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妲己請命申冤(三千二百字)(1 / 1)

九間殿。   冠冕高懸,中年男子端坐於王座之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目光如炬,俯視著殿下的百官。   帝辛,神情略顯疲憊,緩緩開口道:“若有奏章者出班,無事退朝。”   此乃每日朝會例話,今日之事,眾人心中早已心知肚明。   午門官啟奏:“冀州侯蘇護,候旨午門,進女請罪。”   帝辛:“宣”   蘇護身著犯官之服,不敢冠旒服冕,披頭散發,步履蹣跚至殿下,俯首跪拜::“犯臣蘇護死罪!”   帝辛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意,目光如冰刃般銳利:“冀州蘇護,你曾在午門題下反詩,誓言‘永不朝商’,及至崇侯虎奉命問罪,你竟敢抗拒天兵,傷害朝廷命官,罪不可赦。今日你竟敢來朝見,來人,速速將其拿下,押至午門斬首,以正國法。”   昨日費腫已向帝辛進獻讒言,今日帝辛欲斬蘇護之心昭然若揭,其言辭早已準備妥當。   此時,首相商容步出班列,進言道:   “蘇護反商,按律當嚴懲不貸。   然,西伯侯姬昌日前有奏,奏請蘇護送女入朝,以全君臣之義。今,蘇護既遵王命,送女入朝以贖前愆,其情可憫。   且大王若因未送女而罪之,今既送女,又加其罪,非大王本意,望大王垂憐,赦其罪過。”   帝辛麵色一沉,商容乃前朝老臣,亦是帝師,屢次壞他好事,礙於其身份,帝辛不便公然反駁。   前些日帝辛欲令諸侯進獻美人,亦是商容出麵攪局,令其計謀未能得逞。   費仲,善觀人色,見帝辛麵色不悅,遂出班奏道:   “丞相所奏,望陛下三思。   且宣蘇護之女蘇妲己入覲,若其容貌出眾,舉止端莊,可任以宮中役使,大王亦可赦蘇護之罪。若其不能令大王滿意,可連同蘇妲己一並斬於市井,以正其罪。   如此,陛下亦不失信於天下臣民。”   帝辛聞言,心中疑雲重重。   昔日費仲曾進言,言蘇護之女蘇妲己,艷色天姿,幽閑貞靜,故有招蘇護為國戚之意,遂有蘇護為女拒而反商之舉。   昨日費仲又進言,欲對蘇護不利,今日之言,豈不是又助蘇護脫困?   不過,費仲之言正合他意,他亦好奇這蘇護之女究竟如何艷色天姿。   帝辛頷首,遂傳旨::“卿言之有理,宣蘇護之女,蘇妲己。”   ……   妲己款步進入午門,踏過九龍橋,步履輕盈,儀態萬千。   蘇妲己憂心忡忡地詢問:[姐姐,你無恙否?]   [寬心。]   這一路行來,與前世無異,重走一遍,心中自有一番別樣滋味。   一路踏入九間殿。   九尾妖狐,天賦異稟,其魅惑之力悄然發動。   帝辛凝神細觀,隻見妲己烏雲疊鬢,杏臉桃腮,淺淡春山,嬌柔腰柳,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帶雨,不亞九天仙女下瑤池,月裡嫦娥離玉闕。   啟朱唇,似櫻桃初綻,舌尖輕吐,美孜孜一團和氣,秋波流轉,如雙彎鳳目,眼角輕送,嬌滴滴萬種風情。   帝辛一見妲己,心神頓時被其美貌所迷,一時之間,竟感一陣恍惚,難以自持。   妲己款步至殿中,盈盈一拜,聲若黃鸝出穀:“罪臣之女蘇妲己,叩見大王,願大王福壽與天齊,萬歲萬歲萬萬歲!”   隻這幾句嬌聲細語,竟讓帝辛神魂顛倒,魂飛魄散,骨軟筋酥,耳熱眼跳,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帝辛聞言,心中一蕩,急忙起身,手足無措,慌忙命美人平身:“快挽蘇娘娘進壽仙宮,候孤回宮。”   帝辛轉身,又傳下聖旨:“赦免蘇護滿門無罪,官復原職,並賜國戚之榮,每月俸米增至二千石。在顯慶殿設宴三日,以示慶賀,首相及百官皆可參與。皇親國戚亦將誇官三日,文官二員,武官三員,將送卿榮歸故地。”   殿下文武百官,麵麵相覷,心中不悅,暗忖大王如此偏愛美色,恐怕妲己將禍亂君心。   蘇護謝恩起身,卻見妲己依舊長跪不起,心中疑惑,以為妲己不知禮節,正欲伸手相扶,卻見妲己掙紮著,似乎不願起身。   妲己身處眾人目光焦點,一舉一動皆被眾人矚目,自然包括紂王帝辛。   帝辛眉頭微蹙,目光如炬,沉聲問道:“蘇娘娘,何以仍不起身?”   妲己以手掩麵,淚眼婆娑,聲音哽咽:“罪臣之女,不敢妄自起身。”   帝辛目光所及,妲己那千嬌百媚之態,令他骨軟筋酥,如同小鳥依人般楚楚可憐,心中愈發喜愛。   他以為妲己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家碧玉,不懂朝堂之事,因此更加疼惜,便柔聲安慰道:“如今你父已洗清冤屈,你自不必再以罪臣之女自居。”   