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角。 一位手執白紙扇之人坐在弄堂屋簷下,像是在細品雨落之聲。 此人正是通天劍塚七重樓神算子。 弄堂中站著一個人,本就即將傍晚時分,又沒有點上火燭,再加上烏雲密布的天氣,叫人很難看清弄堂中人的樣貌。 神算子頭也未回,問道“如何?鋒銳可是見過了吳旭?” 弄堂中的人答道“見過了,於朱雀住處二人險些還撞到一起。隻是鋒銳隻多看了一眼,而後並未說什麼、做什麼。” 神算子點了點頭,說道“那個小夥夫甚是狡猾,更是懶散!不過既然和吳旭見過了,想來他心中也該泛起嘀咕。” 弄堂中的人說道“如是諸位大人的生人活蠱祭練完成,咱們也就不用這樣麻煩了,直接用生人活蠱控製住。。。” 不待弄堂中的人說完,神算子搖了搖手中白紙扇,否定道“我看未必!據三大人和六大人所言,那小夥夫能夠看見、抓住、吸取通天劍意,如此利用通天劍意煉製的生人活蠱怕是也難逃那小夥夫之眼。去年間,三護法尊者便傳回那小夥夫有祛除他人體內通天劍意的本事,說是四聖地煉製出的四源神丹,哼,一些蠢貨不以為然,結果還不都敗在那小夥夫手上。。。” 神算子還想再說什麼,卻是停住了話頭,揮了揮手。 弄堂中的人隱去了身形。 弄堂中又來了一人,佝僂著身形,像是一個經久服侍他人的下人。 神算子仍未回頭,問道“可是打聽到九轉仙丹的消息?” 好吧,弄堂中方才的人我們叫他弄堂甲,如此這第二人就叫他弄堂乙。 弄堂乙答道“沒有!朱雀和玄武一樣,也不知手中丹藥真假。至於和青龍接觸過的鋒銳,他也不清楚青龍身上是否有真的九轉仙丹。” 神算子皺了皺眉頭,嘀咕道“這就奇怪了,九轉仙丹難道真不在紫禁城。。。” 神算子又問道“近些時日京城內可有什麼大事情發生?” 弄堂乙沉思了一會兒答道“要說大事情,卻也有一件。聖上下旨,將教坊司改為教司坊,獨立於禮部之外,並撥下了大量習武之人所需的丹藥等寶物,此事鬧的朝中一些人頗有怨言。” 神算子疑惑道“教坊司改成教司坊,獨立於禮部之外?難道是欽安殿內那兩位也坐不住了?” 神算子搖了搖,不知是無奈還是想不明白。 弄堂乙又說道“鋒銳午時被常安公主請去,就在方才,聖上命東西兩廠秘密調查朱雀身邊的親隨吳旭。” 神算子微笑了點了點頭,得意說道“魚餌咬鉤了!如此甚好,你遣人配合一下,這次即便殺不了朱雀也要將他送進天牢,斷了青龍一臂!” 弄堂乙正想離開,神算子突然又問道“真的沒有九轉仙丹的消息?” 弄堂乙一愣,而後搖了搖頭,答道“除了玄武帶回來的那枚九轉仙丹,咱家確實未見過第二枚九轉仙丹。而玄武帶回的那枚九轉仙丹咱家已是請人看過,隻是枚二十品的大日奇丹,且還被下了劇毒!” 神算子又點了點頭,說道“罷了!你去吧!不過要繼續調查九轉仙丹的動向,如是能為少主拿到九轉仙丹,未來成仙長生路上定少不了你的位置!” 待弄堂乙離開,弄堂甲才又從新現身。 弄堂甲先拍了記馬屁道“七大人真是算無遺策,那小夥夫果然上套了!” 神算子合起白紙扇,輕輕拍打於手掌間,沒有被馬屁拍高興,反而有些擔憂的自言自語道“小夥夫可不是本尊想要釣上的魚,小夥夫也不是一條老實的魚。嗯。。。或許本尊此番做錯了,不該將那小夥夫算了進來,他可是成仙長生路上的最大劫數。。。罷了,有那小夥夫,想來即便殺不了朱雀,卻也能坐實朱雀叛徒的身份,隻希望。。。” 神算子啪的一聲打開白紙扇,像是下定了主意,說道“安排人盡快動手,想來鐵冠真人和青龍不日也該到京師了,有鐵冠真人怕是要生出更多變數。” 外城地壇不遠的飄香樓。 大雨不止,許多事情隻能就此擱下,如此茶館內的生意倒是火爆許多。 飄香樓二樓雅間,朱雀的親隨吳旭正細細品味著雨前龍井。 最是擔憂的朱雀大人安全回來了,叫他提起來的心終是能放下了。 吳旭今年四十七歲,無父無母的孤兒,於七歲時被選入錦衣衛。 錦衣衛內除了於江湖招募的高手外,最核心的一些人還是由皇室親自培養。 比如青龍、朱雀和玄武,比如他吳旭,皆是由皇室自小培養,如此才能確保對皇室的忠心。 隻是這般培養可是很殘酷的,除了每日嚴格的訓練外,每年還要經過一輪殘酷的賽選。 吳旭習武資質還算不錯,於當年千名孩童裡也能擠進前十。 