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霓虹華彩。 閑來無事,勾欄聽曲。 呃,現如今雖是一句戲言,但於京城中的達官顯貴確實如此。 大明各地皆有官辦的勾欄妓院,特別是兩京之地,順天府京師還好,應天府京師十裡秦淮河上盡是胭脂粉黛! 勾欄妓院皆屬於教坊司管轄,而教坊司又屬於六部之首禮部管轄,如此算來這些青樓妓院背後的大老板真是無人能夠撼動啊。 再說這教坊司,往大了說,是負責祭祀、宴席等重大活動舞樂之事,往小了說,卻也有些陪酒賣唱的低下官妓名頭。 不過自從十多年前突然出現個柳詩樂擔任教坊司奉鑾,這京城中的教坊司風氣一改,聽曲看舞可以,但誰要想強做些品香竊玉之事,那就不要怪教坊司的人不客氣。 對,據說京城教坊司中的一些歌姬、舞姬有些武功不俗。 比如南舞樓中的左韶舞寇白門,有著俠女之名! 據說那寇白門其不但擅長度曲畫蘭,一手長袖劍舞可不單單隻是好看,殺傷力也是不俗。 七年前,禮部的一位員外郎明林荃看中了教坊司的歌姬瀟蠻兒,本欲買做姬妾,卻是遭到了瀟蠻兒拒絕,因此惱羞成怒,竟然買通了江湖上的一位頂尖高手意欲強搶,不想正被寇白門遇上,寇白門於另一位歌姬李香君一曲之中,憑借長袖劍舞擊敗了那位頂尖高手,此事不僅震驚江湖,最後還鬧到了皇帝那裡,最後禮部員外郎明林荃被革職嚴辦,自那以後再去教坊司聽曲的達官顯貴們皆是規矩多了。 好吧,前些時日京城內城東四牌樓附近的北歌樓和南舞樓更是不能輕易踏入了,聽說是教坊司獨立成了教司坊,不在受禮部管轄,而是變成了如錦衣衛一般的組織。 禮部和戶部一些官員為此還鬧騰了一陣子。 教坊司每年可為朝廷帶來不小的一筆銀子,更是諸般官員家中,哪個沒蓄幾房歌姬舞妾,奈何上奏的折子皆是沒有絲毫回應,據傳是因為教司坊的背後是常安公主。 常安公主,天下三美之一,更是皇帝的心頭肉,便是最為得寵的萬貴妃也得禮敬三分。 如今北歌樓和南舞樓又開門迎客了,但想要進去聽曲觀舞,不僅要拿出更多白花花的銀子,還有了許多規矩。 例如當朝官員非休沐不可進入。 又例如客人不可言語調戲樓內歌姬舞姬,更是禁止動手動腳,至於強娶強納就更不行了。。。 南舞樓,劍蘭閣。 原來的教坊司左韶舞寇白門,如今的教司坊左韶舞寇白門。 別小看隻二字順序的調換,於能被選拔進入教司坊的歌姬舞姬來說,真就和魚躍龍門一般。 就如寇白門,原先雖然是教坊司左韶舞,但終歸還是樂戶賤籍,職位也不過區區從九品,而如今成了教司坊左韶舞,樂戶被提出賤籍,職位更是隻比錦衣衛南北鎮撫低一等,成了正五品。 至於教坊司成了教司坊,為何還要開門迎客? 教司坊和錦衣衛有處不同,雖有官職,卻沒有朝廷俸祿,據說是禮部和戶部背後搗鬼的原因。 如此就像萬毒宗以收錢殺人為業、修羅宮以販賣娟織布品為生一般,教司坊自然也得有她們自己的謀生之道,繼續賣歌獻舞卻也是不錯的營收。 寇白門正執筆畫蘭,但見其下筆如劍,一筆一劃鋒芒顯露,而細絹上的蘭花枝葉搖擺,猶如劍招一般。 寇白門最近心情有些不好。 因為錦衣衛之事! 寇白門聽說了錦衣衛指揮使青龍被關進詔獄,心中十分擔憂,奈何她卻不能為青龍做些什麼。 正當寇白門清點蘭蕊時,一位舞姬匆匆闖了進來,慌裡慌張道“左韶舞大人,大事不好了,下麵生了亂子,死。。。死人啦。。。” 寇白門一點之下,狼毫如劍尖,刺入娟紙二分,皺眉問道“休要慌張,細細說來,到底生了何種亂子,又是誰死了?” 似乎見到寇白門有了主心骨,舞姬長吸了口氣說道“今日傍晚樓內不知為何來了許多江湖客,初時倒還是安分,可就在剛才,一位號稱風雷劍閣少閣主雷雲清的潑皮看中了正劍舞的柳媚兒,突然就不守規矩的跳上舞臺強摟柳媚兒,柳媚兒不從,推搡間不知為何那風雷劍閣少閣主就死在了柳媚兒劍下,風雷劍閣的人便要我教坊司償命。。。” 寇白門白了舞姬一眼,邊走邊說道“教司坊!記住我等已不再是教坊司之人,而是教司坊的門人弟子,一切唯公主殿下命令是從!此事或許不簡單,你從懸廊去往北歌樓,麵見左司樂李香君,請她速速前來。” 寇白門又疑惑的嘀咕道“風雷劍閣,似乎是秦嶺西端驪山上入了朝廷檔案的一個六級門派,為何敢來京師鬧市?還有突然出現的這批江湖客,江湖上不是傳言臺州府發現血神老祖蹤跡,這些江湖客為何沒去追血神老祖反而到了京師,到了我教司坊。。。” 南舞樓上下四層,除最頂層外,二三層中間打穿,如此於一層建有方圓近十丈的大舞臺。 