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臘月,西山群嶺間的夜很冷,天空不知何時飄落起細碎的雪花。 九靈嶺山穀內,細碎的雪花還沒落下卻已是被熾熱的氣流融化蒸發了,熾熱的氣流並非源自山穀內的幾處篝火,而是源自兩位交手之人。 兩位交手之人一個身如鐵塔,置身火焰熔爐之中,如同火神降世,正不惜燃起血氣,控製著四柄大劍攻向對方,另一個化身八臂佛陀,周身金色佛光大盛,揮動八臂擒下對方四柄大劍,就這般局麵僵持不下,似乎定是要一方血氣耗盡才能了結。 周圍有驚嘆者、有擔憂者、有焦急者。 焦急的是武七修,這位通天劍塚四重樓沒想到火工竟然能和服用神緣的摩尼老怪達羅毗茶鬥的不相上下,雖眼下處在一重樓設下的九靈遮天陣中,不用擔心永嘉縣的小夥夫突然尋來,卻也是時間緊迫,該是盡快拿下火工和逆龍劍回漠北劍塚。 擔憂的是任劍寒,任劍寒加入通天劍塚也是為了保全鑄劍山莊、保全師尊火工,加入通天劍塚時任劍寒曾和劍塚立下約定,通天劍塚不會攻打鑄劍山莊,不會傷害鑄劍山莊莊主火工,可眼下武七修似乎不再遵守約定。 驚嘆的是謝鬆、裘柏等天主,甲子前已是成名的他們服用神緣後真沒將如今中原江湖上那些化神顯像的絕世高手放在眼中,而眼下主火工竟然和達羅毗茶一時不分勝負,由不得他們不驚嘆。 慕容容盯著火工說道“那火工血氣竟然如此渾厚,怕是不比達羅毗茶差多少,如是達羅毗茶沒有服用神緣,定不是他的對手。” 魍難生點頭說道“即便你我服用神緣,論血氣怕是也比不過那火工。” 巴哈多雖然和達羅毗茶同為西域三怪,卻是對達羅毗茶很不待見,嗤鼻道“達羅毗茶也就隻有一身蠻力了!” 鮮少開口的雷木鬥卻說道“對付火工,達羅毗茶這般比拚血氣才是上選,那火工不僅血氣強橫,更有借力打力的反震之法,如是強攻於他,血氣不如他或許會被拖的滿身是傷。” 魅小蝶點了點頭,很是認同雷木鬥的說法,接著長舒了口氣說道“達羅毗茶應該快贏了,如此也好,本尊可不想於火工動手!” 其它幾位天主也如魅小蝶這般想法,倒不是害怕打不過火工,而是火工是周梧諫的師尊,周梧諫又是鋒銳的兄弟,如此火工和鋒銳也算是有些關係,於火工動手的話,萬一被鋒銳記恨上就大大的不好了,就比如裘柏,為何天津城外半瘋的鋒銳偏偏追上了他,還不是因為他打傷了丐幫幫主柯降龍。 畫麵回到交手二人這裡。 達羅毗茶也有著急了,以血氣強橫成名的他如今竟然於一個後輩比拚血氣僵持起來,他達羅毗茶雖然臉黑卻也是要臉的。 “身於天地,心在菩提!”達羅毗茶怒吼一聲,施展出靜修法中的最強一招佛陀悟道,將周身潛藏的血氣爆發出來,金色光芒沖向火工,被阻擋下的四柄大劍則吱吱作響,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捏成碎片。 火工麵色一凝,也知再拚下去自己必敗,但收手自是不能收手的。 “以身為劍,大工無巧!”火工也暴喝一聲,化神顯像熔爐火焰凝成一柄火焰巨劍附於其身,剎那間身形如鐵塔的火工也化成一柄巨劍,迎著金色光芒沖向達羅毗茶。 轟! 巨劍對上八臂佛陀,巨響震的天地似乎也抖了一抖,四溢的強橫血氣更是激起狂風,卷起漫山穀的沙塵,一時遮住眾人視線。 待狂風沙塵退去,眾人忙向場上看去,達羅毗茶的八臂佛陀結起大勢印,依舊屹立於場上,反倒是化成巨劍的火工,這般一擊被打飛十丈多遠,砸進了泥土碎石之中,一時沒了動靜。 慕容容感嘆道“好強一劍,力道十足,隻不過缺少幾分劍意,雖有一力降十會之說,但碰上達羅毗茶卻是踢到鐵板了!可惜,可惜呀!” 謝鬆抽出腰間清溪劍也感嘆道“以身為劍,火工這是把劍、把霸道發揮到了極致,看來劍之一道不止於劍氣、劍意,更應該去了解手中之劍。” 雷木鬥看向達羅毗茶說道“達羅毗茶怕是也受了重傷,誠如我先前所言,火工有著借力打力的反震之法,這次硬碰硬雖是自傷一千,卻也會傷敵八百。” 果然,隨著雷木鬥話落,八臂佛陀顯像生出一道道裂紋,達羅毗茶黝黑的臉龐也為之一白,看來確實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巴哈多則盯著泥土碎石中露出的金色鎧甲說道“看來火工身上那身鎧甲也是不凡,哼,達羅毗茶這次卻是撿到了!” 武七修也是很眼饞火工身上那副鎧甲。 據通天劍塚打探到的消息,鋒銳、周梧諫和火工如今手中的大劍和身上鎧甲皆是融入了鑄劍山莊傳承至寶百煉精粹所煆,皆都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神兵、甲胄! 