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城。 誠如紅蟾所說,如今的大同府城乃是防禦瓦剌韃子的九邊重鎮之一,城內除有代王府外,還是大同鎮行都指揮總製所在,下轄周邊十三處衛所,為京師西北屏障,更是通往西北瓦剌韃子的必經之路。 大同府城墻高河深,堅如鐵壁,北麵邊墻幾十裡外就是防禦瓦剌韃子的長城,當朝正靖皇帝曾三次下旨修此處長城,如此鮮少有瓦剌韃子襲擾於此,因此多年來無戰事,城內也是非常繁富。 鋒銳一行進了城,城內果然不比富裕的江南府城差幾分,除了多幾分風沙和粗獷,沿街花紅柳綠的招牌一樣不缺。 運來酒樓。 大同府城最大的酒樓。 時間還早,不宜行動。 嘿嘿,既然身邊跟著付賬的紅蟾,鋒銳可不會為她省銀子。 飯桌上,鋒銳可勁的將運來酒樓的拿手菜都點了一遍。 小女賊低低斥責道“小淫賊,你不說咱們要低調嗎,你這樣點一大桌子菜,就不怕招來有心人的目光?” 鋒銳夾起一塊烤羊排,塞住了小女賊的嘴。 鋒銳眼神四處瞥了一圈,解釋道“我這是在打聽情報呢。” 周梧諫從紅燒肉的湯盆中抬起頭,唔囔道“打聽情報該是去茶館,銳哥,俺聽說越是北邊的茶館裡,百曉門弟子的級別越高,據說百曉門的門主百曉生前輩多就在九邊重鎮流轉,說不定咱們還會於這裡碰到呢。” 鋒銳又將一個大肘子遞給了周梧諫,這飯桌上食不言的規矩呢,咋都這般多話。 怕付賬的紅蟾不信,鋒銳低低解釋道“咱們這次來找誰?北財神範休!他於外既是一個商賈,還是頂頂有錢的商賈,關於他的事自然同為商賈的人知道最多,而這運來酒樓既是大同府城最有名氣的酒樓。。。” 鋒銳話還未說完,一群人呼呼擁擁的上了三樓。 對! 這運來酒樓乃是三層高的酒樓,一樓隻接待普通食客,二樓是一頓飯能扔出幾十兩的貴賓,而三樓可不一般,那都是身家過百萬兩的富紳提前包場才能上去。 一個肥肥胖胖的富紳老爺邊走邊氣喘籲籲的說道“上等的菜肴竟快招呼上,酒就免了,你這運來樓的酒也隻能漱口,本老爺已是命人從家中帶來了幾壇上等禦酒。。。還有,速速去玉脂樓、鳳仙樓、花紅樓,將她們的花魁姑娘都請來。。。” 運來酒樓的掌櫃低頭哈腰的點頭應承著。 二樓樓梯拐角,幾桌應該認識那個肥肥胖胖富紳老爺,紛紛起身行禮,口稱‘範老爺’。 肥肥胖胖的富紳老爺拱了拱手,算是回禮,而後又很豪邁的說道“今日範某有事,就不陪諸位喝上一杯了。李掌櫃,今日這運來樓所有人的帳都匯到範某這裡!” 說罷,從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其手掌確實比一般人大了許多。 紅蟾眼神一緊,說道“範休!” 正想起身,卻是被鋒銳一把按下。 肥肥胖胖的富紳老爺確實像賈老頭描述的北財神範休,眼前的紅蟾也不會認錯,果然張揚高調!隻是爬幾樓就喘的冒汗的人,會是個武功高手嗎? 是北財神範休在演戲,還是他鋒少俠猜錯了。 好吧,不管對錯,這個範休仍是得查,因為這是他們掌握的唯一線索。 不過跟在範休身邊的幾個人不一般。 範休殷勤招呼的三個,兩個身形魁梧,隻一眼就叫鋒銳想到了沙場將軍,另一位白麵無須,勾腰塌背,不時捏起的蘭花指,一看就知道是個死太監。 而跟在範休身後的兩個護衛也不簡單,最起碼是兩位江湖中的頂尖高手。 鋒銳示意紅蟾、鋒棋幾人不要妄動,自己豎起了小耳朵。 果然,待範休上樓後,旁邊幾桌的客人低低的嘀咕起來。 “方才擦汗的人就是有北財神之稱的範休範老爺吧?” “正是他!不想今日得緣一見,範老爺可是從來都深居簡出的,雖然於城內有處豪宅,基本每年也不過露幾麵。” “深居簡出?範老爺不經常出門談生意嗎?” “出門談生意?嘿嘿!人家範老爺端坐家中就有無數生意飛來。” “那今日。。。對了,範老爺招呼的三位。。。” “噓!那三人可了不得,最前頭那位便是咱們大同府鎮監視總備太監柳公公,另兩位身形魁梧的則是轄製十三衛所的指揮使湯錢湯將軍和副指揮使顧暝顧將軍。隻是奇怪,以往便是範老爺招待三人也是直接請到私宅,這般不知為何包了運來酒樓?” “估計定是商談天大的生意呢,不知咱們可不可以分點殘羹。。。” “哼!如是天大的生意豈會來這。想來不過是範老爺偶爾想出來走走,邀請府城三位大人喝喝小酒吧。。。” 鋒銳皺了皺眉頭。 從賈老頭、紅蟾所言,以及其他客人所說,這北財神範休深居簡出,怎麼自己剛來大同府城就叫自己碰見了。 