寇白門下到三層時,舞臺上的幾位舞姬被人團團圍住,一些江湖客已是動手動腳,舞姬似乎不想事情鬧大,且還忍著。 “住手!” 寇白門嬌嗬一聲,如利劍破錦,隨後飄飄然落到舞臺之上。 寇白門看著周圍不老實的江湖客慎重說道“不說京師之地、天子腳下,任於何處發生了兇殺之事也應該報官處理,豈容你等胡來,如此還有沒有王法!” 寇白門一語鎮住周圍的江湖客,而後對正門不遠一位歌姬說道“紅葉,速速去六扇門報官!” 教司坊初立,實力且還不足,隻能先依仗朝廷。 名叫紅葉的歌姬剛想前去,一道風雷閃過,花季的歌姬如殘花一般被人打落到舞臺上,落到寇白門身前,似乎沒了氣息。 寇白門銀牙咬的咯咯響,憤怒的甩出長袖。 銀光乍現,隨著長袖飛出的還有一柄利劍。 當! 又是一道風雷之聲,一位滿臉陰鷲的江湖客擋下了寇白門的飛鴻劍,一步步走了進來。 寇白門眼神一緊,揮袖收回了飛鴻劍,盯著進來之人喝問道“你是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於京師出手殺人,眼中真沒有了王法嗎!” 滿臉陰鷲的江湖客冷冷一笑,說道“王法?你等行兇殺我幼子就有王法,本閣主殺一個娼妓就沒有王法了?” “幼子?你是風雷劍閣閣主雷元龍!”寇白門認出了來人,皺眉恨恨說道“風雷劍閣也是於朝廷入檔的六級幫派,想來也該遵守大明法令!先不說少閣主因何而死,我教司坊遣人去報官怎是不講王法!” 雷元龍冷哼一聲道“風雷劍閣自然遵守大明法令,但今日之事怕是不能經過朝廷了!” 寇白門問道“為何?” 雷元龍瞥了眼寇白門道“不說你等教司坊對外放言成為江湖一派,如此幼子之仇,這江湖之事自然江湖了。再者,雖是你等放言自成江湖一派,終歸還隻不過是從朝廷的一群娼妓變成了一群鷹犬,如此報官朝廷自然也會偏向於你們!” “你。。。” 寇白門大氣,第一句話且還罷了,江湖事卻也該江湖了,但後麵一句話戳痛了寇白門。 誠如先前所說,教坊司雖是負責朝廷祭祀、宴席等重大活動舞樂之事,但於諸多人眼中更隻是一群娼妓,任人娛樂買賣的娼妓,雷元龍雖說的也有些實話,但更是對教司坊的侮辱! 寇白門長吸了一口氣,壓下憤怒,說道“朝廷自是會明斷是非,不偏不倚!今日兩人之死,朝廷自會給出公道的結果,如是你還不服,可以請武當、少林等正派前來主持公道!” 雷元龍看著擂臺上倒於血泊中的幼子,又是一聲冷哼,說道“公道!公道自然需要自己去討!至於你所謂的今日兩人?哼,一個下九流的娼妓豈是能和本閣主幼子相提並論!” 雷元龍一彈手中風雷劍,又陰惻惻說道“聽說你們教司坊背後是常安公主,嘎嘎嘎,一個大明公主竟然管起一群娼妓,看來她是不是也不甘寂寞。。。” “住口!膽敢侮辱公主殿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去死!” 雷元龍的這句話可是徹底引爆了寇白門。 教司坊的存在便是為了守護常安公主,雷元龍竟然敢出言侮辱常安公主,不滅其門不足以洗清此般仇恨。 寇白門雙袖飛出,飛鴻、青鸞二劍彈指間到了雷元龍身前。 雷元龍似乎早有準備,揮動風雷劍擋住了飛鴻、青鸞二劍。 風雷劍閣身為江湖六級門派,也是實力雄厚,除了有近千弟子外,還有三位長老、五位堂主,於鹹陽驪山一帶可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雷元龍身為風雷劍閣閣主,武功自然也不一般,十年前已是摸到了化神顯像門檻,一手風雷劍法少有敵手。 最起碼眼前的寇白門不是敵手。 風雷劍刺出,有如閃電橫空般耀眼,令敵人一眼望見就心生怯意,聲勢逼人。 鋥鋥鋥! 就在此時,三樓突然響起接連不斷的琵琶之聲,一時壓下滾滾雷聲。 古曲霸王卸甲! 此曲乃取材於亥下之戰,曲聲沉悶雄壯,悲憤欲絕,令聞著陷入哀怨彷徨,難以自拔。 彈琵琶的正是教司坊左司樂李香君。 雷元龍似乎早就料到教司坊會有這麼一出,一時退出戰圈冷哼一聲,門外又走出五人,手執碩大銅鐃銅鑔,敲擊下如雷聲墜落,一時又把琵琶聲壓下。 對,雷元龍確實早有準備,便是今日由他來這教司坊也是有人算計過,除他半步絕世的身手,更是因為他風雷劍法雷聲陣陣,是因為他風雷劍閣雷動大陣可以壓製擾人的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