妲己聞言,急忙磕頭謝恩,然而依舊跪地不起,她抬起頭,目光堅定,直諫道:“臣女妲己,今日願替父請命申冤,望大王明察秋毫,為臣女做主。”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識海之中,蘇妲己見狀,心中焦急如焚。   蘇妲己:[姐姐,你這是何苦來哉?爹爹的冤屈已經洗清,你難道方才未曾聽聞?]   [莫慌。]   帝辛眉頭緊蹙,心中暗忖,這蘇妲己莫非不識好歹,竟欲得寸進尺。   欲降罪蘇護者,乃孤也。她蘇妲己,何來冤屈可申?   蘇護汗流浹背,急忙跪地叩首,顫聲道:“罪臣蘇護,因急於將小女送入宮中,尚未來得及教導其禮節,望大王恕罪。”   帝辛聽罷,麵色稍霽,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妲己年幼,尚未諳熟禮數,此乃情理之中。”   “大王,你莫不好奇,今日費大人為何變了說辭,往日他定是多諫我爹爹不是。”妲己此時突然又出言道。   妲己此言一出,眾人心中皆是一凜,紛紛暗自思忖,今日費大人確實一反常態,竟為蘇護辯護,其中必有蹊蹺。   帝辛聽妲己之言,心中不免生出疑惑,昨日費大人還在背後非議蘇護,今日卻一反常態,確實反常。   費腫心中一緊,感到事態不妙,正欲辯解,卻不料帝辛已先發製人,沉聲問道:“你道為何?”   妲己眼中含淚,咬緊牙關,聲音堅定而有力地陳述:   “啟稟大王,家父素來剛正不阿,往昔從不與費大人同流合汙,納貢送禮。費大人因此懷恨在心,圖謀陷害家父。   今日,家父攜來費大人貪汙受賄的佐證,原是準備在危急時刻用以自保。費大人見狀,方才驚覺事態嚴重,急忙改口。   家父雖蒙大王恩澤,得以寬恕,但妲己身為子女,不忍見父親蒙受不白之冤,故此冒死上奏,望大王明察秋毫,為家父主持公道。”   費腫聽罷,心中驚駭,麵色慘白,急忙跪地,連連呼冤:“大王,臣冤枉啊!臣對蘇大人一向敬重,從未有過不軌之心,更不敢設計陷害。蘇大人所持證據,臣實不知情,望大王明鑒!”   尤渾心中雖有貪墨之嫌,然此刻情勢復雜,他自忖不宜多言,故而選擇沉默,靜觀其變。   商容與比乾等忠良之臣,素來與費仲、尤渾等奸佞之徒不睦。   今日妲己挺身而出,直言進諫,使得商容與比乾等人對妲己生出一絲好感。   商容心中暗自思忖,無論將來如何,今日定要力保妲己,不讓奸佞得逞。   蘇護心中疑惑,妲己如何得知費腫暗中陷害之事?   他伸手探入懷中,輕撫那卷竹簡,昨夜他反復研讀,卻始終未能洞悉其中奧秘,莫非……那竟是一本賬冊!   念及此處,蘇護心中一驚,若那竹簡果真是賬本,其中所載的財物數量之巨,豈不是……!   帝辛麵色不悅,費仲與尤渾二人貪汙受賄之事,他早已心知肚明。   然而,二人深得他心,故此,他未曾深究。   竟需提綱挈領,言之鑿鑿,還道有佐證,豈能視若無睹。   帝辛目光如炬,凝視著費仲,沉聲命道:“將那佐證呈上。”   “爹爹!竹簡!”蘇妲己急忙提醒。   妲己昨夜潛入費腫府邸,暗中竊取了這卷竹簡。   果然!   蘇護伸手探入衣襟,取出幾卷竹簡,遞與當駕官。   費腫頓時認出竹簡,乃是其家中所藏官員進禮賬本,遂麵如死灰,跌坐在地,趕忙認罪:“臣有罪,臣有罪!”   費腫故作姿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引得眾人麵麵相覷,眾人心中暗自揣測,這佐證恐怕非同小可。   帝辛接過竹簡,目光如炬,逐行細覽,眉頭緊蹙,麵色愈發陰沉。   原以為不過是些蠅頭小利,未曾想其貪腐之巨,竟堪比國之寶庫。   年年國庫空虛,處處賑災,群臣皆勸其節儉,連進獻美人之舉亦被指為勞民傷財,這些財富,莫非都流入了你等私庫?   帝辛不耐再觀,將竹簡擲於地,冷聲吩咐:“將此呈與相父、王叔一觀。”   當駕官顫顫巍巍地拾起竹簡,恭敬地呈遞給商容與比乾。   滿朝文武皆感氣氛凝重,心中惴惴不安,恐怕有天譴將至。   商容手捧竹簡,麵紅耳赤,愈是細讀,愈是怒不可遏。   忽地,他將竹簡擲於比乾懷中,憤然上前,對費腫拳打腳踢,口中怒罵:“畜生,畜生啊!”   “年年賑災,年年國庫空虛,而你卻貪得無厭,吃了這麼多!   費腫翹臀俯伏,不敢還手,抱著腦袋直呼饒命。   商容力竭,手腳無力,氣喘籲籲,方才停手。   眾人圍觀,卻無人敢上前勸阻。   費腫鼻青臉腫,匍匐於地,哀嚎連連,痛苦不堪。   幸而商容乃文官,若換作黃飛虎這等武將出手,恐怕一拳之下,費腫早已命喪黃泉。   妲己對費腫的挨打視若無睹,目光始終凝望著帝辛,眼中流露出三分愧疚、三分期待、三分堅定。   又相見了,子受!   前世,我葬送你六百年江山,   今生,我還你個千年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