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 日出東方,萬裡無雲,是個出行的好日子,一行五騎吆吆喝喝的過了熙熙攘攘的武當山下,未做停留,迅速往西北方向而去。 這般看似無用的消息傍晚才送到玄天玉虛宮後殿張倒懸、劍千秋二人麵前。 劍千秋思考問題時有個習慣性的小動作,喜好撫摸他那帥氣的劍眉,隻是這幾日他那帥氣的劍眉似乎有些稀疏。 沒辦法,自打鋒銳那小子來到之後,劍千秋的腦子裡就被問題塞滿了。 劍千秋看向張倒懸,有些擔心的問道“一大人,鋒銳那小子一早離開武當山,不會真去了終南山重陽宮吧?” 昨日坤道真人帶著鋒銳突然前來拜訪,開口就要道門支持鋒銳當選武林盟主,這話一時打的張倒懸等人措手不及,身為正道的道門中人,自是不能說不支持鋒銳,可張倒懸他們是通天劍塚的人啊,真支持鋒銳當選了武林盟主,通天劍塚這般謀劃失敗不說,怕是還要為鋒銳做了嫁衣裳! 邵仲文和九星真人雖是以公正選舉和鋒銳於江湖上名聲不顯,委婉拒絕了坤道真人的提議,不過事後張倒懸總感覺那小夥夫前來,應該不隻是請道門支持他當選武林盟主之事,或許還有其它圖謀。 至於為什麼這麼說? 如是鋒銳和坤道真人等真沒有發現‘張源嵇’和道門有問題,請道門支持推舉鋒銳為武林盟主,這事倒是合情合理,可張倒懸感覺鋒銳和坤道真人等定是以察覺出‘張源嵇’和道門和通天劍塚有關係,如此他們還前來就有問題了! 至於說有什麼問題? 張倒懸感覺鋒銳前來,除了試探於他,還是為傳遞一句話,傳遞他鋒銳於武林盟主之位不熱切,要趕時間去終南山重陽宮! 鋒銳要趕時間去終南山重陽宮倒是也沒問題,早在一個多月前通天劍塚便在終南山重陽宮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他鋒銳前去鉆呢。 可眼下鋒銳說要去終南山重陽宮,偏偏又有了問題! 終南山重陽宮布下的倒反天罡陣正是出自張倒懸之手,有張倒懸親自主陣的話,或許有可能阻擋下鋒銳,而張倒懸如是不在,憑留在終南山重陽宮的宇文浩辰等人,恐怕難是鋒銳的對手,到時不說會叫那小子得到先天功對應的機緣,萬一被他傷到宇文浩辰,他張倒懸哪還有臉去見宇文宏圖! 可眼下他張倒懸如是趕回終南山重陽宮,萬一那小夥夫隻是虛晃一槍,沒有他張倒懸於此坐鎮,武當山的這般謀劃布局怕是也要前功盡棄。 張倒懸頗是頭疼的揉了揉添了皺紋的額頭。 陽謀! 張倒懸感覺掉進了自己最是擅長的陽謀之中,如今他是離開武當山不是,不離開武當山也不是。 張倒懸嘆息一聲道“老道終日打雁,不想竟被那小子啄了眼!至於那小子是不是去終南山重陽宮?老道離開這裡,他就不會去終南山重陽宮,老道不離開這裡,他就會去終南山重陽宮!” 劍千秋也不是蠢人,經張倒懸一提點也明白其中門道,煩躁的撫著劍眉說道“如此那小子幾人從武當山下的人群中經過,其實就是給咱們看的嘍!” 張倒懸無奈的點了點頭。 如是能時刻追蹤到那小夥夫的動向,倒也不至於陷入兩難抉擇之中,可那小夥夫玄覺逆天,別說遣人跟蹤了,就是幾裡外稍稍瞥上一眼也會很快被他察覺,今日從武當山下經過,應該就是那小子故意為之,不然以那小子雁過無聲、獸過無痕的謹慎性子,豈是會叫人看到他此時離開! 