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動物天生對危險的感知能力較強,虺似乎感覺到了危險,也不淩辱報仇了,鼓湧著身子逃了。 藺無爻也不追,而是看向蝰首鋸齒龜,這個更難纏的家夥,不用吩咐,鬥虺的兵卒前去支援,和劉執他們不但要躲避泥沼,還抽空做針灸,腦子裡靈光一閃。 “哼唧去拿條繩子來”藺無爻對在他腳邊轉悠求安慰的小東西吩咐道。 藺無爻則是招來幾個兵卒。 少頃,原本吃虧撇嘴不高興的小哼唧就被自己拿來的繩子纏了幾道,越過古樹,掛在了下麵,就像是魚餌一般在半空晃蕩。 “小哥你不覺得這樣很殘忍嘛?”小哼唧哀嚎著,試圖為自己求一個公平待遇。 幾個推著原木的兵卒認同的點點頭,卻沒絲毫救人的態度。 藺無爻豪無人性,假兮兮的捂著胸口:“其實我心裡也是很內疚的,不如你喊的賣力一點我就放你下來”。 “小哥,心在左麵”小哼唧像是垂死的狗崽一般,小短腿撲棱的飛快:“放我下來,救命呀!” 蝰首鋸齒龜果然朝著哼唧挪了過去,它似乎和囚車裡的人有深仇大恨,路過之時,還將長尾一甩,好容易被撈上來的破雲就有點慘,又被重新送入沼澤之中,“救命”聲冒著泡泡,就像是掉入濃湯之中的調味料。 而在眾人左右為難之時,蝰首鋸齒龜已經伸出了腦袋,也不知道是急中生智還是,藝高人膽大,哼唧兩條小短腿夾著一片弱不禁風的樹葉,這才讓自己沒被一口啃了,算是勉強逃脫一劫。 “它過來了,啊!啊!啊!不要吃我” 在另一隻腦袋啃過來的時候,樹葉恰巧不堪重負地落了下來,小哼唧掙紮著胡亂撲騰著兩肢,生死一線的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居然堪堪把自己貼在了枝芽上。 不過妄想吃孩子的鋸齒龜狀況就不太好了,它把哼唧當成了挑釁的人,一心想要吞了這個小崽子,結果爪子失控,踉蹌著往泥沼裡撲去。 原來藺無爻趁蝰首鋸齒龜注意力全在哼唧身上之時,瞧準了時機,讓兵卒們將幾根圓木塞入了它腳下。 那滾圓的木條不愧是藺無爻這個乾技術活的出品,上麵亂七八糟的枝叉已經去除,光滑的就像是誰家擺在家中的家法棍,以一夫當關的勢頭,不偏不倚地塞在了蝰首鋸齒龜的腳下。 樹上的哼唧剛想輕巧地再來一番猴子騰躍,屁股後麵就猝不及防傳來的風聲。 “啪”!一聲後,馬失前蹄的蝰首鋸齒龜,張開一張“鐵齒銅牙”正啃在哼唧的撅起的小屁股上。 死到臨頭的老龜想這孩子屁股上怎麼沒肉,最後堪堪撕下來一塊屁股簾,也算是沒空嘴而歸。 哼唧瘋了當場掙脫了繩索,小老虎一樣吼了一聲,身子在空中一翻,落在蝰首上小短腿連環輸出,一頓無影腳,直踹的老龜其中一個腦袋“咕咚,咕咚”地眼冒金星,在泥沼裡陷的更深。 這才踩著龜殼跳上了岸,然後沖著蝰首鋸齒龜做了個.....鬼臉。 蝰首鋸齒龜這種龐然大物自然不能坐以待斃,開始玩命地掙紮,三首三尾甩出無數泥巴坨子,弄得周遭兵卒們全都退避三丈之外,和劉執一起看看破雲還有救沒救。 可沼澤是個有脾氣的,你越想離開它,它越糾纏的緊。 哼唧和圓木算是給老龜踏入沼澤添了把柴火。 蝰首鋸齒龜嘶吼的聲音簡直是.....餘音繞梁,聽上去頗有不乾。 另一個餘音繞梁的是哼唧。 眾人看著撈無可撈的囚車,又看看蝰首鋸齒龜心有餘悸時。 “小哥.......它,打我屁股”哼唧委委屈屈緊緊縮進躲在樹後的藺無爻懷裡,將臉藏起來,悶悶地說:“失禮了,丟臉呢”。 蝰首鋸齒龜生前帶走的最後一塊是哼唧的衣裳,此時露了腚,雖然是傀籠又頂著一張奶娃娃的麵容,露個小屁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肥水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好了好了,乖,你的屁股誰沒見過”藺無爻單手拖著哼唧的屁股,假模假式地順了兩下毛,這才接過劉執從衣擺上扯下的布,遮在哼唧屁股上當屁簾。 