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恩幼一行人重新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子時(23.00~01.00)。 白恩幼當然不會是被惡鬼纏了身,若真論纏,那也是白恩幼纏那惡鬼的身。 “分別十二年,你不也早就不再是當初那個半夜翻墻偷看劉嬸洗澡,啥鳥窩子都要掏上一掏的小屁孩?” 直到現在, 石少卜還心有餘悸,不知道白恩幼先前抽的是哪門子瘋。 “是啊!十二年過去,如今你我都已成人,沒法再像兒時那般調皮搗蛋還不用擔責。” 石少卜覺察到白恩幼情緒的變化,腦子轉的很快,試探問道:“你之前是不是看見了什麼?” 石少卜指的,是白恩幼在濃煙彌漫陣中看見的幻覺。 白恩幼擺了擺手:“沒什麼,就是逝去的親人又在我腦海裡過了一遍罷了。” 石少卜拍了拍白恩幼肩膀,心裡都懂,對他這個發小他不要太了解。 滅門之仇! 整整十三條人命! 怎可能會隨著趙老爺的人頭落地就消散如煙。 趙老爺人頭落地那一刻不是結束,而是開始,從此人生寂寥的開始。 稍加安慰兩句, 石少卜去往櫃臺,說什麼也要再開一間房。 白恩幼也不好意思攔著,隻是照這個花法,盤纏立馬就要捉襟見肘見底。 石少卜一次性交了六天的房錢,昨天恩幼開的那間房交了七天,加起來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七天, 一個禮拜, 是二人一開始就協商好的時間, 用來看看幽州城正好。 …… 夜深夜淺, 沒了白恩幼呼嚕的叨擾,這一夜石少卜依舊沒睡舒服,原因還是來自白恩幼。 起床洗漱下樓, 白恩幼已經在餐桌上就坐,菜也上了桌,就兩道青菜。 寒酸是寒酸了點,沒辦法的事兒。 恩幼見少卜來了,停下手中夾菜的動作,笑道:“我剛還想說去叫你來著。” 石少卜看了眼恩幼碗裡的殘渣剩飯, 心想, 你出口之前至少把章程理好吧,不然你說這話讓我怎麼去信,菜都快被你吃沒了。 同時, 少卜心裡那塊石頭也隨之落地, 他清楚, 那個不著調的白恩幼又回來了,依舊那般詼諧可親。 兩人都默契的沒再提昨晚那件情緒小風波,道起正事。 “你那條大黃狗呢?”少卜夾起一塊青菜送進嘴裡,再刨上一大口白米飯。 恩幼有樣學樣,同樣夾起一塊青菜送進嘴裡,同樣刨上一大口米飯。 “不清楚,一大早就溜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還會回來麼,不會不要你了吧。”少卜打趣。 “不回就不回吧,相聚是緣,散離也是緣,如何選擇是旺財的自由。” “嗬嗬,你倒是開看的挺開,說正事,關於鬼門關這事兒你還查麼?” “當然。” 恩幼輕描淡寫的回答,少卜從中聽出了斬釘截鐵。 “算上今天還剩六天,再查下去恐怕就騰不出時間再看這座幽州城,你確定?” “幽州城最大的看點是什麼?” 石少卜一愣,他總是這樣,總是回答一些不著邊際的反問。 “特點?”石少卜頓了頓,道:“……鬼怪之說?” “對咯,就是鬼怪,所以吶,我們現在……不正看著呢麼。” 吃完飯, 白石二人去到客棧的馬棚,牽出那匹多餘的馬,到馬行賣了二十兩白銀。 這可是筆不菲的收入, 要知道, 在這個年頭, 一個普通勞動者的月薪二兩白銀, 一畝上等水田,一個五口農民之家,辛苦耕作一年,所得收入八九兩白銀, 一個正九品的縣主簿,年薪也不過就白銀二十兩上下。 白恩幼從沒賣過馬,倒是不知這馬匹竟會有這般值錢,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另外幾匹全部牽走。 石少卜同樣沒想到,他也沒賣過馬,但石少卜很快想到了另一個疑惑。 疑惑來自前些天遇上的那夥土匪,在少卜記憶裡,除了他們牽走的三匹馬,那夥土匪還剩三匹馬,而這隻是他們帶出來的“作案工具”,留在寨裡的不動產還有多少不得而知。 “這年頭靠山為王有這麼賺錢?” “誰知道呢,咱家又沒出過土匪。” 白恩幼輕咳兩聲,接著又道:“你腦子好使,分析分析,我們現在該從何處下手?” “長話短說還是短話長說?” “越細越好。”既是查案,就不能漏掉一絲細節。 石少卜沉思片刻:“相信你和我一樣,從來不信什麼鬼神之說,這件事兒的背後必定是有人刻意為之,那我們首先就得知道幕後之人散播這個謠言的目的是什麼。” “掩人耳目?” “八九不離十,關於幽州鬼神的傳聞距今已不下百年歷史,但婦孺孩童大量失蹤一事卻是近些年才鬧出的兇聞。” “昨夜你睡後我找店小二簡單聊過幾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據他所說,幽州城因為地處西南偏駁之地,天高皇帝遠,再加上各種鬼神之說,城內治安歷來混亂。” “這動蕩不安的時局一直持續到新一任城主的換位,才有所好轉。” “新任城主姓李,行事手段之淩厲頗為狠辣,像這樣一座城缺的正是一位行事淩厲的城主來管轄。” “自這李城主上任以來,不過半年光景便將城內大大小小的黑暗勢力連根拔起,還城內百姓一片安心祥和,深受百姓感激恩戴。” “然好景不長,就在李城主上任的第二年,事變突起,城內那扇多年未開的鬼門於七月半的晚上大門敞開,陰風作響,哭魂作伴,經後續查點,那一夜整座城攏共丟了女人、孩童一百三十八人!” “……” “等等!”白恩幼叫停少卜,“你方才說鬼門多年未開?這麼說這段傳聞百年來中間曾有過斷層?” “聽我說完,故事終歸講一個循序漸進。” 石少卜重新拾起話頭: “幽州城鬼門關的傳聞距今已過千載,太過久遠的事情無人所知,就連書上的記載描繪也少的可憐,人們能夠探清源頭的隻能從百年前論起,這還是代代相傳的功勞。” “大約是百年以前吧,具體多久那店小二也不知道,他也隻是聽人說起過,不具備經歷那個年代的年齡。” “……” 聽著聽著, 白恩幼打了個哈欠, 犯困了。 不耐煩地, 白恩幼擺了擺手。 “還是短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