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塔這幾天心情差到了極點，她一遍一遍地回憶教堂發生的事情，感覺自己被脅迫了，可祈禱和誓言都已經完成，也隻能如此。她和艾瑪的家都在漁村，靠近海邊的貧民區，艾瑪像是變了一個人，從前是無話不談，現在是守口如瓶，瑞塔唯一知道的，就是魯伯特著急把女兒嫁出去，並且大大降低了標準。 　　瑞塔回到家的時候，父親費舍爾和哥哥瑞斯已經在家。 　　“今天沒有出海嗎？” 　　“沒有出海，今天有事情，請了一天假。” 　　父親笑著回答，瑞塔很是驚奇，請假會加倍扣錢，父親竟然還能笑出來。 　　“你挖到斯特爾了嗎？這麼高興” 　　瑞塔好奇的問。 　　“我哪裡有那種好運氣。” 　　費舍爾自嘲。 　　“你們兩個進來，我和你們說點事情。” 　　說完，轉身進了房間，瑞斯被船錨砸傷的腿還沒有完全康復，走路還有一點點的跛，為了醫治腿傷，他們家又欠了外債。 　　“瑞塔，過了新年，你就十八歲了。” 　　父親笑著對她說，瑞塔開始緊張，她不願意和父親談論這個話題。之前為了結婚人選的標準，兩個人已經發生過爭執。 　　“父親，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寧願不結婚。” 　　瑞塔希望能停止談話，她不是不想結婚，她是不想重復父母一樣生活，朝不保夕，艱難度日。 　　“荒唐，怎麼能不結婚呢？再說，什麼是合適的人選，上次你就沒有告訴我，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費舍爾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表情嚴肅。 　　“有啊，相互喜歡。” 　　瑞塔回答，這是個很好的理由，隻要她不滿意，都可以套用。 　　“不要搪塞我，我沒有那麼傻！” 　　費舍爾咳了一聲， 　　“我是你的父親，為了你的幸福，我就替你決定了。” 　　費舍爾大手一揮， 　　“卡洛斯的兒子迪馬斯，我看著很不錯，過了新年，你們就結婚把。” 　　瑞塔的臉漲得通紅，她不認識迪馬斯，也不知道誰是卡洛斯，她轉過身，不再看父親，怒氣已經快壓抑不住。 　　“你不要害羞，女孩終歸要結婚嫁人，我已經了解過卡洛斯了，強壯、勤奮、性情溫和，非常不錯的男孩。” 　　費舍爾以為女兒害羞了。 　　“他住哪裡？多大了？” 　　瑞塔一字一句的問，轉回身直視著父親，費舍爾趕緊把目光移到別處。 　　“也住漁村，在最北邊那一片，好像是二十九歲了把。。。。。。” 　　費舍爾沒有說真實的年齡。 　　“我不同意！” 　　瑞塔斬釘截鐵的對父親說。 　　“我同意就可以了，你不同意無效！” 　　費舍爾毫不讓步。 　　“可以，你找人去和他結婚把，我絕對不會和他結婚，我現在就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了。” 　　瑞塔清楚的知道，絕不能有一丁點的退步，她轉身，毅然決然的向門口走去。 　　“攔住他！” 　　費舍爾對著兒子吼了一聲，瑞斯遲疑了一下，伸手攔住了瑞塔。 　　“你放開我！” 　　瑞塔沖著哥哥大喊，她相信瑞斯會放開她，瑞斯是個不錯的哥哥，疼愛自己的妹妹。 　　“你還是聽從父親的安排把。” 　　瑞斯緊緊的抓住瑞塔，不讓她掙脫。 　　瑞塔詫異地盯著瑞斯，瑞斯扭過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你不要胡鬧！你不同意結婚，瑞斯怎麼辦？” 　　費舍爾走到瑞塔麵前，語氣不再嚴厲。 　　“瑞斯怎麼辦？我同意或者不同意結婚，與他什麼關係？” 　　瑞塔反問，費舍爾和瑞斯對了一下眼神，瑞斯把瑞塔從門口拉回了房間，這次，瑞塔不再掙脫，她默默的等待著父親的解釋，心臟卻已經開始急促的跳動。 　　“你同意嫁給卡洛斯，卡洛斯的妹妹就會嫁給你的哥哥。” 　　