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簡到此,全部結束。 那玉簡中記錄的上古驚天大戰,讓千百年後的人族三聖之一都不禁心神搖曳,手不自主地有些微微輕顫。 許論攥了攥拳頭,克製住了自己的失態。 “邵老,這玉簡……是何人記錄?如此這麼宏大的場麵,還能每一個人、每一個點都記錄得如此精細。許某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記錄玉簡的這位前輩,神識強悍之極啊。”許論傳音道。 “是啊,但這不是神識強悍,是……神通強悍。” 邵長楓回應道:“記錄玉簡的是一位海族前輩,名叫真玉仙子,四千七百年前她就修到了差一點化神後期的境界,而且還修煉出很厲害的法目神通。 這枚玉簡是當時在遠距離記錄的,數百年後的一次小盈元之前才將玉簡放出,當時可是轟動了整個七月界的。” 許論一愣:“海族前輩?本體是哪一類?” 邵長楓淡然一笑:“玉貝真牡。” “玉貝真牡!憑他們一族的壽元……邵老,你說這位前輩是不是還健在世上?” “有可能,憑她的壽元是沒問題的。” 邵長楓點了下頭道,“在天書之殤以後,界麵之力就越來越強,想通過空間裂縫去其他界麵已經非常困難,但在她放出玉簡後,就沒人再見過她了,這都近四千年了,也真不好斷言。” “那邵老,你說她會不會已經修煉飛升了呢?”許論進一步問道,“另外,又何為天書之殤?” 聽到這兒,邵長楓苦笑著看了一眼許論道:“嗬嗬,天書之殤啊……許道友,這七月界已經沒有飛升這一說了。” 當看到一臉驚愕的許論瞪著自己的時候,邵長楓才繼續傳音道,“許道友先把兩枚玉簡看完吧,看完後,我再告訴你原因。” 許論聞言微微點頭,當即把第二枚玉簡貼到了自己額頭。 第二枚玉簡記錄的畫麵和細節比第一枚玉簡差了許多,但依然能夠清楚地看出。 那是一個滿目瘡痍的七月界。 由於第二次爆發的沖擊太過巨大,七月界產生了連鎖式的大地震,山崩地裂、江河決堤,各族死傷慘重。 天幕被炸出的破洞已經彌合了,但整個七月界空氣都稀薄了不少,海平麵迅速躍升,再加上大地震,整個七月界的海洋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海嘯。 大海也許也隻是慵懶的舒展了一下腰身,但那百丈高的海浪,卻向沿海的生靈無情壓來——在麵對大自然的天地之力時,普通生靈能做得不多,他們在麵對大自然絕情般的咆哮下顯得毫無辦法。 潮頭中卷裹著大量的悲傷,向著內陸繼續蔓延。 而此刻,七月界還有著更可怕、更致命的生命粉碎機,那就是被沖擊出的巨大煙塵。 揚起的巨大煙塵,隨著強橫地沖擊氣流蔓延整界,煙塵遮蔽了太陽的大半光芒,七月界進入了昏暗的迷茫。 一位巨大的死神,終於睜開了它猩紅的雙眼,手中的冰寒鐮刀,閃出無情的光澤。 寒冷,越來越寒冷! 一向溫暖如春的七月界,現在大部分地區進入了冰凍期,幽暗死寂的雪霧中,隨處可見卷縮成一團的冰雕凍屍。 還活著的生靈紛紛躲入地下求生。 越來越少的食物把所有還活著的生靈,折磨的變成了隻知道進食,而不顧一切的低等畜生。 起初是到地表撿凍死的屍體為食,撿沒了就換子以食、換妻以食、同類相食,任何道德的人性與倫理教化,都被揉碎了拋撒成了笑話。 七月界識時務的遠離了一切美好。 好在七月界各族修士並沒有坐以待斃,他們在高階修士的帶領下建造了很多土係大陣,用以吸附空中飄浮的灰塵—— 這種大陣建造不難,材料也並不難找,所以建造數量很大,在大陣日夜不停地運作下,終於在兩年以後見效了。 陽光越來越明亮,大地越來越溫暖,一些生命力頑強的植物開始復蘇——它們的出現,又成了吸附灰塵阻擋風沙的生力軍。 又過了數年,這一界才迎來了明媚的陽光,和煦的微風,七月界從將死中被拉了回來。 但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溫暖中仍然蘊藏著巨大危機——由於之前死去的生靈太多,被冰凍的屍體在溫暖中腐敗了,不管是海洋中還是陸地上,都隨風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毒臭氣。 瘟疫!從溫暖中脫穎而出,對整個七月界那些用盡卑劣方法還活著的罪孽,舉起了鋒利的毒刀。 這種疫毒厲害至極,不但傳播力極強,而且對七月界除植物和昆蟲之外所有生靈有效,就連一些修為低的修士也不能幸免。 得病的生靈不會馬上死,而是全身慢慢潰爛,並且會從潰爛處流出腥臭的黑水,哀嚎著、驚懼著、絕望著,等待著命運的最後審判。 這種徘徊在死亡邊緣的境遇是很悲慘的,但也不要懷疑上天賦予生靈的頑強性,在麵對惡劣的生存環境時,七月界的生靈選擇了最激進的辦法——變異。 越是低等的生靈變異的越厲害,這也直接造成了七月界的物種大爆發。 