老龜和破雲一起攜手共赴黃泉,雖然不在一個坑但也算是黃泉路上有個伴。 天地突然變得寂靜了,山林中留下滿目瘡痍。 當然這支隊伍的模樣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一個個斜靠在古樹旁,精疲力盡地拿著水袋自己給自己冒煙的嗓子滅火,都顧不上頭發淩亂。 這一戰唯一慶幸的是有傷沒亡,除了那個絲疵族的—破雲。 這支給極北戰士送糧草的隊伍加上藺無爻,劉執和小哼唧共五十三人,去的時候很給麵子風平浪靜,一路暢行。 回來輕裝簡行一身輕鬆,老天似乎覺得不給安排一些路障,這一趟出去未免太過輕鬆容易了些,這不就安排了兩個龐然大物出來耍一下。 這種林中野獸個頭大了點,但它一般隻在自己的地盤撒野,不會輕易去騷擾人類,誰也沒有興趣斬盡殺絕,再說假盛茂森雖然祭了沼澤,可絲疵族逃出來的事還要早點告知城主一聲,一行人歇了屁大點功夫就收拾啟程了。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沼澤旁倒下了兩株參天古樹,一直深入泥潭之中。 那隻蝰首鋸齒龜像是沒死透,又順著古樹緩慢地爬了上來,隻見它挪到了另一個泥沼旁,片刻後它尾巴上拖著“叫花雞”破雲,隨著他身上的泥水脫落,他脖頸上緩緩淌下暗色的液體,那是耳孔中流出的還未乾涸的血。 三道身影從密林裡走了出來,都穿著遮臉的黑袍。 一沙啞的聲音開口:“主,追嗎”? 高挑男子突然抬頭目視前方慢聲道:“不急”。 他聲音低沉,醇厚,如同令人微醺的青檸酒:“日子還長呢......” 回去的時候路過秈米鎮,是九黎一個較大的鎮子了,這裡土地肥沃,出產的鬆果香甜可口,又離主城較近,來這兒采買的人不少。 一行人決定在這裡住一晚,順便收拾一下滿身泥濘。 這一路上又是打怪獸,又是爬沼澤,狼狽的像沿街乞討的專業人士。 好容易能住店,卻不為煥然一新,隻為舒展一下身體,貼平在軟塌之上。 他們人多,分開住在幾個客棧之中,好在離的都不太遠。 秈米鎮的店小二吃過見過,絲毫不在意一行人又臟又臭,熱情相迎。 藺無爻和劉執都沒長驕奢淫逸的身子,和其餘人一樣住的是普通單人房。 藺哼唧這個小東西不知道是太喜歡泡澡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是難得和自家小哥一起共浴,正將自己扒個溜光,舉著衣裳吶喊:“小哥,我來嘍”。 藺無爻忍不住想要扶額,心想他一個傀籠怎麼這麼多戲。 然而樂極生悲,小哼唧這幅小身板無論如何都不能在打滑的浴桶上站穩腳跟,眼看剛爬到浴桶邊緣,一個踉蹌就要來一個跳水表演,藺無爻趕緊伸手將他拖住,避免了自己被濺一身水的慘劇。 將哼唧丟入浴桶,藺無爻則是起身離開,似乎十分嫌棄和自己的傀籠共浴。 吃了簡單的飯菜,就貼平在床榻之上,與約好的周公見麵。 對於趕了幾個月路的人來說一張大床,哪怕是再硬床,也比夜宿帳篷來得舒坦。 小哼唧很懂事地將自己洗巴乾凈,然後爬上藺無爻的床,將自己塞在他的懷裡,就像是一個乖巧的抱枕。 就這樣,藺無爻在睡夢中還不高興的嘟囔了兩句,一會兒嫌他硬,一會兒嫌他涼的。 一覺睡到快晌午,劉執才來敲藺無爻的房門,喊他一起吃中飯。 開門的是光溜溜的小哼唧,一見麵就很又禮貌地打招呼,小大人一樣,把人讓進屋中:“小爺爺早啊”! 劉執進屋見藺無爻整個人都蒙在被子裡,可能是被敲門聲給吵醒,正在痛苦的掙紮著,儼然就是一個起床困難戶的狀態,蹲下身子在哼唧的小臉蛋上刮了刮,才將一個小包袱遞給哼唧:“給你的”。 小哼唧彎了彎圓溜溜的眼睛,接過包袱看了看,頗為活潑地說道,“謝謝小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