劍千秋又很是煩躁的問道“那接下來咱們該如何?雖然宇文浩辰死不死和咱們關係不大,可他終歸是宇文宏圖唯一子嗣,萬一真被鋒銳那小子宰了,你我於宇文宏圖那裡可不好交代。再者,如是叫鋒銳那小子得到了重陽宮的機緣,怕是以後我等於他麵前也隻有逃跑的份兒了吧!” 張倒懸明白劍千秋的意思,他這是想回終南山重陽宮,畢竟攪亂江湖和推舉通天劍塚安排之人為武林盟主這事於他關係都不大,比不得保護通天少主和阻止小夥夫鋒銳進一步強大! 理性告訴張倒懸也該回去,隻是張倒懸不甘就這麼放棄武當山的布局。 張倒懸敲著桌麵喃喃說道“或許還有解決之道。。。既是難以知那小子的行蹤,那老道何不也隱了行蹤,叫那小子也摸不清楚老道身在何處。” 張倒懸本以為尋到解決辦法的時候,不想邵仲文麵色匆匆的跑來了,於張倒懸說道“常安公主殿下到了,如今已是下榻中極殿,眼下要見。。。要見張源嵇!” 劍千秋瞥了邵仲文一眼,很是不快的說道“哼!一大人眼下哪有功夫見什麼公主殿下!” 呃,張倒懸卻是沒功夫見常安公主,可張源嵇即便沒功夫,常安公主要見,他也不能不見。 張倒懸也很快反應過來,微微嘆息說道“看來那小子真猜出老道的身份了,而老道想到的破局辦法那小子也想到了!常安公主想見老道是假,為那小子試探老道離沒離開武當山才是真!” “不理她便是!哼,雖然劍塚和紫禁城那位有些。。。” 話未說完,劍千秋突然劍眉一鎖,看向前殿方向,謹慎的說道“有人正窺視你我,其修為估計比我還要強上一些!” 張倒懸倒是一點不驚訝,往前殿方向瞥了眼,說道“是皇帝座下的第一神將李長庚。” 劍千秋皺了皺眉頭,說道“就是那隕落的太白金星?!” 張倒懸點了點頭,隨後無奈起身朝前殿而去。 紫禁城中極殿。 呃,是玄天玉虛宮中的紫禁城中極殿。 當年成祖皇帝修建順天府京師時,同時也修建了玄天玉虛宮,並且玄天玉虛宮內的紫禁城和京師紫禁城規格無二。 李長庚收回目光,背著小手一副小大人模樣,於常安公主說道“鋒銳說的倒不錯,後殿之內有兩股氣息,一股氣息附著強橫雷霆,想來是那一重樓張倒懸,另一股氣息裹挾仙逸劍芒,應該就是二重樓劍千秋!” 常安公主笑瞇瞇說道“辛苦長庚啦!嘻嘻嘻,如是幾名宮女於小弟弟麵前,他或許認不清,但通天劍塚之人的味道,小弟弟十幾裡外就能嗅到!” 李長庚答道“能為公主殿下效勞是微臣的榮幸!至於鋒少俠嗎?天地都在他身上,如此這世間還有什麼他感查不到的!” 常安公主瞥了眼四周,雖然殿內隻有她和李長庚,常安公主還是很謹慎的問道“小弟弟真牽連著一方玄妙天地?” 李長庚也隻是很謹慎的點了點頭,隨後小心的看向上方,生怕蒼穹落下一道雷霆。 呃,再次碰到鋒銳時,李長庚忍不住窺視了一眼,結果險些被天道發現。 小夥夫牽連的那方天地定是極其了不得的地方,因為窺視言語都會受到天道的警告! 常安公主還想細問,卻又突然打住,龍虎山天師府的當家人‘張源嵇’來了。 邵仲文還未開口介紹,常安公主以於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待邵仲文走遠,常安公主才起身於‘張源嵇’先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朱載福拜見張大正人!” 