就連人族也為了適應這種疫病,產生了一些變異—— 雖然整體外形和容貌沒有什麼變化,但一些新生兒還是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外在的,膚色、發色、瞳孔顏色有所不同尋常,開始人們很驚慌,以為生出了妖怪,但慢慢的人們也就習以為常了。 內在的,就很難一時說得清了,有的孩子天賦異稟,不但聰明而且生命力極強,而有極少的孩子,一出生就帶有一些天賦神通。 盡管生命表現出了倔強的頑強,但代價是死傷累累。 這一連串的人禍天災,對整個七月界的傷害是極其巨大的,雖然每個界麵都有著堅韌的自愈能力,但想彌合如此沉痛的傷痕,就不知道要用多少年了。 一代代人彌合傷痛,而這一界的傷痛早已海枯石爛。 許論看到這裡,心情已經很沉重了。 第二枚玉簡不像第一枚是由單人記錄的,它應該是由許多人記錄的片斷集合而成,但盡管是這樣,卻依然能感受到記錄者的哀傷與絕望—— 當時的人是絕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一件接一件的禍事,折磨得人心都死了。 就連修士都已陷入了迷茫,很多人都放棄了修煉——及時行樂吧,誰知道還能活多久,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無法理解又無能為力的事! 那時的修真界也是烏煙瘴氣,醜態百出。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還沒人管! 為所欲為,當人放棄了道德的約束,就真的比魔鬼更可怕。 顛倒黑白,傾力壓榨,恃強淩弱,殺人搶奪這都算是上善之行了。 有很多修士動不動就拿人血祭,為了一點點小事就能屠殺一村、一鎮,將驕奢淫逸、慘絕人寰演繹到了極點。 記錄中就有一個剛築基的修士,途經一座村莊,看上了村中的一位美妙少婦,因奸不允,勃然大怒。 不但先奸後殺,還把整村男女老少脫光了綁於村頭,對於整村人的苦苦哀求無動於衷,毫無人性的將整村人插於木樁之上,暴屍於村外,任憑蟲鼠啃咬,鴉鳥啄食。 這種情況不僅僅發生在人族,也同樣在各族上演,不止發生在低階修士身上,也同樣發生在高階修士身上。 弱小的生靈在經歷了諸多苦難後,又迎來了“修者之災”。 許論實在看不了了,肺都要氣炸了,拍案而起大喝一聲。 “荒唐!混蛋!” 許論是正經的行伍出身,往上十代都是軍戶,家族中出過數個統軍的將領。他五歲習武,六歲習文,聰明過人,武功甚高,文韜武略無一不精。 十六歲從軍,戰功赫赫,二十一歲就官拜大將軍,後被皇家看中招為駙馬,二十四歲得遇仙緣,加入天威宗。 許論身具天靈根,被宗門重點培養,再加上他悟性極高,苦修不輟,才有了如今的修為。 許論為人耿直,從小受的教育就是:救萬民於水火,解百姓於倒懸,盡忠報國。 後來師從天威宗,修的是儒劍,功法叫“浩然正氣劍”,他哪看得了這些悖逆人性的事,氣得都不行了。 他這一發怒,靈壓不由自主地外放,狂暴中透著冷冽的殺意,壓向整座大殿之中,化神們還好,元嬰們各個驚懼地拜服於地。 “請許聖息怒。” 許論這才強壓怒火,對拜服在地的眾人說:“與爾等無乾,都起來吧”。 於是許論扭頭看向邵長楓,而老魔則是一臉淡笑,示意許論稍安勿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把玉簡看完。 許論此時已經很明白了,邵老魔出的這個“餿”主意,不是老魔變老佛了,是給嚇的!這種恐懼不是個人生死的恐懼,而是對整個族群的擔憂。 許論再看就很快了,無非就是些惡事醜事。 但到玉簡到最後有些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千年,七月界再次迎來一次小盈元,人族很可能再次麵臨和外族大戰,想要安身保命就必須團結一致,在經過一段的相互扯皮,討價還價之後終於整合完畢。 這次備戰也造就了一位人族強者的出世。 此人名叫“安寰”,是西橫宗的化神太上大長老,西橫宗實力一般,但安寰實力不錯,雖然剛進階化神中期,但胸懷淩雲。 他知道自己和宗門的底蘊不足,就施展合縱連橫之術,或以寶物收買,或以實力鎮壓,短短幾年時間就取得了對整個人族的軍事控製權。 但他後麵的做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開始一些老家夥對安寰為了備戰,取得人族所有戰營的指揮權並未太在意—— 因為安寰給人的印象就是個老好人,還有點兒官迷,化神們有時間還要忙自己的事呢,才懶得管這些破事。 於是,大權在握的安寰便聲稱各派戰營實力不強,整合得不好,需要重新整合。 所有人也沒太在意,故而安寰便打破宗門限製,將所有修者按實力、境界、功法、神通等進行細分,然後重新整合成營。 這一下不但戰力大為提升,也同時割斷了宗門對戰營的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