最壞的猜測還是來了，瑞塔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來，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可憐的傻子，癡癡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瑞塔，我知道這樣委屈了你，可是，如果不這樣，誰會嫁個你哥哥？他已經三十歲了。” 　　父親語氣低沉，像是在哀求。 　　“我是你女兒，你的親女兒，你答應過我母親，會好好地照顧我。。。。。。” 　　瑞塔哭泣著，用力地握住父親的手，費舍爾的眼淚也湧了出來， 　　“父親沒有給你幸福的生活，我對不起你的母親。” 　　如果不是擔心鄰居聽見，費舍爾也想放聲大哭，麵無表情的瑞斯拉了拉他的衣角，費舍爾急忙停止哭泣，順手拿起一塊毛巾，替瑞塔擦了擦眼淚。 　　“就這樣決定把，我和瑞斯以後會更好的疼愛你。” 　　“不！” 　　瑞塔歇斯底裡的大喊一聲，剛剛的一個瞬間，看著眼淚在父親滄桑的臉上掉落，瑞塔一度以為他改變了決定，可現實還是那麼殘忍。 　　“我寧願選擇去死，也不會同意！” 　　費舍爾猶豫了一下，還是狠狠心，抬手打了瑞塔一個耳光。 　　“不許拿死亡威脅我！” 　　瑞塔捂著被打的臉，父親下手並不重，遠遠比不上管事對她的懲罰，可她卻有痛徹心扉的感覺，一陣恍惚過後，她像是得到了解脫，停止了哭泣。 　　“結婚後，我一定不是個好妻子。” 　　費舍爾和瑞斯以為事情有了轉機， 　　“是不是好妻子，那是以後地事情。。。。。。” 　　“你們聽我說” 　　瑞塔再次摸了摸被打地臉頰。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但是，當我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以後，我一定是最好的媽媽。” 　　瑞塔的眼裡竟然有光，仿佛她的懷裡已然有了一個可愛的嬰兒，費舍爾卻有不祥的感覺，太反常了。 　　“臉還疼嗎？我也不舍得打你，可。。。。。。” 　　“你們聽我說完。” 　　瑞塔對未來有過種種的猜想，有好的，有壞的，包括最壞的結果，她從不甘心把自己的一生葬送在漁村。找書苑 www.zhaｏshuｙｕan.ｃom 　　“小時候我和媽媽去教堂，聽教首講故事，他告訴我們，誓言元年後，沒有了君主，沒有了貴族，沒有了人口買賣，眾生皆平等。現在，我長大了，平等在哪裡？富人依然富有，窮人還是然饑寒交迫，家奴還是家奴，隻不過換了好聽的名字----仆人、侍女、雇工。” 　　瑞塔指了指父親，又指了指瑞斯， 　　“你是雇工，他是雇工，” 　　她又指了指自己， 　　“我是女仆，” 　　瑞塔的眼淚又湧了出來，她不喜歡哭，可今天的眼淚卻如此多。 　　“爺爺是，奶奶也是，當我成為媽媽後，我會看著我的孩子在骯臟雜亂的漁村長大，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長大以後，像我們家的女人一樣做侍女，或者像我們家的男人一樣做雇工，日夜勞作，賺回幾個可憐的斯特爾，永遠無法擺脫貧苦和饑餓。再之後，娶妻或者嫁人，生子或者生女，循環往復。我，瑞塔，是最好的媽媽嗎？” 　　費舍爾和瑞斯脊背發涼， 　　“不要再說了！” 　　瑞斯哽咽著說。 　　“不，我要說，我不是最好的媽媽，對於我的孩子，我是罪人!想想這一切，哪怕還沒有發生，我都會陷入無盡的自責和痛苦之中。我篤信母親去了天堂，因為，這裡就是地獄！我寧願不婚、不生，也不要我的孩子在地獄裡無限的輪回。” 　　瑞塔指著大海的方向， 　　“沒有人能阻止我，如果你們強迫我同意，那裡就是我的天堂。” 　　瑞塔的語氣平靜、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