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二人沒什麼吧,偏有不需明說的默契與趣味。
戴清越覺得她這冷眼旁觀,竟然也有旁觀之趣,就像在品一枚未熟的橄欖,略顯青澀之餘,偏有些雋永滋味。若丟開也沒什麼可惜,可一咂,又有些淡甜微酸在舌底回味,令人心底生出淡淡歡喜來,甚至對這歡喜的壯大樂見其成。
幼蕖並不知有人在暗裡看她,她已經被新的物事占據了心神。
星碎石到手,幼蕖便琢磨著如何使用起來,她總覺得那堆老樹根能用上。
營地中央還堆著大捆的老樹根,人手一根地慢慢以自身靈力淬取也不是不可以,但太費功夫了,須是想個省力的法子才好。
本來眾人對星碎石的興趣也是因這砍斫老樹根而引發。若能利用星碎石將樹根裡的靈液早些提煉出來,豈不是好?
沒什麼前人經驗,隻能從戴氏先祖的零散記載裡探尋點影子,然後自己加以推演改進。幼蕖花了兩三日功夫埋頭寫寫畫畫,又搬弄些石子樹根東一塊西一堆地擺設。
與幼蕖相熟的人都曉得她有幾分癡性的,不是為劍,就是為道,總之任她呆一陣不理就是了。
戴清越瞧著幼蕖似是在琢磨什麼陣法,可其他人也不來過問,委實好奇,因為她自己是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個時辰來用。難得綠柳浦裡就幾個人,這四五年內,不多挖點東西回去豈不是虧了!
“李姑娘,你這是在鉆研陣法嗎?此道繁雜深奧,也不在於這一時吧?多去外頭走走看看才好。”
戴清越說得委婉,其實是善意提醒幼蕖抓緊在綠柳浦的時間,多去外頭尋寶覓奇。陣法雖然值得鉆研,可又非緊急必要,何必浪費這不到五年的時間?
其他人都在進進出出,或去混沌之地繼續參悟,或去山間水中找些珍稀靈材,隻幼蕖守在營地裡鼓搗,不知錯過了多少機緣,戴清越不免為她可惜,很怕她鉆了牛角尖。
幼蕖一笑:
“我這陣法卻是為了這些老樹根而設的,等成了,即使不能說一勞永逸,卻也能省了這四五年裡的許多瑣碎功夫。呶,就是我想將手頭的星碎石先用起來,放在陣法裡,把老樹根裡的靈液早些逼出來,我們就省得啃樹皮啦!”
“哦?我卻沒聽過這樣的陣法!我們道院沒教過,果然上清山是天下大宗,這樣冷門的陣法也能學到。”戴清越肅然起敬。
“我們上清山也沒教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是我覺著自己造一個新的也不甚難。總歸原理是相通的,試試說不定就可以了。”
見幼蕖說得輕鬆自如,戴清越驚得一時沒話來接。自創陣法?那得是此中大家才能的罷!
這位李幼蕖,真是各種奇怪!修道人不該放在心上的小事,她樂在其中。不該小人物想的大事,她卻妄自肖想,那輕描淡寫的順口一提,就跟說“今兒要練一趟劍”這麼簡單。
戴清越一時發愣,一時發笑,覺得真是勇氣可嘉,可未免太不腳踏實地了。還真是名門子弟,有資格天真,哪曉得現實的不易。
她當然不會潑冷水,隻意味不明地笑笑:
“那我就預祝你心想事成啦!”
戴清越說著口不應心的客氣話,心裡卻也暗暗羨慕這李幼蕖的好命——她自個兒天真不打緊,偏還有燕華這樣的同門、真海這樣的好友縱著包容著,對她時不時冒出的傻氣不僅不製止,還加以欣賞!真是沒處說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