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維克多利婭出現在維爾福的房間,她已經與阿爾薇拉進行了一場漫長而深入的談話,在取得了公爵夫人的充分信任以後,她終於成功說服維爾福再次佩戴上一枚可以隨時發出定位的戒指。
和之前的芯片相比,這枚戒指能給到的信息少得多,但它保留了最關鍵的兩項數據——維爾福的坐標,以及他是否還活著。
遠天的烏雲湧向譚伊,它們帶來冷冽的風,也同樣帶來雨的預兆。
維爾福沒有吃晚飯,但他也沒有胃口。他拒絕了所有人的陪伴,一個人打開了臥室的窗戶,任由濕潤的雨點隨風灑進他的臥室,徹骨的冬風吹得他牙齒打顫,但這痛苦的覺知卻讓他強烈地感受到自己正活著。
維爾福在書桌前坐了下來,他擰開淡黃色的臺燈,而後取出鋼筆,打開了日記本。
「我什麼都沒有做」
他握筆的手是那樣地用力,以至於鋼筆的金屬筆尖被壓得分了叉。
維爾福咬緊了牙關,他感到一陣熔巖般的滾燙潮湧從心底迸發,委屈、憤怒、不甘……它們正交織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
維爾福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緊緊抿著嘴唇,在緊接著的下一行又寫道:
「我,什麼都沒有做」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望見刺殺者一麵,他迫切地想要向這個人人畏懼的惡魔澄清過往的一切。
在一遍一遍的抄寫中,維爾福漸漸恢復了冷靜,窗外已下起了大雨,雨點在玻璃窗上擊起嘈雜的聲響。
窗外的夜這樣深不見底,卻令他感到安慰。
臨近午夜,外麵傳來敲門聲,維爾福起身去開門,索菲站在外麵。
“……你來了。”維爾福迅速調整表情,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快進來。”
臥室的門輕輕合上,索菲走進這間她再熟悉不過的臥室,“您還好嗎?”
“我很好,孩子。”維爾福做了一個深呼吸,“……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索菲一怔,原本憔悴的臉上又多出幾分神采,她迅速點了點頭,“我知道,湯森先生半夜來給我帶話的時候我就知道您找我一定是有原因的,您需要我做什麼?”
“來,把手伸出來。”
索菲不明白原因,但還是照做了。
維爾福抬起左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後迅速把戴在食指的戒指換到了索菲手上。
“……這是?”
“噓。”維爾福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有些緊張地看了看窗口和門——半分鐘過去了,一切風平浪靜。
維爾福鬆了口氣,“好孩子,聽我說……這是水銀針們用來監視我的工具——”
“她們在保護你。”索菲小聲開口。
“是的,沒錯,她們在保護我,我知道。”維爾福低聲道,“但監視就是監視,不管換上什麼漂亮說辭,我們都知道那就是監視。”
“可是……”
“別擔心,好孩子,”維爾福輕聲道,“我受夠了摘下這些監視器水銀針就立刻破門而入的事情了……你就戴著戒指坐在這裡,好嗎?”
“但你要到哪裡去?”
“我哪兒也不去,”維爾福答道,“我隻是想去裡間做一個乾乾凈凈的禱告,一個人待上十幾二十分鐘,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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