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前倒一點,來到李同和陳矩剛剛走進板房的時候。 兩個各自領域的大佬走進房間之後,李同看了一眼身旁的陳矩。 “那是你學生?” 李同問陳矩,說的自然是陳疏文,方才他在外麵說的話,李同和陳矩也聽到了。 “我小侄子,算是在跟著我學一些東西。” 陳矩大大方方的點頭,而後問道:“怎麼,想給你的兩個學生做主?” “沒這個打算,帶他們出來本就是讓他們兩個見世麵的。” 李同搖搖頭說道,意思很簡單。 雖然陳疏文做的事有些小家子氣,但到底是利用了規則,這也是李同想要讓薑祁和顧清韻見識的東西之一。 “我這個侄子啊,是有點小家子氣,但那是他父母該糾正的,我就負責教學問。” 陳矩貌似感慨,但也是在告訴李同,現在三個孩子之間的小矛盾,會不會擴大,誰能贏,他都不會乾涉。 二人聊了幾句,也就放下了這個話題,回到了正事上來。 陳矩遞給李同一副手套,自己也戴上一副,而後從一個玻璃櫃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托盤。 上麵是一個殘破的龜甲,大概隻有兩個嬰兒巴掌大。 看樣式,應該是一個完整龜甲的左下小半。 “這個就是二號墓室中最大的收獲,上麵的字跡絕對是甲骨文沒錯,用3d建模分析之後,發現上麵一共有三十二個完整的,八個模糊的,以及十三個不全的甲骨文。” 陳矩如數家珍一般的介紹著。 這就是文化未曾斷代的好處了,一脈相承的象形文字,至少不會對字數有錯誤估算。 李同點點頭,拿出一個放大鏡,湊上去仔細的觀察著,一邊看一邊問道:“確定年代了嗎?” “是唐初的物件,也就是說,在當時有人掌握著比現在還要全麵的甲骨文記錄。” 陳矩輕聲道:“如果這個墓確定是李淳風之墓的話,這個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另外,找不到其他的碎片,那兩個盜墓賊手裡也沒有。” 陳矩苦惱的揉了揉眼鏡盒=,道:“要麼就是在這個碎片在剛開始進墓室的時候就隻有一片,要麼就是早很多年以前,這個墓被打擾過。” “目前我們傾向前者,畢竟除了那個新鮮的盜洞,沒有其他的挖掘痕跡。” “可這樣一來,又跟最開始的判斷相悖。龜甲的主人到底是誰又成了一個問題。” 李同繼續看著麵前的龜甲,說道:“能夠認出來的有幾個?” “八個,分別是:天地,陰陽,還有正,術,陳,九。” 陳矩回答道:“跟易經的內容高度貼合,所以剛開始我才會跟你說,可能與易經有關。” “是個大工程啊。” 李同放下放大鏡,感嘆道。 幾十個甲骨文的辨認,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工程。 “所以上麵才把你請過來。” 陳矩笑道。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自己這個老同學至少有一半的精力放在古文字的研究上。 隻不過,成就最高的是歷史罷了。 但這個成就,也是外人認為的。 “暫時看不出什麼,等一號墓室也挖開再看吧。” 李同自己也不會放過這樣的一個機會,隔著千百年的時光,去學習和辨認先人的文字,這是對一個史家來說做愜意的事之一。 “大概需要三天,還有就是那個不存在的主墓室。” 陳矩苦惱的說道:“你怎麼看?” “我坐著看。” 李同毫無形象的撇嘴道:“我又不是考古專業的,你問我有什麼用?” “伱這人......” 陳矩無奈的搖搖頭,說道:“讓那三個孩子進來看看?” “是我那兩個孩子。” 李同糾正了陳矩的話。 雖然嘴裡說是讓孩子們長長見識,但到底是護犢子。 “正好也讓你那個侄子見識一下,什麼叫資歷老了可以更無理的利用規矩。” 李同淡然的說了一句,而後起身來到門口。 “薑祁,清韻,進來。” 李同對不遠處的兩個學生喊道。 而後看向也準備一塊過來的陳疏文,也不說話,就是靜靜的看著他。 薑祁神色如常,顧清韻嘴角卻帶著怎麼也蓋不住的戲謔笑容。 陳疏文臉色有些僵硬,剛想說話,就被從板房裡走出來的陳矩拽到了一邊。 目送李同師生三人走進板房,陳矩對侄子說道:“你不是能夠單純做學問的人,但你想要走的路,也沒走好。” “知道為什麼我不給你出頭嗎?” 陳疏文搖搖頭。 “因為你沒站住理。” 陳矩說罷,便走向正在挖掘的一號墓室。 ...... 板房裡。 李同對兩個學生說道:“自己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懂就問,給你們一個小時。” “好嘞!” 顧清韻嘿嘿一笑,走向一旁羅列的瓷器和鎮墓獸之類的東西。 她一向隻對古董和文物感興趣。 至於薑祁,則是看向了那塊殘破的龜甲。 “怎麼,對古文字感興趣?” 李同見薑祁緊緊的盯著那龜甲,便背著手走過去,悠悠問道。 薑祁如夢初醒一般,點頭道:“隻是之前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甲骨文,有些好奇。” “甲骨文是古文字中的一個大類,根據地點和年代的不同,同一個含義的甲骨文之間也有很多不同的字形。” 說著,李同指向龜甲旁邊的一個小冊子,說道:“那上麵有目前為止能夠確定含義的所有甲骨文,你可以對比一下。” “好的。” 薑祁點點頭,上前翻開了那個冊子。 由於背對著李同,他並沒有發現,自己這個學生看起來是在認真的看冊子,實際上目光根本就沒有聚焦。 薑祁捧著冊子,但眼睛卻一直落在那龜甲上。 在薑祁的視角中,那個龜甲上麵,帶著一道道如同碎冰一般的白色光斑。 光斑分布的沒有任何規律,就好像是一麵鏡子被打碎之後,將一部分互相之間毫無關聯的碎片堆積在這裡。 而如果想要隻憑借這一部分碎片,將整個鏡子拚出來,是不可能的事。 那光斑上的氣機,給薑祁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這是一個不完整的,寄托著某個人執念的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