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挖棒槌(1 / 1)

其實,拴紅線是為了醒目,因為人參長在雜草叢中,一不小心就會踩壞了。   拴上一根紅線,紅綠相間,格外醒目。   至於紅布鋪地,那是用來接一碰即掉的參籽——這東西也很寶貴,是一種催生助產良藥。   做完這一切,那位發現人參的幸運者才喊一聲“棒槌!”。   夥伴們忙問:“什麼貨?”   回答:“四品葉!”   眾人一聽,高興地說:“快當!”快,捷也;當,順當。這是東北林區的一句行話。   “拿火!”發現者話音剛落,便有人為他遞煙點火。   向發現者敬煙,這是放山的規矩,一來表示慰勞,二來讓他吸一袋煙,把心靜下來,因為接下來由他來挖參,免得他過於激動而挖壞人參。   倘若不慎而碰破一點表皮,或挖斷一根參須,人參漿就會滲出來,價值就大減了。   還有,東北的“小咬”(東北山裡一種蟲子類似蚊子)特別多,煙可以把它們熏跑,免得它們騷擾挖參者,使他分心。   挖參要用木刀、鹿角,因為鐵器過於鋒利,碰上人參就會劃破了。   與別的花草往下紮根不同,人參是貼緊地麵平臥著的,其根須則向上生長,以便吸收表土的露水和腐殖質。   因此,挖參須從人參的外圍開始,自遠而近,由下往上,一點一點地挖。   一棵野山參終於挖出來了,夥伴們找來樺樹皮和青苔,把參包紮起來。   有柔軟、濕潤的青苔裹著,外麵再包上樺樹皮,人參就不會乾癟了。   離開前,他們又走到附近一棵紅鬆跟前,削去一塊樹皮,先砍出四個大口子,再砍上五道小口子,這叫“留兆頭”。   日後有人到這裡放山,一看就知道曾有五個人在這裡挖到了一棵四品葉的人參,他們也會撞上好運。   其實,一些參籽落入地裡,會長出新的人參,留個記號,告訴後來人注意這一帶;若日後自己路過這裡,也便於查尋有沒有新的人參長出來。   老劉頭挖人參,完全是按照規矩來,   在地上磕了磕煙袋鍋,將煙袋鍋別到後腰上。   他從兜裡拿出來時帶著的紅布包裹,將包裹打開,裡麵是一團紅色的舊毛線團,一把看上去就有些年頭的剪子,還有一根10厘米左右的釬子,王紅軍仔細的看了看,那釬子,便想到是剛劉老爺子所講的鹿骨釬子,鹿骨釬子整體呈米黃色,雖然看上去也是有很多年頭,但表麵十分光滑,這種光滑是經過仔細打磨一番之後才有的效果,可見,劉老爺子對這鹿骨釬子的十分的寶貝。   劉老爺子拿剪刀剪了一段紅毛線,先在人參上綁了紅線,他沒有在人參下麵鋪紅布,而是用剪刀將那棵棒槌的莖葉帶參籽的部分剪掉。隨後遞給王紅軍。說道“孫子,把這掛你身後的樹枝上。”   王紅軍接過劉老爺子遞過來的帶著參籽的半截參莖不明所以的問道   “姥爺,這上麵還有參籽呢,掛樹枝上嘎哈呀?”   老爺子聽不清,沒答話。   王三德道“你姥爺的意思估摸著是把這參籽掛樹上,等籽落了地,就擱這一片兒長新的棒槌。估摸著是撒種子。”   王紅軍聽了老爹王三德的解釋,覺得應該是這麼個理兒。   老劉頭接著就拿起他的鹿骨釬子,坐趴在地上,一點一點的,輕撥弄泥土,這種挖人參的方式很費時間。   陳根兒對這挖人參的事很感興趣,一直蹲在旁邊看,王紅軍是個急性子,看著劉老爺子就拿著那筷子粗的鹿骨釬子一點一點撥弄著泥土,他心裡這個急著呀。   一會坐下,一會起來看看,他老爹看他那副樣子就來氣罵道   “癟犢子玩意,你能不能消停的?要坐你就老實坐著,來來回回,忙忙叨叨的,你要嘎哈?”   “爹,我急得慌啊!”   “你急個啥玩意?”   “就我姥爺這麼挖棒槌,啥前兒能把棒槌挖出來,一會天都黑了。”   “天黑了,也得等著,消停呆著得了!”   王紅軍急也沒辦法,隻能等著,劉老爺子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加上太陽已經落山了,樹林茂密,光線不是很好,他挖的十分的小心。   王紅軍看著一點一點露出來的棒槌,著急的同時,心裡十分的激動。這棒槌估摸著能換兩頭驢了吧。   他看了一眼在旁邊的陳根兒說道   “根兒,你先回家,讓你姐殺隻雞晚上燉了,把爹媽,貴芝都招呼到家裡,晚上一塊兒擱家裡吃。”   陳根兒從地上站起身,說道“姐夫,上回我聽我姐說,你家就剩兩隻雞了,還留著過年吃,今天就給殺了?”   “殺,今天挖到棒槌了,高興,你麻利兒回去,告訴你姐,挑隻胖的殺。”   “嗯呢,姐夫,那你一個人能把姥爺背回去嗎?”陳根兒看了看王紅軍的腳踝問道   “放心吧我爹不是擱這兒麼!”   “行,那我先回去。”   “你路上慢點,把這鎬頭拿上,萬一路上碰到黑瞎子啥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能造一陣兒。”王紅軍把鎬頭遞給陳根兒。   “嗯呢,姐夫,我走了嗷。”   陳根兒下了山,王紅軍爺倆繼續看著劉老爺子挖棒槌,終於差不多三個小時過去了,劉老爺子小心翼翼的,拿起從土裡挖出的棒槌,說道   “下山嘍!”   王紅軍一聽劉老爺子這話,趕緊湊過去看,他看著劉老爺子手裡捧著的人參,那人參長得像個胖娃娃一樣,王紅軍心想,這哪裡是棒槌啊,這簡直就是金疙瘩,仿佛那人參泛著光一樣。   王三德早已經準備好了青苔和樺樹皮,劉老爺子將挖出的棒槌放到青苔上,將青苔小心的卷起,隨後用樺樹皮包裹在青苔的外麵,這樣能很好的保存人參。   劉老爺子將自己帶來的剪刀和鹿骨釬子收好,揣回兜裡。   半黑的林中都是小咬,王三德一直不停的吧嗒著瞅煙,沒有受到小咬的侵擾。   王紅軍這一下午,整個腦袋都被小咬,咬胡了(小咬就像蚊子一樣,被咬會很癢),但一直處於興奮中,他也不覺得什麼。   王紅軍把包好的人參放到他爹的背筐裡,背起劉老爺子,三人往山下走去。   陳根兒跑回了家,告訴陳春草,說姐夫王紅軍讓他殺隻雞。   陳春草一聽要殺雞,當時就急眼了   “啥玩意這癟犢子,日子不過了?”   “姐,我姐夫說了,今天挖到了大棒槌,高興,殺隻雞,全家人一塊兒吃。”   “高興也不能殺雞呀,家裡就這兩隻雞,還等著過年吃呢,你姐夫一天就整那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