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現在好像是有別的出路了,所以某些人裝都不裝了,還在走廊上就開始追著海倫跑——反正看起來不需要水銀針也能生存……”黎各攤開雙手,“我做水銀針十年了!從來沒有哪一次出任務比這次更像工具人!你捫心自問是什麼原因!”
“……對不起。”司雷閉上眼睛,十指交握抵著印堂,“我之前的很多處理,其實都不夠穩妥……”
黎各回頭,“你也別當什麼裁定者了,再搞個選舉讓他們自己選個領頭人——”
“我不。”赫斯塔不以為然,“好不容易創造出這麼好的局麵,為什麼要拱手讓人?”
“……什麼局麵?”
“就剛才說的,這兩天沒有出現新的死難者。”赫斯塔輕聲道,“我上來的時候算臨危受命,沒理由現在情況剛好轉就下臺……憑什麼?”
黎各再次瞇起眼睛,這一次眼裡寫滿了疑問。
“……我以為你隻是在,配合司雷?”
“當然也是為了實現司雷警官盡量減少傷亡的心願,”赫斯塔輕聲道,“但這個遊戲本身也很有意思。”
“你指什麼?”
“怎麼說呢……”赫斯塔沉默了一會兒,“我昨天在《雄性覺醒》裡讀到過一個故事,是羅博格裡耶年輕時給一個年輕軍官的建議。
“當時那位軍官剛剛跳級晉升,但提拔他的上級因為某些並不光彩的原因進了監獄,因此,他也不得不接受調查,但幸好他是清白的,所以很快恢復了職位。
“有一天晚上,羅博格裡耶到這位軍官家裡喝酒,軍官向羅博格裡耶傾訴,說這些天裡他總是在為如何與下屬相處的事情煩憂,他感到自己的形象可能已經遭受了流言侵害,但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重拾下屬的心。
“‘也許我應當在家裡舉辦一些晚宴,邀請大家過來作客?’軍官問。
“‘您絕對不能這麼做’,羅博格裡耶回答,‘正相反,你連日常飲食都應當獨自一人,避免讓你的下屬接近’。”
“軍官問為什麼,羅博格裡耶告訴他,因為在每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人們絕不會因為忠於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而受罰,相反,他們往往會因為扮演時的露怯而遭到唾棄。
“‘因為領袖與領導者都是想象的造物,其人越是神秘莫測,他在民眾的幻想中便越是具備非人的才乾與美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倘若你不肯為他們保留這幻想,非要走到他們中間去,和他們吃吃喝喝,談笑風生,就別怪他們來扒你的皮,啃你的骨頭了’。”
“……我還是沒明白,”黎各歪了歪腦袋,“你想說什麼?”
“起初我一下想起來勒內,因為他在我麵前卑躬屈膝的樣子,讓我完全想象不到他在別人麵前的張狂。但他從來不忌憚在公開場合表現出卑躬屈膝的一麵,這些醜態似乎也完全不影響他在其他人麵前立威……
“然後我突然意識到,勒內所表演的諂媚,或許正是他對下屬的行為示範,他如何對我,他的下屬也應如何對待他——在這一點上,角色的信念是一致的。
“而剛剛在畢肖普餐廳,我分明感覺,海倫也在做同樣的事,隻是她想要的位置比勒內更高。”
司雷顰眉:“……你是說她在挑戰你的權威。”
“對,”赫斯塔輕聲道,“效果你們也看到了,立竿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