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人現在極為淒慘——修為全部被廢,家產盡沒,四處流浪。她們原以為,憑柏家原來的威勢和人脈,會有勢力援手,對她們照拂一二。 結果,並沒有! 這些日子,挖柏家祖墳成為許多修士的副業,起初是有人泄憤報復,但當真有人,從柏家一些祖墳中挖到了隨葬的寶物時,就不是泄憤了。 大批修士像潮水一樣湧來,多人幾近瘋狂,呼朋喚友,成群組隊,帶著鍬鎬,明挖實奪,不時還要同別人廝打,這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盛宴”,一場變態扭曲的“狂歡”。 直到月銘帶著他的部軍趕到時,人們才一哄而散。 看著滿地的狼藉,隨處亂扔的遺骨,月銘二目垂淚,“柏家之罪,禍不至此。” 隨又抬頭仰望高天,“安帥!您說的對,患在人心,患在人性!” 最後命人將柏家祖先的遺骨,聚攏一起找僻靜之地深埋了。 柏家剩下的大多數都是婦孺,有機靈的,知道自己已經是喪家之犬,人族修真界已無容身之地,就往凡人地界跑。 她們刮花了臉,盡量遮擋額頭的金字“柏家餘孽”——這餘孽二字任誰一看也不是好話,哪怕是凡人也不會容留餘孽的。 但絕大多數柏家人並不甘心,有的想重新修煉,再得仙緣,有的就是想給柏家報仇。 但所有仙城根本就不讓柏家人進入,所以她們隻能徘徊在仙城之外的一些居留地,許多修士管這種地方叫黑窟。 這裡住著的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低階散修,還有一些沒有靈根的凡人。 這裡貧困、混亂、骯臟,這裡不受仙城保護,這裡沒有律條,這裡是黑暗之地,在這你隻要實力夠強,可以為所欲為。 這種破地方,過去柏家人連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瞧,把這些窮鬼綁在一起也榨不出幾兩油來。 就這以前要是有人能跟柏家,哪怕是家奴搭上兩句話,就能在此稱王稱霸。 現在,一位柏家還算有些姿色的女人,被幾個渾身臟兮兮的低階散修,堵在了一處幽暗的死胡同中。 “你們這群畜生,不得好死!”女人拚命嘶吼道。 “你們柏家才是畜生,你們那些男人比我們壞多了,吃人都不會吐骨頭,動不動就屠人滿門,和他們比我們就是最純潔的好人。” “別太拿自己當人了,畜生的女人就是母畜生,我們怎麼對你都不過分,以後要是乖乖的聽話,說不定爺還能賞你兩顆丹服,要是你不聽話,天天折磨你。” 兩個低階散修先後出言嘲諷女人。 女人變得雙眼通紅,也不再說話,突然瘋狂的用指甲抓自己的臉,深可及骨,瞬間女人滿臉是血,並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幾個散修嚇壞了! “我靠!這柏家人是瘋,真他媽夠狠!” “走、走、走!讓她瘋”。 女人癱坐在血泊中,喉頭發出“咯咯”的怪笑聲,直到咽盡了最後一口氣。 …… 天下著雨,泥濘濕滑的崎嶇山路上,一位滿臉血汙的女人,步履蹣跚地走著。突然,女人痛苦的跪在地上,雙手捂著自己的肚子,她竟然要在這苦寒的荒山之中生產了。 “天啊!這造的是什麼孽?真就不能給留條活路嗎?” 羊水已經破裂,女人誕下一個瘦弱的男嬰,她用牙咬斷了臍帶,拍出了男嬰肺中的羊水,直到他會微弱的啼哭才將男嬰抱入懷中。 她太虛弱了,在這冷雨中,她和男嬰都堅持不了太久。 女人勉強收拾了下自己,從骯臟的衣服上撕下了一些碎布裹在男嬰身上——她要快!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於是她用強大的意念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抱著男嬰繼續搖晃著前行。 雨還在下,天已經黑了。半山腰兩間破舊的土坯房中,閃出微弱的光亮。 女人,搖晃著、顫抖著,靠近了。 她向懷中的嬰兒喃喃道:“你有希望了,如果你能活,我希望你和你的後輩隻為善不為惡,以求天佑,生生不息。” 當她終於挪到門口的時候,猛地一掐嬰兒的身子,將嬰兒丟在門口,自己閃入屋旁的黑暗之中。 男嬰被重重地掐了一下,開始拚命地啼哭,可他太弱小了,啼哭聲差點被淹沒在雨中,好在,還是被房中聽到了。 一個老頭嚇嚇嘰嘰的開了一條門縫,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孩子抱入屋中,又探頭探腦的向四下看了看,“這孩子是誰的,要是不要了,可就歸我老頭了。” 回答他的隻有淒然的雨聲。 