呃,常安公主還是個咬碟子,張大真人總說成張大正人。 ‘張源嵇’不鹹不淡的回了一禮。 常安公主似乎想到什麼,捂著嘴突然咯咯一笑。 ‘張源嵇’和李長庚這一老一少投來疑惑的目光。 常安公主忍住笑道“本宮隻是想到於張大正人的稱呼總是都不會有錯,都是張大正人,如此才沒忍住笑,一時失態了!” 這可不是什麼失態,常安公主這是話中有話啊。 道門於朝廷自是有著匪淺的關係,而真人和大真人的稱號正是由朝廷加封,能被封為大真人稱號的屈指可數,除龍虎山天師府歷代當家人外,餘下唯兩人獲此殊榮,其一乃是武當開派祖師張三豐,其二則是龍虎山天師府千年一遇的奇才張倒懸。 這大真人因為都姓張,常安公主那句稱呼總是都不會有錯,確實不會錯,也正是因為如此,常安公主口中的張大真人卻又是話中有話了! 張大真人? 哪個張大真人! 張倒懸揉去臉上的易容,倒也未繼續裝下去,直接問道“不知公主於哪裡遇到那小夥夫鋒銳?” 常安公主坐回座位,笑瞇瞇說道“看來張大正人已是猜到小弟弟的小伎倆啦!嘻嘻嘻,本宮於半路上正巧遇到小弟弟,他叫本宮於張大正人您傳句話,他於襄陽城正西門的大楊樹下等你一日,如是你不去的話,他就正要去終南山重陽宮了哦。” 張倒懸老眸一凝,五分無奈五分憤怒的說道“那小子看來是吃定老道了!” 常安公主擺手說道“張大正人言過了,小弟弟他說可不敢於您老正麵交鋒,正是因為見您老在玄天玉虛宮,他這才灰溜溜的離開了武當山呢!” 灰溜溜的離開武當山? 騙鬼呢! 張倒懸煩躁的撫著額頭,如今他也搞不清那奸詐狡猾的小夥夫哪句話是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哪句話又是假了。 張倒懸說道“如是老道我堅決不離開武當山呢?” 常安公主似乎知道張倒懸會有此問,想也不想的答道“小弟弟倒是說過,如是用整個中原江湖去換宇文浩辰的腦袋,他也不虧!” “那小子真就不怕老道。。。” 張倒懸沒有再說下去。 其他江湖中人或許擔憂中原江湖安危與否,可那小夥夫估計真就不在乎。 用整個中原江湖去換宇文浩辰的腦袋? 小夥夫這是赤裸裸拿宇文浩辰的性命威脅他張倒懸呢! 想他張倒懸入了江湖便縱橫甲子無敵手,隨後修仙問道也是一路順遂,何時受過這種威脅! 張倒懸老眸中滿是殺意,奈何又無處發泄。 追上鋒銳,殺了那可惡的小夥夫解恨? 張倒懸雖是氣憤,卻也未被憤怒沖昏頭腦,憑他張倒懸一人還真不敢說穩勝那小夥夫。 越是強大之人才越明白那小夥夫的玄妙、可怕! 而以傷害鋒棋等人做對等的威脅? 那小夥夫還是顆毀天滅地的大炸彈,搞不好就炸的那種,他張倒懸等人雖想戮蒼生、吞天地,卻也不是瘋子,也怕還沒鑄就仙體前就天毀地滅! 常安公主笑瞇瞇說道“張大正人是不是拿不定主意?嘻嘻嘻,小弟弟說,您老如是拿不定主意,那他就於您老隔空賭上一把,看看誰的運氣好。” 張倒懸感覺那小夥夫定是又想算計自己,可一時又想不出怎麼樣的算計,終還是咬牙問道“如何隔空賭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