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不吃辣子(1 / 1)

江湖啊 無稽之談談 4573 字 2024-03-17

遠方傳來風笛……   不……   是古箏的動聽……   夾帶著悔恨的氣息。   少年跪在山間竹林的墳包前,臉上淌著用口水做的淚痕。   掬起一捧泥土送進嘴裡,   苦鹹……   “旺財,你且在裡麵不要走動,待我去給你摘兩顆柿子回來。”   少年起身,朝著悠悠古箏地方向張望兩眼後,漫步下山。   小墳包裡埋的是一條大黃狗,少年並不認識,僅有過一麵之緣,也就是剛剛。   可打死大黃狗的人少年再熟悉不過,他們是小鎮上赫赫有名的趙家家丁。   以趙老爺為首的一群達官顯貴們,其惡貫之名早已滿盈,甚至還溢出半分。   旺財的墓,是少年剛拋的。   旺財的名,是少年剛起的。   一切看似都是少年的隨意為之,想來也是,率性而為不正是每一個初涉江湖的愣頭青們的……代名詞麼。   “答應您的三件事,這第一件我已經辦好,剩下的您就瞅好咯,保準今日就給您齊活。”   走在下山的路上,少年一個人自言自語,對天高呼。   三件事兒!   這第一件事兒,便是旺財的衣冠塚,雖說簡陋了點,但好在尚有德馨,等以後條件好了再換個大的。   第二件事兒,替旺財摘柿子,同時也是踏入這個江湖的納名狀。   柿子要的不多,剛好兩顆,一顆在趙老爺那兒,另一顆則在給予旺財最後一擊的那個家丁手裡。   其實,原本少年是想把另一顆柿子分配給給予旺財第一擊的家丁,奈何少年趕的晚,沒瞅見那個出頭鳥是誰。   入了小鎮,少年先是去了趟集市旁的十字路口,在少年的印象中,那兒的晌午總會有一個老氣橫秋的說書先生擺攤。   少年的恩師曾告誡過少年,無論做什麼事兒都需要一個由頭,這會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摘柿子也一樣,得提前告知人家為什麼要摘他的柿子。   到了攤前,少年有些錯愕,印象中那個老氣橫秋的白須老頭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齡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身著一襲灰色大褂。   大褂年頭之久,從多處縫縫補補足以看出,其中一處還是少年年幼時兩針一線瞎補的,這是那白須老頭的大褂。   這麼一看,年少攤主的身份也不言而喻,多半是那白須老頭的孫子。   少年又多看了攤主兩眼,其眉眼確實和當年那個白須老頭的孫子有兩分神似。   “少卜?”   熟人好辦事,少年試探性喚起記憶中那個年幼的稱呼,套套近乎。   攤主眼裡流露出詫異,轉而是緊張,稍縱即逝。   “你是誰?少卜又是誰?”   少年心底泛起幾分失落感,認錯了人。   擺了擺手,少年道出正事:“抱歉,你和我一發小極其相像,數年不見打了眼,可能幫我摘抄幾份書言?”   “幾份?”   “鎮東一份,鎮西一份,鎮南一份,鎮北一份,共五份。”   “這才四份。”   “噢,有一份我自個兒留著。”   “五錢,內容是什麼。”   “就寫……額……吾有一犬甚是喜愛,近日不慎走丟,聽聞被小坡鎮趙家所奪,今日特來討要……嗯……就這麼寫。”   年少攤主聽罷,埋頭奮筆疾書。   “你真不是少卜?”少年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你認錯人了。”攤主頭也不抬,一筆一劃繼續寫著,那字寫的極好,鏗鏘有力。   少年不在言語,   靜等攤主寫好,   付了錢,   走人。   小坡鎮多年未回,其變化卻也不曾有什麼變化,一圈逛下來,少年隻覺無趣,終究是差了些什麼東西。   那四張書言被少年貼在小鎮的四個方向,皆是人多眼雜之處。   第一天的事兒已做完,少年隨意找了個客棧住下。   躺在床上,少年腦海裡又浮現了年少攤主的那張臉。   是少卜麼?   多半是的。   雖多年未見,可從其眉骨以及那身灰色大褂足以辨認。   “若真是少卜,他為什麼要否認自己的身份呢?他在隱瞞什麼?這些年在他身上又發生了些什麼?”   “難不成……和我一樣?”   這個念頭冒出來,少年隻覺著荒謬,可若真如此,那真是大不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少年貼在墻上那四張書言開始逐漸進入人們的視野,不多時,也進入了趙老爺的視野。   接下來,   沒事兒乾,   交由時間,持續發酵,   讓恐慌蔓延,讓趙老爺的恐慌蔓延全鎮。   一輪晝夜交替,等到第二天天明,其效果已達到了少年心中預期的八九。   翌日天剛亮,   客棧裡一小隊人馬匆匆湧入,這是趙老爺的人通過半天一夜的查詢查到了是何人貼的那四張書言,那“何人”如今住在哪間客棧。   其來勢洶洶大有要將少年五馬分屍秋後問斬的氣度。   可惜,   撲了一個空,   少年一大早天還沒亮就離開了客棧。   就在客棧不遠也就隔了兩個街角的某早起的早點攤上,少年灑意而坐,麵前是一碗加了辣子的蔥油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香!   “香!”   一口入喉,直呼痛快,好久沒吃到鎮東楊叔的麵了,還是一如既往的香。   這香除了來自麵本身,還來自免費的東西就是香,想當年少年來這兒吃麵可是從來沒給過錢的。   三兩口下肚……   “楊叔,再來一碗!”   早點攤攤主也就是楊叔佝僂著腰,從前些天剛曬乾的麵條裡抽出一大把,下入燒開的沸水中,用筷子扒拉兩下。   轉身開始調製起小料,少許匆油、一把鹽、一把其它。   等到麵條全部浮於水麵之上,盛於打好小料的碗中,倒入過半的清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蔥油麵便算是大功告成。   看似簡單,實則簡單,隻是多數人用同樣的步驟做出來其味道差之毫厘失之千裡。   “噢……差點忘了加辣子。”   少年先前第一碗加了辣子,這第二碗理所當然該加,不該再讓人說一遍才是。   蹣跚的步伐將麵端到少年桌上,楊叔回到攤子前接著忙活,邊忙活邊開口道:   “少年樣貌看起來麵生,卻又知我名諱,想來是離鄉多年,昨日才返鄉?”   少年用筷子一點一點夾出楊叔最後打上的那勺辣子,回道:“是啊,多年沒回來,該變的不該變的是一點都沒變。”   “哈哈,時過境遷,時也,遷也,此番回來意欲何為?”   “摘柿子。”   “不是奪狗嗎?”   少年不言,   將最後一丟辣子夾出碗外放到桌上,   轉而道:   “我不吃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