武七修舔著嘴唇說道“嘿嘿嘿,四柄大劍本尊不敢妄想,但那副鎧甲少主應該用不上!” 相比於武七修的欣喜,魅小蝶卻有些擔憂,看向四周說道“鬧出這般大動靜,怕是幾十裡外也能聽到,萬一鋒銳幾人聞聲尋來。。。” 武七修不快的瞥了眼魅小蝶,說道“一大人的九靈遮天陣玄妙無比,就算陣內打翻天,動靜也絕對傳不出去一絲一毫,諸位就放心吧,那可惡的小夥夫定是尋不到這裡來!” 武七修又看著任劍寒,頗是得意的嘲諷道“火工就是螳螂擋車不自量力,卻還是任堂主比你師尊識時務!” 任劍寒望向倒地不起的火工一時失神,聽到武七修的嘲諷後憤怒的吼道“你們答應過我,不會傷害我師尊!” 武七修冷哼一聲道“是他火工不識時務!” 武七修湊到任劍寒耳邊,低低說道“本尊勸你最好也聽話些,你和十一重樓之間的事別以為旁人不知,這世間之事有幾件能瞞過劉先生!即便十一重樓是劍主大人的親傳弟子,可如是她犯了劍塚大忌,劍主大人也絕不會姑息!哼,眼下既是拿下火工,本尊倒是可以解開你的穴道,不過希望你不要犯糊塗,接下來好好勸說火工交出逆龍劍,如此對誰都好!” 好吧,相比火工身上的鎧甲和其四柄大劍,黑鐵劍匣中的逆龍劍更為重要! 任劍寒恢復了自由身,可此時的任劍寒雙腿像是灌了千斤鉛水般沉重,一步一挪的想往火工身邊走去。 路過任倩倩時,任劍寒眼眸中滿是痛苦、悔恨和不舍。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任劍寒此時心中很是掙紮。 不說當年師尊不顧兇險,闖入通天劍塚將他救出來,更是自小悉心將他撫養長大,真就是亦師亦父,這般情感絕不比親生父子低一分,而他卻是為任倩倩,背著師尊加入通天劍塚,乾下許多違背良心、道義之事,眼下更是又因為他,害的師尊重傷垂死,即將落入通天劍塚之人手中! 可眼下叫他再背叛通天劍塚,放棄任倩倩,任劍寒對成仙長生真不敢興趣,可他和任倩倩的情感真卻難以割舍,更何況如今任倩倩腹中已是有了他的孩子! 左邊舍不得,右邊也舍不得! 父子之情斷不了,兒女之情也斷不了! 任劍寒的心神有些崩潰了,臉上隱約顯露出黑色氣息。 任倩倩也回望向任劍寒,眼眸中添了幾分自責和懊悔。 隻是如今說什麼似乎都晚了,眼下火工已是被達羅毗茶重傷,她和任劍寒更不是武七修等人的對手,即便想‘改邪歸正’也改變不了現狀。 見到任劍寒臉上隱約的顯露出的通天劍意,任倩倩更是擔心起來,著急勸道“劍寒快穩住心神,咱們還有機會,我會去求師尊,求他放過火工前輩,師尊很喜歡我,一定會答應我的!” 武七修也注意到了任劍寒臉上的通天劍意,抽了抽嘴角對任劍寒說道“放心吧,火工一時還死不了!哼,隻要他交出逆龍劍,你和劍塚先前的約定還作數,劍主大人最是守信!” 呃,雖然黑鐵劍匣就在眼前,可逆龍劍還無法取出,如此武七修卻也怕眼前的任劍寒失了心神化成劍魔,最後造成魚死網破的局麵! 有著任倩倩和武七修二人相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任劍寒臉上的通天劍意這才漸漸散去,隻是不待任劍寒走到火工身前,暫斂下傷勢的達羅毗茶也回過神來,抹去嘴角汙血,癲狂的看向謝鬆等天主,囂張的喊道“怎麼樣,本尊這次隻兩招就拿下了火工!嘎嘎嘎。。。” 噗! 囂張的達羅毗茶又吐出一口汙血,雖是隻出兩招,可第一招比拚血氣,已是動了根基,第二招更是搏命之舉,傷了根本。 達羅毗茶確實還要些臉麵,這次沒在囂張的炫耀,隻再次抹去嘴角汙血,瞥了眼任劍寒,冷哼一聲先一步朝火工走去。 泥土碎石中的火工臉色蒼白,即便久經爐火炙烤的通紅臉龐也掩蓋不下那種失去血氣的蒼白,如不是鼻尖灰塵細微流動,真就和死人一般了! 武七修也上前抱起黑鐵劍匣,看著被鎖死在劍匣中的逆龍劍,想試一試取下卻又收回了手,萬一真搞碎了逆龍劍他武七修可承受不起少主的怒火。 呃,該死的火工真是狡猾! 暗中罵了句火工,武七修對達羅毗茶喊道“封住他的經脈就好,萬不能在傷到他,他於劍塚還有大用!” 走到火工身前的達羅毗茶剛想回話,雷木鬥卻突然沖他大喊道“小心!” 謝鬆等天主則震驚的看向火工所在方向,那裡竟然突然竄出來一個身形魁梧的小夥子,同樣一身鎧甲又背著三柄大劍的小夥子! “周梧諫!” 謝鬆等天主個個立時擺起防禦姿態,小心謹慎的看向四周,驚慌的說道“小心,小夥夫鋒銳應該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