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當然知道剛剛跟丁令威與王喬二人袒露的信息是有很大風險的。
  但她依然直言不諱。
  不止為先前來時暗中聽到王喬對魔門的不滿,亦為她看王喬與丁令威雖然寄身魔門,卻眼神依舊清正,身無血腥惡氣。
  還有,在故鄉得道的這兩位前輩,自有事跡流傳,據她之所見所聞,相信尚存善根。她也想表明自己的誠意。
  當然,萬一,若有什麼突起意外,她外有事先布好的手段,內有丹芙昔日留下魔門手法,既然這二人還受魔門禁製左右,她就能利用起來。
  “請問丁前輩,你這變身……”幼蕖又問。
  “魔門那禁製不知怎麼搞的,把我一天中的人身隻能定在醜時與寅時這左右,其他時候啊,我隻能變作個怪鳥,四處飛來飛去地做探子!”
  丁令威拍了把腦袋,他恢復身形後,身穿黃黑二色長袍,頭戴一頂高冠,怪不得變成鳥兒後亦有個古怪頭型。
  “哎,你是怎麼發現我的?難道就是遇上隻怪鳥,聽出了我叫的聲音與眾不同,就跟來了?”
  幼蕖抿嘴兒一笑:
  “是遇上了怪鳥不假,叫聲我也聽得奇怪,總覺得在哪聽說過,就上了心。還有,前輩雖然變作的是猛禽的模樣,卻無嗜血的性格,任由身邊小禽鳥四飛,也不捕食。
  “我心裡就奇道,噯,這鳥兒雖是魔門的,卻不似魔禽兇惡,反倒是個吃素的不成?便估計這裡頭有些蹊蹺,值得一探。”
  王喬大笑:
  “沒想到,幼蕖姑娘是從老丁不肯吃生肉發現不對的!這家夥就是矯情,都變成那樣的,比老鷹還兇呢,卻一口生的血肉都不肯沾嘴。也幸好魔門的那幫家夥沒在意這些,不然,老丁,遲早還要惡訓你一番,逼你吞死鳥下去呢!”
  丁令威苦笑著抹了抹嘴:
  “說實話,我不是吃素的,變成人後當然也喝酒吃肉的,手上也不是沒沾血腥。可要我真像鷹隼那般生吞血肉,著實做不來!殺人都比這個乾得來!”
  幼蕖也笑了,確實,本性難移,有時你以為本性都掩蓋了改了,卻在口味上不能認同如今的身份,這個真是刻在骨頭裡的,變不了。
  笑過了,王喬臉色一正:
  “幼蕖姑娘,我也直話直說了。敢問,你來這裡,是為了觀中關押的那二人而來麼?”
  丁令威也終於想起正事,臉色收斂了,有些擔心地看著幼蕖。
  他一見到這個小姑娘就喜歡,更別說確認了同鄉身份。若是不得不與之為敵,他還真不知道該幫老王還是她!
  幼蕖坦然一笑:
  “如實回答兩位前輩,我確實是為此而來。兩位喊我名字即可,不用‘姑娘’‘姑娘’地這般生分。請問兩位,觀中關押之人現今如何了?可曾受苦楚?”
  丁令威大大咧咧地道:
  “若要我們放人,這個可真做不到。但是你問情況麼,我老丁就能回答你!那兩個人都好好的,放心!那男的據說是道門某大派的仇人,好吃好喝地供養著呢!
  “隻是也不知道後麵拿他怎麼辦,魔門那些人也不曉得留著他能發揮什麼作用。總之因為受了洪家的供養,伸把手送個人情罷了。”
  即使是本就猜測洪驪多半不會有事,但是他身份特殊,幼蕖聞言還是舒了口氣,又問:
  “那位馮星兒馮姑娘呢?”
  丁令威道:
  “她也無礙,隻是一開始被人認出來是上清山的功夫,就盤問了兩日,因她修為不高,又一口咬定了說是家裡人喊她來幫忙尋人的,自己隻是個外門弟子,所做之事與門派無關。
  “魔門的人看她著實不像是能乾什麼重要任務的,本事與身份都很一般,連所會的上清山道術都稀鬆得很,走了的人也沒回來救她,料得確實不關緊要,也就懶得在她身上挖消息了。現如今,讓她給那個洪公子做丫鬟服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