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祁背後響起的聲音很清亮,帶著雪城口音,嬌滴滴中透著一股子彪悍的意味。 “五奶奶?” 薑祁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看向方才說話的那人,而後,薑祁眼底微微一凝。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很清秀的女孩,看起來跟薑祁差不多的年紀,穿著純白色的羽絨服。 一般來說,穿白色會顯得皮膚暗,但眼前的這個姑娘不一樣,她的皮膚更白。 但不是無血色的蒼白,而是透著健康與溫潤的瑩白。 大大的羽絨服讓這目測一米七的姑娘看起來有些袖珍,寬大的毛領子半包著巴掌大的臉蛋,又添了幾分可愛。 女孩很漂亮,但不是讓薑祁目光重視的原因。 透過薑祁的眼睛,在女孩的背後,看到了一縷半透明的,白色的炁...... 這一縷炁,繞著女孩慢慢的盤旋,似乎是在護著她。 上麵帶著讓薑祁既熟悉又陌生的意味。 家仙的炁...... 但跟薑祁接觸過的灰大仙那粘稠詭異,充滿了惡意的炁不一樣,女孩身上的這道炁,顯得純凈很多。 但根子上,依舊是家仙的氣息,帶著一絲絲不協調。 薑祁明白,那時屬於妖的特征。 家仙再怎麼粉飾,就算是真正護佑一方百姓的保家仙,也是異類,是妖。 而且,女孩身上的這道炁,比灰大仙的質量更凝實。 果然,雪城不可能隻有灰大仙一個家仙,更不會沒有比灰大仙更強的存在。 薑祁默默的想到。 他這一係列的心理活動說起來慢,但實際上就是一個對視的功夫。 女孩聽到薑祁的問題,用乾凈清亮的嗓音說道:“五奶奶是大家仙,是所有家仙的老祖宗,也是我們雪城所有請了家仙的人家,都要供奉的主位。” “五奶奶很靈的。” 女孩顯然很是推崇她口中的五奶奶。 薑祁饒有興趣的問道:“那你見過五奶奶真正顯靈嗎?” “九州那麼多的道觀寺廟,你見過那個神仙佛祖真正顯靈嗎?” 女孩反問。 薑祁神色一動,這話說的有意思,很顯然,女孩是想說,所謂神仙佛祖之流有顯聖傳說,但誰又真的見過? 放在五奶奶這裡,自然也是一樣的。 “有道理。” 薑祁笑著點點頭,沒有再深究。 方才他已經探查過了,眼前的女孩並不是玄修界的人,除了圍繞著她的那一縷炁之外,就是一個普通人。 而她身上的這一縷炁,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作用,隻是在滋養精神,加持肉身。 說白了,就是一個玄學版的高端按摩椅...... 這是一種福緣,也是一個標記。 讓其他能夠看到這縷炁的人知道,這女孩是有人罩著的。 所以,這炁的來源,就是所謂的五奶奶? 薑祁默默的想。 女孩繞過薑祁,點燃三炷香,插在了神龕前的香爐內,保證香火不斷。 “看來你不會拜五奶奶,是因為有別的信仰,還是說無神論者?” 女孩做完這一切,轉身好奇的問道。 薑祁笑道:“我不信鬼神,非要說的話,我信......歷史。” “哦?儒教?” 女孩歪了歪頭。 “也不算,儒釋道三教也好,家仙也罷,還有其他的鬼神之流,我都不信。” 這跟薑祁自己的知識儲備以及接觸過的短刀和十八子有關。 對薑祁影響最大的,除了父母,可能也就是薑屈兵和姚廣孝以及朱元璋了。 這三位就沒有一個篤信鬼神的。 一個驕傲到若不勝,吾寧死的將軍,一個敢把天師打下神壇的雄主,還有一個看似兼修三教,實際上隻信自己的狂徒。 神仙在他們麵前,恐怕第一反應不是跪拜,而是研究怎麼把神仙給一刀砍了。 薑祁覺得這很好。 神仙嘛,在神龕上就好,其他的地方,是人的世界。 “哦。” 女孩點點頭,抬起白嫩的手掌,說道:“胡宴,老把頭是我爸,你應該是那位薑大老板的兒子吧?” “薑祁,幸會。” 薑祁點點頭,指了指神龕,說道:“你家這是供著三個家仙?” “沒錯,柳仙是我爸早些年請回來的,狐仙是我五歲的時候請回來的。” 胡宴回答道:“至於五奶奶,不用請,隻要供家仙,就得供五奶奶。” “家仙不是隻請一位是最好的嗎?” 薑祁有些疑惑,請家仙可不是養寵物,大多數人家都是請一位。 這就好像你發現伱女朋友有兩個男朋友,你和另一個男朋友都會不爽。 “狐仙是我供的,柳仙是我爸爸供的。” 胡宴淡然說道:“我是爸爸從外麵撿來的孩子,先天性心臟病,五歲那年進了手術室,鬼門關前麵打了個滾。” “回來之後,就請了狐仙。” 薑祁聞言一愣,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同家不同源,就沒有請家仙上的忌諱了。 至於更多的過往,薑祁也不會去問,關係沒到那個程度。 二人之間沉默了下來。 這時,喝酒的房間被打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一個個都是大紅臉,顯然是喝好了。 “老哥哥,你可得帶我進山感受一下!” 薑鴻親切的摟著老把頭,吐字不清的說道:“我可是帶著心願來的,就想自己親手挖一株參!” “好說,好說!” 老把頭樂嗬嗬的說道:“最近天氣都不錯,上山不是大事!” 二人一唱一和,就好像是多年不見的親兄弟一樣。 薑祁上前攙扶住老爹,胡宴也是一樣的動作。 “老弟啊!看我這閨女怎麼樣?水靈吧?” “好!是個好孩子!有靈氣!” “你家小子也是人中龍鳳啊!” “老哥哥的意思是?” “讓倆孩子多接觸接觸?” “哈哈哈哈哈!好說!好說!” “別的不說,百年的老棒槌,我陪嫁三顆!” “老哥哥你這是點我!這樣!結婚的時候,明朝皇後的鳳冠,我拿來讓咱閨女戴著!” “你放心,不是土裡出來的!” 眼看這兩位越說越離譜,大有馬上再喝一頓定親酒的架勢,薑祁立馬把老爸拉回房間。 胡宴也無語的拽著老把頭離開。 剛剛把薑鴻攙扶回房間,薑祁關上門,扭頭就看到老爸氣定神閑的坐在床上,哪裡有一分醉意? “小子,你還有的學呢。” 見兒子麵帶詫異,薑鴻微微一笑,掏出大衣口袋裡的保溫杯,灌了一口熱茶,吐出一口酒氣。 “老狐貍不好搞,一點口風都不鬆,看來還得加把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