按說擠進前十該有個好的前程,就算掙不上青龍、玄武、朱雀的位置,最起碼也能混個錦衣衛千戶。 但如今吳旭就隻是一個最低等的錦衣衛。 至於原因,還要說到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西域拜火教盛極一時,門下教徒數十萬,儼然成了西域的土皇帝。 拜火教教主拜火真君狂妄至極,竟然把算盤打到了大明朝身上,乘著一次皇室出遊的機會,拜火真君親自出手,竟然綁架了常安公主。 常安公主可是正靖皇帝的心頭肉。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錦衣衛全部出動,由當代的青龍率領,憑借著手中繡春刀,數千錦衣衛屠滅了整個拜火教。 那一戰,吳旭當時才二十七八歲,隻是於那一戰,吳旭受了重傷,傷了經脈,險些死於西域,是戚子午將他從西域背回來的。 戚子午如今已是錦衣衛南鎮撫朱雀大人,而他吳旭因為傷了經脈,還隻是個武功平平的小小錦衣衛,好吧,如不是因為朱雀照顧,他怕是錦衣衛也做不成。 吳旭倒是沒有多大怨言,還很感激朱雀,願意於他鞍前馬後。 四日前,當吳旭無意中聽到了朱雀帶著九轉仙丹被江湖人追殺時,他心中除了擔憂,更多還是於自己無能的憤懣,吳旭多麼想成為化神顯像的絕世高手,去幫主朱雀,即便不是化神顯像的絕世高手,頂尖高手也行。 或許他的祈求得到了上天的回應,就於這飄香樓,吳旭遇到了一位神醫。 神醫一眼瞧出了吳旭經脈中經年的舊傷,言可以嘗試為之治療。 吳旭也算是病急亂投醫吧,反正那神醫也不要他付出什麼。 三日之後,吳旭真的感覺到經脈中陳年的淤堵通順了。 經脈一順,揮手間吳旭已是內力可外泄於招式間的頂尖高手。。。 “吳兄!久侯!” 一聲呼喚打斷了吳旭的思緒。 來人青衫小帽,年紀估摸著三十多歲,抱拳的雙手如女人般細嫩,一看就知是用心保養過。 吳旭忙起身讓座,說道“東方賢弟!快快入座。” 來人名叫東方止水,據他自己介紹,祖上乃是醫藥世家,祖傳有行針走穴十三脈法,最是擅長醫治習武之人經脈受損和各種邪癥,隻是父輩因為救治一位病人得罪了江湖梟傑,被人尋仇,如此他這般才過著四處流亡的生活,如今正隱居於城外的小巖寺。 吳旭於東方止水遞上茶盞,說道“我家大人已是平安歸來,想有他引薦,東方賢弟即便入不了太醫院,也可於錦衣衛中謀個差事,如此還怕你仇家尋來。” 東方止水擺手道“多謝吳兄美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止水如今無意為官。對了,吳兄如今感覺如何?經脈中還有哪處不適?” 吳旭搖了搖頭,臉上多了幾分興奮,答道“自從接受了東方賢弟的治療,吳某周身經脈順暢,功力也達到了頂尖水平。。。” 東方止水點了點頭,說道“吳兄底蘊豐厚,經脈一通自然顯現出來。呃。。。如今已是走過了十一針,還差最後兩針,想來兩針之後應該能徹底解決掉吳兄經脈中的淤塞。” 吳旭臉上大喜道“如此就勞煩東方賢弟了!對了,我家大人前些時日也受了狠重的傷,可否請東方賢弟幫著瞧一瞧。。。” 東方止水嘴角不由往上勾了勾,卻是遲疑的半推諉道“止水隻會瞧治經脈上的損傷,如是你家大人不是傷到經脈,止水怕是無能為力。” 吳旭不容東方止水推脫,說道“我家大人也是習武之人,習武之人的傷多還是經脈中問題,如此東方賢弟不用自謙。” 吳旭又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訕訕說道“這是一千兩,是吳某於東方賢弟的診金。對於東方賢弟這等神醫來說,確實有些少了點。原本吳某卻也能多拿出一些,但近兩日我家大人欠了個小子一筆不小的賬。。。” 東方止水拒絕道“止水為吳兄行針豈是貪圖吳兄的錢財,吳兄還是快快收回。至於你家大人,不知吳兄和你家大人明日是否有時間,如是有的話,明日小巖寺止水倒是可以行針。” 吳旭問道“必是明日東方賢弟才有時間嗎?” 東方止水點了點頭,說道“後日止水就打算離開京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