難道真是他鋒少俠氣運爆棚,想尋誰誰便會出現在他麵前? 他鋒少俠可是走路都會被高空拋物砸破腦袋的倒黴蛋,哪有什麼氣運爆棚! 看來自己幾人的行蹤或許已經暴露了。 不過自己幾人行蹤暴露,範休為何故意出現在自己麵前? 對!鋒銳認為那肥肥胖胖的範休就是故意出現在自己麵前。 雖然範休方才未看鋒銳幾人一眼,可越是不看越可疑,何況鋒銳幾人身邊還有紅蟾,便是裝不認識也該掃一眼才是。 鋒棋的黑葡萄剛才也一直看著範休呢,相比練功總是偷懶耍滑的鋒銳,鋒棋基本功紮實,眼界自然比鋒銳高幾分。 鋒棋低低說道“大哥,那範休真沒有武功,一雙手掌雖然比常人大,但一無老繭、二無爆筋,也不像修煉過掌法之人的白嫩隻手,或許真是咱們搞錯了。會不會是青衣樓的人偷了範休的水紋金箋,或是其它什麼辦法得到呀?” 水紋金箋可是價比黃金,更是有範休的標識,豈是會被人偷去。 鋒銳搖了搖頭,心中明白了範休為何出現在自己麵前。 這個範休就是想叫自己看到他不會武功吧! 鋒銳仔細回想著事情始末。 綠蟻劫了青衣樓於荊棘心傳遞的消息,從而得知陰姬被人冒名頂替,還正於某個地方煉製萬毒宗第一奇毒鴆羽千夜,隨後鋒銳幾人殺了假冒陰姬的江無鶴,奈何江無鶴被鋒銳一句話說瘋了,線索都斷了時命運之子周梧桐從中財神賈老頭的書房無意中帶來閱後即焚的水紋金箋,從而叫鋒銳幾人又尋到線索,如此一路追來。 這其中,於夷陵城悅來客棧,鋒銳雖是將追殺綠蟻的青衣樓殺手都宰了,但保不準消息還是泄露了出去。 再者,江無鶴之死也是瞞不住,這應該都會引起通天劍塚或青衣樓總瓢把子的注意。 如果範休真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是通天劍塚的人,想來該是能輕易打探到這些消息。 鋒銳咧了咧嘴角,冷哼一聲。 好吧,便是知道了,但也未必能想到他鋒少俠拿到了賈老頭手中的水紋金箋吧,那可是命運之子周梧桐的無心之舉,怕是天王老子也算不出來。 吃飽喝足,該聽的消息也聽了,鋒銳一行離開了運來酒樓。 天色還早,鋒銳決定逛一逛這大同府城。 好吧,有個結賬的紅蟾,鋒銳很不要臉的四處大采購。 呃,出來一趟,總得給家中的小娃兒們帶點禮物不是。 正當鋒銳抱著幾盒禮物,興高采烈的想尋落腳的客棧時,一個肥碩的身影撞到了鋒銳身上,肥碩身形像是一隻皮球還滾了一圈。 肥碩身影正是於運來酒樓有過一麵之緣的北財神範休。 鋒銳心中冷哼一聲,手上卻是勤快,忙上前攙扶,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嘴中還不停道歉。 不知是不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範休也自謙了幾句,說道“是範某身形肥碩,一時撞了小兄弟,實在不好意思!小兄弟懷中物品可有損壞,範某十倍賠償於你!” 鋒銳答道“哪裡!是小子手中抱著大多東西,一時沒看見前方,撞到了您,實在對不住!至於賠償?小子手中不過一些當地土特產,值不了幾個錢。” 範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說道“小兄弟客氣,範某平生最愛結交江湖俠士。小兄弟既是佩劍,想來也是江湖中人吧?” 鋒銳答道“江湖中人算不上,不過學兩手武藝防防身。” 這時範休身後的護衛插嘴道“你的武功可是不弱?” 鋒銳也沒在反駁,隻訕訕的笑了笑。 範休攔住了還想說話的護衛,說道“範某如不是身體原因,定要花重金學個一招半式。嗬嗬,範某以往也想如小兄弟你們這般縱馬闖蕩江湖!” 來了,果然又是想於自己麵前顯露不會武功之事,是得到什麼風聲了嗎? 也對,最近唐門和萬毒宗可是將青衣樓一百零八樓幾乎拔出乾凈,如此身為青衣樓總瓢把子的範休在沒得到點風聲才有鬼呢! 範休好像這才看到了紅蟾,微微拱了拱手,低低說道“原來罰堂主也在!失禮!” 紅蟾冷冷回了個眼神,沒有答話。 範休也不再多言,於鋒銳幾人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望著遠去的肥碩身影,鋒銳又冷哼一聲。 是看到萬毒宗的賞堂主不願在多言,還是此行的目的已是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