女人顫抖地蜷縮在房側的草中,“謝謝上天寬宥我兒,讓他有條活路。” 女人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生產過後就一直在流血,要不是她意誌強大,根本走不到此地,她不想死在這,不想再給屋中人添麻煩。 她幾乎用盡了力氣才重新站了起來,向著遠方挪動。 雨夜中有幾對綠色的眼睛在閃動,如同跳動的鬼火,又如不詳的幽靈,跟隨著女人,靜靜潛行。 它們謹慎的等待著,它們已經察覺了女人的生機即將耗盡,但它們依然不想冒險。 女人卻依舊固執地挪動著身子,她要離那房子遠一點,再遠一點。突然她眼前一黑!一頭栽倒。 但跟著身上一輕,輕飄飄地飛起,她又可以飛了!這飛翔的感覺令她迷醉。 她淡漠地看著,看著幾頭餓狼躥出,撕咬一個女人的身體,仿佛和她已沒有半點關係,那不過是她曾經的華彩,是她曾經裝滿喜悅和悲傷的熱血衣裳。 一個強大的家族,一個聽名字就能嚇死許多人的強大勢力,就此湮滅,沒有在歷史上留下太多的劃痕。 他們既是殘忍的施暴者,又是殘忍的受害者,柏家就這樣融化在人族的風雨中。 …… “散修盟”成立了。 功法、秘術、寶物、丹藥一切一切應有盡有,都可以用貢獻點換取。 散修們聽到消息後,有人歡呼雀躍,而有人心中怯怯,他們是真被殘酷的修真界,鞭打得怕了—— 散修的構成很雜,絕大部分出身微末,靈根資質又極為普通,故而不被人重視,他們又想修煉有成,所以四處漂泊苦苦掙紮。 他們或是幾人抱團取暖,或是獨來獨往。 因為資質不好,又沒有什麼資源,所以修為高的極少,在修士中是最弱小的存在,一旦受人欺淩隻能默默忍受。 活得極壓抑,修得極卑微。 “哪有這麼好的事,天上掉餡餅了不成,好功法、秘術能給咱?” “人家說了,可以用貢獻換。” “這就對了,就是累折咱的腰也換不來吧!估計就是拿咱當傻小子用,就是給你個熱火罐抱著而已!” “散修盟可以隨時退出的,你們怕什麼,不行咱就退出啊!” “到時恐怕就沒這麼好退出了。” “大宗門還讓退出呢!你們膽也太小了!瞻前顧後的能成什麼事。” “你膽肥,你去吧!” “我?去就去!就他媽一條爛命,與其忍受百般輕慢淩辱,不如搏一把。” “老三不要沖動,我們修為太低,連個築基的都沒有,你真有點什麼事,我們搭不上手啊!” “不急,咱不急,還是再看看再聽聽吧。” “老二你也太渾了,你怎麼能激老三,這散修盟剛成立,水清、水混還不知道,冒然去了,真要是有風險,你對得起誰?” “大哥,就是二哥不激我,我也想去。我身無長物,就爛命一條,他們要,就拿去。萬一他們說的是真的,咱就能吃頭一口。” “老三啊!你還年輕,萬事不能想的太好,這世上可是有邪法的,是能將修士祭練成鬼兵屍卒的。” 被喚作老三的散修沉默了良久,突然一咬牙,“拚了!我已修到煉氣後期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離築基不遠了,我真的想搏一把。要是按我們眼下的修煉資源和速度,我很可能錯過築基的最佳年齡。” “唉……老三,你要是真的心意已決,我就不說什麼了,你自己千萬小心。我這還有幾張下品符,你先帶著防身吧!” “老三,二哥跟你的玩笑話,別往心裡去,我的這件下品法器你也帶著,自己千萬多長點心眼。” 老三雙眼微紅,“謝謝!大哥二哥還有兄弟們,我不會有事的,我會多加小心的。” 一晃十幾天過去了。 “大哥,這老三會不會真出事了?這都十幾天了,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唉……我們當時真應該再勸勸他,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二人正在說話,突然一個二十多歲的修士,一步就躥進屋裡,但此人由於跑得太猛,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站在屋裡狂喘。 “六弟,怎麼了,不是讓你在散修盟外偷偷盯著嗎?你怎麼跑回來了。” 屋中眾人一驚:“難不成三弟真出事了?你別急,慢慢說。” 來人趕忙搖了搖頭,“三、三哥,回、回來了!” “啊?真的嗎?” “哈哈,大哥、二哥是不是嚇了一跳,我故意讓小六嚇你們的。”這時,屋外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氣死我了,老三你混蛋,我和大哥天天念叨你,你也不給個信兒,還來這個。” 老三笑嘻嘻地擺擺手,“二哥別生氣,我有大事要說,你把所有兄弟召集起來,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