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 乾清宮。 香霧繚繞、仙闕飄飄。 五爪金龍盤臥的帝座上,一位身披周天星鬥大道衣的偉岸身影,雙眼半開半合也遮掩不住身為上位者的神色,輕輕撫摸著橫放膝間的黑色劍匣,神如登仙。 帝座前,恭敬的立著三個人。 “這些是什麼東西?” 帝座上的便是如今的正靖皇帝,終是從登仙中回過神來,瞥了眼羽化田恭敬捧著的托盤,上麵卻是酒壇、小藥瓶、護身符等諸多雜物。 呂芳微微低著頭,卻也遮掩不住半邊浮腫的臉,小心翼翼回道“回聖上,這是鋒少俠尋到嚴師藩通倭通虜、竊取官銀等。。。等罪的證據。” 正靖皇帝先是疑惑,而後瞇起雙眼滿臉不快的盯著呂芳。 “呂臣可有確鑿證據?就憑這些瓶瓶罐罐也是證據!” 呂芳一怵,抽了抽浮腫的嘴角。 “奴才隻是代鋒少俠送上此物,奴才也是看不明白鋒少俠拿出這些瓶瓶罐罐是什麼意思。” “哼!既是不明白,你那乾兒子端上這些破爛想乾什麼?”正靖皇帝怒斥道。 呂芳和羽化田連連跪下請罪,同時瞥向錦衣衛指揮使青龍。 青龍直言道“回聖上,這些東西可不是破爛!” 正靖皇帝看了眼青龍,自己手中少說話多辦事的利器。 青龍小心接過羽化田手中的托盤,一一介紹道“代表修羅宮宮主千麵修羅貼身的酒壇,代表萬毒宗宗主陰姬隨身的解藥瓶,代表海鯊幫幫主豐田家康的護身符。。。” 正靖皇帝長吸了一口氣,臉上沒了憤怒,喃喃道“那小子想乾什麼?威脅朕?” 羽化田小心抬起頭,說道“鋒少俠絕無此意!隻是。。。隻是嚴侍郎三番兩次欲打鋒棋姑娘的主意,鋒少俠不想有些事再發生第二次,如此想請聖上在細查這封密信。” 說罷將落款唯慶字的那封信在次捧起。 正靖皇帝沉思一番,放下劍匣,緩緩起身來到青龍身旁。 “你傷勢可否痊愈,武功是否恢復?” 青龍點了點頭。 呂芳和羽化田聞言鬢角卻是生出了細汗。 正靖皇帝接下來的話卻非他們所想。 正靖皇帝點了點頭。 “如此勞煩愛卿去平陽府,速速助雷愛卿解決獸王莊案。” 青龍暗暗舒了口氣,領旨退了出去。 正靖皇帝拿起了羽化田手中的密信,輕輕拍了拍呂芳的臉頰。 “嚴嵩父子是朕的肱骨之臣,卻沒想到辜負了朕的信任,勾結倭寇,私通逆匪。你去於徐階說,徹查此案,絕不可姑息養奸!” 呂芳心中大喜,麵上卻沒露出一絲,領旨也退了出去。 正靖皇帝踱回帝座,看著小托盤上雜七雜八的東西眉頭一緊,隨後又舒開了,從帝座的暗格中拿出一塊金色令牌放了上去。 “告訴鋒少俠,嚴師藩三番兩次意圖於鋒棋姑娘不軌,色膽包天,朕也是萬分憤怒,定是不會叫他再見到鋒棋姑娘。至於這塊免死金牌,算是朕於他的賠禮。” 怎麼保證嚴師藩再也見不到鋒棋,最穩妥的肯定是天人兩隔,殺死其中一個! 正靖皇帝敢殺死鋒棋嗎? 敢不敢誰又真能保證呢。 羽化田也是猜不透眼前之人的意思,隻是點頭應了,正想拿著東西告退。 正靖皇帝又說道“請鋒少俠多餘京城留幾日,想必不久,他就能看到想要的結果。” 正陽門下的悅來客棧。 鋒銳可是個很戀舊的人,還是那間客房。 “大哥!既是官銀送到,我們什麼時候離開呀?” 鋒棋閑坐桌前看著鋒銳,先時說早早回家的人是他,而今不走的人還是他。 鋒銳歪在床榻上,擺了擺手。 “不著急,再等幾日。” 鋒銳拍了拍腰間,空蕩蕩的,以前可是提溜打掛的掛著好多保命符。 “不知道憑那些東西能不能叫皇帝老頭低頭。。。哼!如是還護著嚴師藩,那就別怪小爺再搞事情。。。” 鋒銳嘀咕著,如是皇帝老兒不給麵子,那他就立即南下去尋兩個絕世大白腿,再引幾位絕世高手大鬧紫禁城。 總之不搞死嚴師藩,絕對不會罷休! 小女賊豎起耳朵聽完鋒銳的嘀咕,捅了捅鋒棋和龍默默。 “小淫賊還嘀咕著嚴師藩呢?” “大哥!嚴師藩又沒怎麼樣我,你何必於他斤斤計較!雖然本姑娘也恨不得殺了他那種狗官,但如此怕是會引起江湖和朝廷的紛爭,到時受傷的可是萬千黎民百姓呀。” 鋒棋上前一把揪住鋒銳的耳朵,苦口婆心的又給鋒銳分析了自己等人殺嚴師藩的壞處。 鋒銳揉了揉耳朵。 不管鋒棋如何說,這嚴師藩一時不死,他鋒少俠一時不會安心。 雖然成為江湖人,打打殺殺少不了危險,可於那些正麵的危險來說,嚴師藩這種達官顯貴的暗中迫害才是更危險可怕。 鋒銳正像死豬一般遭受小妹的蹂躪時,周梧諫怒氣沖沖的進來了。 “銳哥,不好啦!嚴師藩又來了,還帶人包圍了整家客棧!” 周梧諫胸前的衣衫有些淩亂,看樣和人撕扯過。 