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對馮星兒道:
  “星兒,公子體弱,你多照顧著點!對,將那抵禦罡風的氅衣給公子披好嘍!公子有什麼吩咐,你可要好生應著!”
  幼蕖暗暗搖頭,姚惠不自覺地就成迎合之態,還要將馮星兒用來做人情,這卑下之態,可氣,也可嘆。
  是該怪她脊背不直,可也不能全怪她。
  是風氣如此,也是很多人習慣如此、認為理當如此。
  本身姚惠帶馬頭峰女弟子來此,用意就很明顯,就是為了一路照應好掌門的前愛子。
  此舉雖不免令人詬病,可大家都默認底層弟子特別是年輕女弟子本就可隨意調用支配,尤其是在一些操勞之事上。
  地位低的女弟子,在很多人眼裡,帶她們出來,她們就該“懂事”“聽話”,就該主動服其勞。
  在很多人眼裡,能攀附上掌門公子,甚至是個美差呢!
  雖然他是個凡人,可身份特殊,又不可能有資質好的女修相配,說不定去照顧他的女弟子就能照顧到貼身,照顧出情分,也算不得委屈人家,故而姚惠之舉也就得了凝暉峰的默認。
  這世間,高高在上俯視女子的,不隻是凝暉峰一處。
  而這世間,不夠爭氣的女子,也不止姚惠一人。
  幼蕖心底暗暗一喟,卻也知一時無法改變姚惠那種根深蒂固的想法,更無法改變這種不良風氣,且待日後,且先自己爭氣。
  梁溪與顧川俱是看不上姚惠的做派,懶得跟她言語,埋頭趕路不提。
  一路無話。
  趕路甚急,一是梁溪等人想早些回去,好卸了這包袱。二是怕神人觀回過神來,追蹤發現他們真正去向。
  幸而一路平平安安,很快就出了嶽華州地界。
  進了太玄州,便可一路太平了。
  姚惠此行雖沒大作用,可也一同帶回了掌門公子,自覺也算得上是“將功抵過”了,笑語便多了不少,跟前跟後地問洪驪需求,又自作主張地時常要停下休息,生怕洪驪經受不住高空罡風之苦,語風也帶上了幾分硬氣。
  “來的時候低眉順眼小心翼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會兒倒是拿起凝暉峰的譜來了。”梁溪在又一次聽到姚惠揚聲要暫停飛劍時,不高不低地說了一句。
  姚惠聽到了,臉上紅紅白白了一陣,隻作未聞,小心地端著親手調好的花露,奉至洪驪麵前:
  “洪公子,你且嘗嘗這!善溯真君說,你從前最愛這花露,甜香滿口,的是令人心怡,特特囑我帶了來,給你路上品鑒。可知真君憐你愛你之意,這花露不能表達百之一二。”
  她句句字字都要提醒洪驪勿忘前世父母的苦心。
  洪驪卻不領情,板著臉推開那玉杯:
  “那不叫從前,如你所說是真的,那是上一世了。我是走過奈何橋的人,如何記得前塵往事?如今我喜愛的是清茶,不愛吃甜。我如今是個凡人,消受不起這仙家花露。仙子,你們少費些心罷!”
  起初被胡亂裹挾著上路,洪驪還有些犯蒙,稀裡糊塗地沒來得及多想。
  隨著離鄉日遠,心裡不安與不願便漸漸濃鬱起來,他十分思念洪府的親生父母,對那尚未見過麵卻一味要他去相認的前世父母已是生出了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