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公子似乎不以為然。 “唉,我說你們這些人,怎麼聽不懂好賴話呢?小爺我都說了,我隻是個路過的,方才遠遠看見一群黑衣人搖搖擺擺朝這樹林走來,好像肢體不能協調,忽而拐向他方,忽而又折返回來,走走停停踉踉蹌蹌,著實有趣,我想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麼,這才跟了過來。” 年輕公子眼底突然閃過一絲恐懼,接著說:“誰承想這群人竟然是群瘋子!他們一走進樹林,便舉起刀子朝自己身上又劈又砍,最妙的是他們竟然還咬著牙,到死都一聲不吭!小爺我就想走過去看看,緊接著你們便來了,還汙蔑我是兇手!小爺我要是有這樣的本事,殺得了這麼多高手,還能被你們這群人逮住?” 李安之忽然開口道:“捕頭大人,您看這屍體上的刀口,刀勢從斜側方而來,收刀處又有些生硬滯澀,若非自戕,還能怎麼解釋?” 雲想容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口,低聲道:“別說了,小心啊。” 李安之不理會她,繼續對刀鎮惡說:“再看傷口的深度,出刀乾凈利落,刀法剛猛暴烈,一看便知出自練刀多年的刀客。這些黑衣人手上皆有老繭,實力在六境上下……” 刀鎮惡不耐煩地打斷他:“在下金陵捕頭刀鎮惡,奉命追兇至此,少俠所言皆是推測,又何必為素未謀麵的人兩肋插刀?這位公子,今天我們必須帶走。” “小爺我今年不過二十出頭,我……我是打娘胎裡就練了刀法了嗎?再說了,我要是這麼能吃苦受累,打出生起就苦練刀法,習得一身好武藝,哪至於……算了算了,總之,這兇犯的招式跟我就對不上號!” 年輕公子越說越來勁:“哼,所以這位威風凜凜的大捕頭,你這麼多年的辦案經驗,難道看不出小爺我什麼武功都不會?你這麼興師動眾,意欲何為!” “全破招!你這撕真是巧舌如簧!如今隻有你一人出現在這兇案現場,僅憑這一點,我就能立刻拿你回府!”刀鎮惡大吼道。 雲想容從李安之身後走出,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兩位……冷靜一下?” 刀鎮惡煩躁地對他大吼道:“應天府辦案!閑雜人等一律回避!” 全破招大聲道:“姑娘你別打岔!等我和他掰扯清楚了再說。應天府怎麼了,應天府就不能講道理了嗎?論說理,我全破招還沒怕過誰!身正不怕影子斜!” 雲想容兩邊不討好,向李安之苦笑一聲,默默地回到了他身後。 李安之提高聲調,不管身旁雲姑娘的低語告誡和偷偷拉扯,朗聲道:“刀捕頭公正之名金陵人盡皆知,更要以事實真相為基礎,不如就讓我和雲姑娘一起,當著眾人的麵查驗一下,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刀鎮惡有些遲疑,破招又說話了:“哼,查便查,正好我也怕這應天府的捕頭假借調查屍體栽贓嫁禍於我,正好二位查個明白,看這位刀捕頭有什麼話可說!” “你少說點話。”李安之沒好氣的說。破招聽聞隻好乖乖閉嘴。 雲想容補充道:“刀捕頭,方才在長樂巷附近,江南鏢局的車被這群黑衣人搶劫,我和李少俠出手相助,並一路追擊至此,這群黑衣人武功高強……” 刀鎮惡的臉色忽然變了,一股冷風吹過,在樹的陰影下,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絲兇狠,她不禁打了個寒戰,話也沒說下去,不自覺地往李安之身旁靠了靠。 李安之還在細致查驗屍體,忽然驚呼道:“這具屍體也有好多蟲子!” “怎麼樣?”破招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問。 李安之拱手向刀鎮惡行禮,答道:“確是自戕而死。” “那瑯軒玉失竊,黑衣人身死,現場隻有你一個活人,瑯軒玉定然在你手上……” “我都說了不是我了。”刀鎮惡話音未落,破招就惱火地辯解道,“你這捕頭怎麼回事啊,非得把這事賴我身上,要我說,你刀捕頭明察秋毫,瑯軒玉失竊卻變本加厲,一個月來毫無進展,哼,說不定你就是盜賊的同黨,不然應天府怎麼可能這麼久都……” “閉嘴!”李安之大吼道。 可是已經晚了。 “拿下!”刀鎮惡高聲嘶吼道。 四周的應天府官吏早已將他們團團圍住。李安之長劍出鞘。 “這是官軍,應天府的人,可不能動手啊。”雲想容焦急的喊道。 “全都拿下!” 破招早已急得滿頭是汗,對方人太多了…… “跑!”李安之吼道,說著左手拉起破招,右手拉起雲想容。 他閉上眼睛,抑製住內心的恐懼和不安,平生第一次喊出了那一式。 “快雪時晴!” 霎時,三人騰空而起,李安之全力運氣,呼吸極度緊促,他拚盡全力,腳下在生風,他聽到地麵的驚呼聲,但他顧不上想那麼多,全神貫注,必須,必須…… 他感到自己飛了起來,他終於睜開了眼睛,一柄天藍色的巨劍在他腳下。 禦劍飛行。 雲想容拉著他的胳膊,大口地喘著氣,破招則像死人一樣軟癱在地上。 李安之艱難地說:“我們……這是在哪啊?” “鶴……鶴雀坊。”雲想容一邊說,一邊劇烈的咳嗽。 其實方才並沒有禦劍飛行,李安之氣力所凝結成的巨劍隻存在了一瞬,他隻能落在房簷上再起,三人全都眼花繚亂,全無方向,隻能看得到腳下一個一個的房簷,終於李安之撐不住了,他們便跌落下來,幸好不是很高。 “我師弟林深……一遍就成了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為什麼不行。”李安之有些埋怨自己。 “要是沒你,我們現在就呆在應天府的地牢呢。”雲想容笑著安慰他。 “剛才禦劍飛行很帥。”她又補了一句。 李安之苦笑,這時破招哼哼唧唧地站了起來。 “摔死小爺了,哎呦,哎呦……你拽著我一直跳來跳去,小爺我都快要吐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雲想容皺了皺眉頭,沒好氣地說。 “哎好了好了,雲姑娘別生氣。下一步我們該去哪?” “跟著我走就好了,先穿過鼓樓街,金陵,小爺可比你們熟,走,帶你們去個好地方。”破招大手一揮,兩人相視苦笑,也隻好跟上。 “怎麼稱呼?”破招隨口問道。 “在下李安之,華山劍場弟子,這位是雲想容雲姑娘。” “嗯?先不管了,小爺我昨天在爽味齋定了一桌上好的酒菜,現下肚子惡的慌,先去吃了再說。” 李安之抓狂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一個輕重緩急啊,今晚一過,我們的通緝令就要掛滿全城了,到時候不僅是應天府、金吾衛追捕,許多江湖上的俠義之士也會自發追捕,我們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濟於事啊。” “誒,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照你說的,我們馬上就要吃牢飯了,還不抓緊時間享受美食?好好吃,我不是說了麼,一會帶你們去個好地方,哦雲姑娘,也可以去!詩仙曾雲:‘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破招停下了,遠處走來一人。 刀鎮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