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青見張文叫她嚇住了，拉起甄愛悅的手趕緊就走。 　　張文見李青青和甄愛悅都走了，緊跟其後也走了。 　　常生從玻璃窗上瞭著張文出了大門後，跟他二大爺說了句“我有點兒做的”就跑了。 　　跑到十字路口，看見李青青正進李蓮蓮家的二門，向北一瞭，見甄愛悅在前麵走著，張文在後麵緊跟。 　　常生望著甄愛悅的背影，甄愛悅回過頭來，跟他招了招手，返身快步走起來。 　　張文也回頭看了一下常生，加快追甄愛悅去了。 　　常生瞭著甄愛悅和張文上了正街向東轉過去看不見時，一個人來到校門口，見校院裡很安靜，沒看見有人，於是徑直向裡走去。 　　常生的院子雖然離學校很近，隻隔著他大爺的院子和中路，站在他家的房頂上，校院看得真真兒的，但他概也沒一個人進來過。 　　因為以前都是放假才回來，放假後的學校，大門鎖著的時候多，很少開。 　　那時候，張二牛領上他耍，多是到城墻、戲臺或村外耍，偶爾見學校大門開著，常生想進去看，張二牛偏偏最不喜歡進學校裡麵看，隻在門口瞭一瞭就走。 　　常生主要是想看學校是不是跟以前一樣正常上課，因他曾聽米老師說學校今年上不成課了。剛才本想跟甄愛悅了解，可是沒待甄愛悅回答，叫張文進來給打擾了。 　　學校一共有五棟房子，都在校院的西半部分，校院的東半部分是操場。 　　教室前排的兩棟是去年夏天大隊用前年拆廟拆下來的木料新蓋的。 　　最中間的那棟，西邊的兩間是庫房，另外4間是堂前裡外結構，外間是3間大的老師辦公室，裡間是校長辦公室。 　　每棟房有兩個教室。全校6個年級6個班，占了前麵的兩棟和從後數第二棟總共3棟教室。最後一棟的兩個教室，預備以後擴班時用。其中一個教室裡麵放著一張木製乒乓球臺，另一個教室裡麵放著幾張破課桌和幾個破凳子。 　　學校的操場，對於一個不到200學生的學校來說算是很大了。其間有一副籃球架，有一對用來掛排球網的木樁。 　　校墻的南、西、北三麵緊靠墻的部分，栽著通天楊，樹乾筆直，樹皮光滑，長得齊刷刷的差不多高。校園環境雖然不能與臨水第一小學相比，但作為大隊辦的小學，在周圍幾十裡內是絕無僅有的。 　　常生向最前排那棟教室走去，走在東把邊兒的教室前，從窗玻璃上向裡一眊，眊見講臺那麵的黑板擦得乾乾凈凈，後黑板上黑板報辦得像模像樣，一看就是在正常上課，心想愛悅應該繼續念下去，至於張文擾她，隻要自己不上他的當就沒事，他也不敢過分。 　　想到這裡，他掉頭就走，打算去甄愛悅家裡跟甄愛悅說一說千萬不要退學，至少要把小學上完。 　　可他走出校門口的時候，忽然感到自己有點兒糊塗——從來沒去過愛悅家，突然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去，這叫做甚？又想張文也許還在甄愛悅家裡坐著勸說愛悅，再就是艾玉要是也在愛悅家，不給他好頭臉看，多麼難堪。 　　常生停住腳步，心思謀還是回家吧，不能去。 　　然而，當他走到他大爺的院子西南拐角回頭一瞭，卻見甄愛悅從正街進入中路，遠遠地一邊跑邊向他招手。 　　他欣喜地扭回身向甄愛悅走去，甄愛悅跑到他身邊，站住笑著對他說：“我把小布袋放在你家門背後的菜甕上忘了拿了。” 　　“我正打算去你家，沒敢去，你來了正好，”常生說著就跟甄愛悅往他家走。 　　“你是怕甚呢，沒敢去？”甄愛悅嗔怪道。 　　“我是沒看見你丟下的小布袋，要不我拿上小布袋去你家就有個說上的了。我怕去了以後張文和艾玉在你們家，叫他們給我不好看，”常生把他的內心想的跟甄愛悅說了。 　　“有我在，誰敢說你？他們要是真敢說你，我不讓他們，當下就把他們推出去。” 　　“你是嘴上說呢，有人真的說我，你就後撤了。” 　　“你不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是你怕人家呢。” 　　“你咋知道我怕？” 　　“不怕就好，我是擔心你怕呢。” 　　“你怕是怕他甚呢？” 　　“怕他給我臉色，給我無趣，弄得我臉上不好看。” 　　“有我在，他哪敢給你臉色，給你無趣，” 　　“不一定。” 　　“他對上我給你臉色，給你無趣，我沒他的好的。” 　　“那家夥灰色（態度粗魯）呢，他看見我恨得不行。” 　　“你以前不是說不怕麼，為甚又怕起來了？” 　　“我怕他是怕給你找麻煩，找書苑 www.zhaｏｓｈuyuaｎ.com 要不然我還怕他個甚。” 　　“這就對了。” 　　常生走進大門後對愛悅說：“你說我能不能去你家？” 　　“你多會兒想去，去就是了，不要怕這怕那的，”甄愛悅安頓常生。 　　“嗯，”常生應罷問甄愛悅：“張文剛才是不是去你家了來，” 　　“去了來，”甄愛悅說，“他去我們家，跟我爹和我媽說我不能不念書。我沒等我爹和我媽開口就稍刺（嘲諷）了他。我說你要是明兒個就不當老師，看我念呀不。” 　　“你還敢這麼說張文呢？”常生說著手指著沿臺叫甄愛悅往上走。 　　“怕甚？那個人你不能怕，你怕了他，他就得寸進尺，不怕他，他反倒慫了，”甄愛悅沒上陽臺，她站在沿臺下看著常生低聲說，“張文心虛，叫我一句話說得掉頭就走。他怕再打勸我，我直端端地抖他的餡兒呢。” 　　“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常生稱贊甄愛悅。 　　“我爹趕緊追出去給張文說好話，我媽說我不對。我爹送出去回來，我問他張老師回去了還是到了哪了，我爹說朝供銷社那邊走了，我心思謀找鐘愛英去了。定猛地想起來沒拿小布袋子，趕緊就是個來尋，”甄愛悅說罷示意常生，叫他先上臺階。 　　常生於是先登上沿臺，把門打開，等甄愛悅進。 　　甄愛悅一進門就對常有才說：“我把小布袋子放在這兒忘了拿了。” 　　正站在炕沿邊搟麵的常有才停住手，看著甄愛悅說：“我剛剛才看見在門後的大甕上放的呢，早看見早跟你說了，弄得你又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