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聲狗叫沒事兒,後兩聲狗叫卻引來了麻煩。 “誰家的狗不看好,大晚上叫什麼叫!”惹起事端的是隔壁桌的路人甲。 路人甲搖搖晃晃起身,一副鄙夷的麵孔走到白石二人桌前。 恩幼沒看出來什麼,倒是少卜瞧出了一點端膩,心想那人多半是喝多了酒耍起酒瘋。 依照少卜的心性,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恩幼不是少卜,直出言道: “旺財,咬他。” 旺財很聽話,拋棄嘴中的骨頭就朝路人甲撲了上去。 與路人甲同桌的乙丙丁見狀也不含糊,紛紛抄起桌椅板凳向白石這桌殺了過來。 趁著酒勁,恩幼當場給在坐的各位表演了一手醉拳。 白恩幼右腿伸直向左腿方向擺動,同時左腳向右腿方向擺動,兩腿如剪絞。 緊接著, 右腿伸直快速向身前平掃,並將臀部帶起,使肩背部著地,兩腿在空中相絞,身體翻仰並向左旋轉坐起。 身形飄搖,真似一個喝醉了酒的醉漢,每次卻又巧妙地避開了乙丙丁桌椅板凳的夾擊。 白恩幼拳拳到肉,卻又拳拳避開要害……發酒瘋罪不至死,隻需稍施小懲即可。 不多時, 乙丙丁敗下陣來,路人甲也被那隻大黃狗折磨的苦不堪言,酒氣散了大半,跪地求饒。 “正愁缺個帶路的,你倒是真會趕趟兒。”說完,白恩幼又指向乙丙丁三人:“你們也算是交友不慎,該賠償的給店家賠了去,順帶把我們這桌賬給結了,算是你們交友不慎的回報。” 等一切事了, 塵埃落定, 早早縮在角落的少卜重新回到桌邊,先前之所以縮著不是少卜怕事,而是少卜相信恩幼。 回來的少卜叫住恩幼的沖動,緩緩道:“且先別急,容我卜上一卦。” 少卜不知道從哪個腰間掏出一隻龜殼,龜殼裡有四個銅板。 上下晃了晃, 左右搖了搖, 落在桌上, 揭開。 少卜望著桌上那四個銅板,陷入沉思,良久方才開口道: “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風,動身無所托,百事不亨。” “下下簽!” “此行怕是無一順心之事,我看……” 少卜的簽文還未解完,被恩幼匆促打斷:“我不信這個,走!” 踢了路人甲一腳,路人甲心領神會,前麵帶路。 少卜無奈地搖了搖頭,帶著旺財跟在身後。 關於幽州鬼門關的傳說之言,百姓們眾說紛紜,說到最後,可行性最大的居然是那惡鬼覓食之說。 恩幼從不信鬼神之說,自然不將其放在眼裡,也就沒有絲毫懼怕之意。 但等真到了城西,真到了鬼門關近前,身披三件衣裳的恩幼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冷的。 此地之寒,難以言表。 白恩幼瞧向那扇半敞開的鬼門,一時竟有些失望。 那門就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鐵門,隻不過比普通鐵門大上幾尺,還更黝黑。 唯一奇特的就是門不生在墻上,周遭都是山野,荒蕪一片,另加陣陣濃煙作伴。 “這就是鬼門關?我看也不過爾爾?” 領路的路人甲立馬回道:“不過爾爾?看過這扇門的人都這樣說,但隻要你一試便知深淺,不信你就試試,看看能不能走進那半敞開的鐵門。” 白恩幼回頭看向路人甲, 試當然要試,不用路人甲激也會試,隻不過再試之前…… 白恩幼走到路人甲跟前,不論路人甲是否同意,拔下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酷寒有所緩解。 待恩幼走後,少卜依葫蘆畫瓢,扒下路人甲的內襯穿在自己身上,後對其報以微笑算是回禮。 ………… 隻是初入濃煙彌漫,恩幼便覺察到了不對,前行不過三五米,再回頭,居然望不見少卜等人的身影。 這濃煙先前竟是這般濃? 還是突地大風作響,濃煙升騰? 不對,這裡麵有詐! 覺察出異樣的恩幼開始往後撤步,可無論恩幼怎樣倒退卻始終倒不出這濃煙遮瑕範圍。 退了遠不止三五米,十米、數十米都有的夠,可如今別說少卜等人的身影,就連那扇半敞開的鐵門都沒了蹤跡。 一眼望去,三百六十度全是濃煙,能見度極低。 “難不成此地真有惡鬼作祟?” 剛升起的念頭馬上被恩幼打消,酒氣也消了大半。 “師父說過,世間鬼皆是人作祟,既然是人,那這裊裊不斷的濃煙斷然是某種陣法所致。” “會是什麼陣法呢?”白恩幼在腦海中牢牢思索。 恩幼在武學方麵的造詣極高,但對於陣法這一塊,門外漢一個。 毫無疑問的是, 白恩幼確實是一個天才,但不是全能的天才。 就在白恩幼陷入頭腦風暴之際, 恍惚間, 白恩幼看見一模糊的身影從其身前經過。 不帶絲毫猶豫,白恩幼追了上去,但那道人影馬上就與濃煙化作一體,再看不見分毫。 “少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你麼少卜。” 別無他法的白恩幼隻得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法子。 法子無效,無人回應。 反之, 隨著那道模糊人影的消散,周遭的濃煙開始愈演愈烈,原本隻是起到遮瑕效果的濃煙此時竟嗆起了嘴。 白恩幼捂住口鼻,勉強能抵擋一時半會兒。 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再尋不出破解濃煙的法子,遲早會被濃煙嗆死。 “希望這片刻漸濃的濃煙沒有毒。” 白恩幼在心底這樣祈禱著,祈禱一份安心。 或許是上天戲弄,又或許是少卜先前那一番卦言卜的太過準確。 白恩幼的腦子開始逐漸昏沉,很重,迫使恩幼出現了扭下自個兒腦袋的念頭。 扭下自個兒腦袋的念頭暫時被恩幼壓了下去,卻壓不住眼前逐漸浮現的荒唐畫卷。 白恩幼居然在此時此刻此地看見了他逝去十二年之久的爹!以及三叔、三嬸、大伯…… 一個個早已故去的親人眼角淌著血痕,一遍又一遍的質問白恩幼為什麼還沒把滅門之根本查清楚。 白恩幼知道, 自己這是著了相,出現了幻覺。 但知道是一回事,論走出幻覺又是另一回事。 親人的逼問一位接著一位,共十三位,要走上一段流程,沒那麼快結束。 好在被濃煙幻境折磨的苦不堪言的白恩幼,終於迎來了最後一位親人的逼問。 最後一位是白恩幼他爹, 他逼問的是…… “兒砸!窩是嫩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