鋒銳立即摸到床榻邊的大劍,恨恨說道“看來真要再大鬧一場了!” “大哥!” 鋒棋忙攔住鋒銳。 不想,一身大紅官袍的嚴師藩已是走到門口。 “哼!來人,速速拿下這些於魯王府縱火的逆賊!” 嚴師藩又恢復了癲狂,說罷還死死盯了鋒棋幾眼。 “一個也不許放過!” “嚴大人,魯王府被焚隻是我等迫不得已,此事可是西廠提督羽化田羽公公首肯的,如是有什麼問題,你還是先去找他解決。” 鋒棋一手拉住鋒銳,厭惡的看著嚴師藩。 “嘿嘿!羽化田?本官自會去尋他。魯王府乃是先皇赦造,焚毀魯王府便是於先皇不敬,便是意圖謀反!本官知曉你們皆是武功不錯的江湖高手,但本官還是勸你們乖乖束手就擒,這北京城裡可是不缺大內高手!” 嚴師藩囂張的揮了揮手,身後走出八個護衛。 其中還有三個熟人。 “哼!你殺害了我師兄,這事不能就這般算了。” 使用獨腳銅人兵器的冷冷看著鋒銳。 提著亮銀盤龍槍的皺起眉頭。 “幾位小少俠,還是跟嚴大人去三法司說清楚最好。” 三法司? 不提這還好,一聽三法司,鋒銳感覺心頭殺意蹭蹭往上冒。 一個通敵叛國的人不受審判,自己這些為國為民的人卻要接受三法司的審判,這天下可是比夢中漆黑的空間還要黑暗啊。 “嘿嘿嘿!不說小爺不怕你們幾個,就是小爺站著不動,你們敢動小爺一根汗毛嗎?” 鋒銳掙脫了小妹,陰笑看著嚴師藩的八個護衛。 看身形和太陽穴,皆是頂尖高手吧,可也不過剛邁進頂尖高手之列。 雖然鋒銳自己也隻是剛踏進頂尖高手沒多久,但他可是有係統外掛金手指的人,更是得了好幾次大機緣。 被鋒銳一劍劈斷了紫金龍鱗刀的武者嘆了口氣。 “鋒少俠,我等也知曉你們幾個於武當、丐幫等絕世大派關係親密,和鐵冠真人、柯降龍等絕世高手也是認識。” 接著臉色一冷。 “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為了你我都好,還是乖乖隨嚴大人走一趟吧。” “銳哥!還和他們多說什麼,先殺了嚴師藩再說!” 沒想到周梧諫這傻小子最先憋不住,不是因為武癡病又犯了,而是他見不得嚴師藩色瞇瞇的盯著棋妹妹。 鋒棋細長的柳葉黛眉也皺了起來,自己想著家國天下,可有些人肚子裡隻有蠅營狗茍。 小女賊袖間寒芒吐露。 龍默默也提起了驚鯢。 鋒銳正想動手時,客棧外呼呼啦啦又沖進一批人。 “嚴師藩,你好大的狗膽,竟然驚擾咱家賢弟!” 羽化田掏出火槍,沖著妄想阻攔他的嚴家護衛就是一槍。 一聲槍響,這次卻是見血了。 嚴師藩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護衛,嚇了一哆嗦,而後回過神來,指著羽化田大罵道“好你個閹人羽化田,竟然敢於京城殺害嚴府護衛,真以為本官辦不了你。” 羽化田卻是不理會嚴師藩,而是端著金色絲綢蓋著的小托盤走到鋒銳麵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鋒賢弟!你何必於死人置氣呀。咱家已是於聖上看了證據,聖上看後,於嚴師藩所作所為大為憤怒,已是吩咐咱家義父和徐大人嚴懲此事。” 羽化田滿臉含笑的捧上托盤。 鋒銳冷笑一聲道“這次可不是又隻送去三法司了事吧?嘿嘿!他嚴師藩沒進去,小弟我這快要先進去了。” 羽化田掀開金色絲綢。 “鋒賢弟說笑了,而今鋒賢弟便是到了三法司,三法司的眾人也得恭敬迎接鋒賢弟。” 托盤上,仍是酒壇、藥瓶、護身符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沒少一件不說,還多了一塊金光閃閃的令牌。 鋒銳看見金子,眼中也冒起金光,笑瞇瞇的將酒壇、藥瓶、護身符一一又掛回腰間,最後拿起多出的那塊金色令牌,沖著屋外的陽光照了照,如不是嚴師藩在,定還要咬上一咬的。 羽化田冷眼看著嚴師藩。 “哼!你死罪臨頭還不自知。” 而後沖著三法司的人說道“魯王府走水之事隻是意外,本提督已是回稟過聖上。聖上感念鋒少俠幾人捉拿通天劍塚賊人有功,特賞賜了免死金牌,你們還不退下,難道想要謀反不成!” 免死金牌,乃是由大明皇帝親自頒發,不說如朕親臨,即便犯下死罪也可通過此牌免去罪刑。 據說到而今,唯六扇門第一神捕雷震因破獲諸多大案,聖上念其勞苦功高頒下一麵。 嚴師藩見到免死金牌心中突突起來,也顧不得鋒銳嘲笑的嘴臉,匆匆離開了,他感覺要出事,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