疏離。 他作甚要幫這兩人?擺明了吃力不討好的事! 孔唐皺眉看了看幾名同伴,乾脆直接下令: “邢老三,你的五聯罐給鄺沅用上一用!曹遠,你的追風鬥篷呢?我知道那玩意兒壞不了,先借他們。幫人也是幫己!徐建清,你莫往後躲,我知道你寶貝多,你拿兩樣出來!……我?我自然也不會小氣!” 孔唐的手在腰間一摸,猶豫了一下,掌心的物事又換了一件,又待猶豫,已經被嬌滴滴的鄺沅一把握住手腕:“孔大哥,多謝!你果然豪爽!這流星石我很合用!” 幽香在懷,又當著這麼多人,孔唐麵皮抽了抽,也就順勢認了。 與魔門諸人各自思量的同時,胡嶠等人卻聚在一起有商有量,還紛紛將自己的私藏往真海、祈寧之、幼蕖三人手上塞。 真海連連推拒:“這個我不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還是不進去了,你們給祁師兄和李師妹就行。我不是推脫啊,反正也隻要兩個人進去,我拿了也白拿!” 想想他又補充一句:“他們倆都比我厲害,他們倆配合得更好!” 真海確實不是推卸責任,他確實覺得祈、李二人修為穎悟都強於他,配合更是默契無隙。一路行來,其實三人之間都形成了圓融順暢的契合,但真海覺得他比不上他們倆人之間行雲流水的自然。 祈寧之心裡不免有些發虛,什麼叫“他們倆配合得更好”?好像他與幼蕖有什麼特殊狀況似的! 又看到鄭奕投來若有所思的一眼,祈寧之臉上有些發熱,偏過頭去,乾咳一聲,對胡嶠道: “真海既然這般說了,那不如就我與小九,不,與幼蕖師妹入棋局一試。我師父愛下棋,我跟著他也學了幾手,既然廉穀主說不需要什麼高超棋藝,想來我亦是能勝任的。至於靈活機變、鬥法比劍,幼蕖師妹的能力有目共睹,最合適不過了。” 大家都已經知道這個月幼蕖在裡下鎮的身份是“李九兒”,聽祈寧之說了個“小九”,隻道他還一時改不了口,也未在意。 可真海卻疑惑地多看了祈寧之兩眼,他本能地覺得,祈寧之口中的“小九”與此前的“九兒”雖然是稱呼同一個人,可怎麼就有些微妙的不同呢! “李九兒”名字出臺的時候,真海覺得多半是李幼蕖隨口給自己定了個簡單的名字,也未在意,還暗笑這也太隨意簡單了些。 這個“九兒”的名字在這個月裡不知被喊了多少遍,真海也沒覺得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