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說的?”
“即便我們原則上不允許無關人員入住隨行家屬的住所,但如果她真的邀了親友過來,我們通常也不會驅逐,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馬上更換住址,並切斷聯係。”俞雪琨輕聲道,“我也問過了她,她舅舅是怎麼找到的她的住所——因為她把地址透露給了她的媽媽。”
俞雪琨望著眼前人,她分明感受到赫斯塔身上驟起的怒火和憂心。
“簡,你先回答我,”俞雪琨的筆抵著自己的下巴,“如果,這次尤加利的舅舅確實安插了一個人過來盯梢著,你預備怎麼辦?”
“他要是敢來——”
“你怎麼樣?”
迎著俞雪琨嚴肅的目光,赫斯塔半句話噎在喉嚨裡,半晌,她聲音平靜道,“……我就請他吃頓飯,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人。”
“別乾這種節外生枝的事,”俞雪琨再次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我還聽說你上周四晚上一個人在學校家屬區轉悠了四十來分鐘——”
“……去見義勇為也不行嗎?”
“見義勇為?”俞雪琨的表情變得耐人尋味,“你知道一個像你這樣的大個子,晚上在一片沒什麼人的地界來來回回地巡視是什麼效果嗎?”
“我本來是想先找個一個地方藏起來好暗中觀察,但——”
“以後下課了就早點回家,”俞雪琨認真望著她,“在十四區,一個正常人麵對危險的第一反應,應該是害怕,是回避。”
“但那對我根本就不會造成什麼威脅,”赫斯塔深吸一口氣,“既然我明明可以——”
“想想你身邊的人,”俞雪琨第一次提高了嗓音,在音量上壓過了赫斯塔,“你想要怎麼做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她們會怎麼做。”
赫斯塔沒有應聲,她走到沙發邊就坐,順手抓起一個大方枕放到胸前,也不再辯解什麼,一言不發地瞪著俞雪琨。
”俞雪琨也望著她,“我的建議是,你在心裡選一個人,選一個典型的十四區人,往後不管碰到什麼事,你都在行動前先想想,如果是這個人遇到了這種情況,她會怎麼做——這樣你就不會再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了。”
“……所以我來這兒根本不是休養來的,”赫斯塔移開目光,“我是來受折磨的。”
俞雪琨反而笑了出來,“你要真能這麼理解,那事情倒好辦了。”
她走到赫斯塔斜對麵的單人沙發旁坐了下來。
“你知道嗎,基本上每一個從前線退下來的水銀針,在開始適應宜居地生活的時候都會碰到像你這樣的問題。”
“你指什麼?”
“忘不掉自己水銀針的身份,”俞雪琨輕聲道,“遇到的環境越陌生,越復雜,就越忘不掉——但這裡不再是前線了,簡,你也不是在前線執行任務,你在宜居地生活。”
“……還有什麼更具體的建議嗎?”
“今天時間不夠了,我們周三再聊吧。”俞雪琨站起身,走到衣架前取下外套,“說真的,你這半周過得不太好,整個人狀態看起來都差了半截。你自己也想想辦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辦法……”赫斯塔靠在沙發上,神情懨懨,“前幾天丁嘉禮問過我,有沒有在學校裡碰上什麼亂七八糟的社團宣講——聽起來,學校的某些社團裡應該有些‘正常人’。”
“嗯哼,”俞雪琨點了點頭,“可以試試,還有嗎?”
“丁雨晴帶我去過一個咖啡館,不過那兒看起來也有點兒……奇怪。”
“哪個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