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派係鬥爭(1 / 1)

高速路堵車讓本就低氣壓的車廂裡又彌漫挫敗的寒意,齊司妙抱臂靠在後座生悶氣,滿腦子裝著讓人上頭的孟曉洋,可是越想越懊喪,建立大好友誼的機會失去就算了,自己說走就走,竟把魯中鳴那個禍害留給涉世未深的他,齊司妙心痛,現在自己在他心裡肯定是個不靠譜的白眼兒狼,枉費心機裝了那麼久柔弱,糟蹋了!   錢湘想的可不是男人,她氣沖沖地鳴了一陣笛,接著轉身對後座的白燈開炮:“燈燈,你和鹵肉渣在家說你們的私密話我不管,可你為什麼連我們的隱私都給他講?你們關係也太好了吧!這樣你離啥婚呢?”   魯中鳴剛才那些汙言穢語把錢湘差點氣吐血,魯中鳴人賤有目共睹,可是她更氣白燈是個大嘴巴,她罵道:“叛徒!你別是跟那張賤嘴在一起待久了自己嘴也把不住門了!”   錢湘有不能提的禁忌,魯中鳴口中的老頭子是她前半生唯一愛過的人於正澤,老於給她的愛讓她精神富足,老於對她的保護比她的親生父親還堅實,但是老於走了,沒有告訴她為什麼。分手後的錢湘沒提起過老於,沒想到她小心翼翼地藏起來的寶貝卻被魯中鳴不堪入耳的下流話給玷汙了。   “對不起湘姐,過去沒看出來他是這種人,我當時隻是想給他介紹清楚你們,讓他不要說錯話讓你們不高興。”   “謔!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他現在可算是知道咋堵我乳腺了!”   車開進日盛集團的園區,往常錢湘都會跟齊司妙一起進樓裡找範逸濃聯絡聯絡感情,但今天她一肚子氣,沒心情攀關係,齊司妙看出來,拍了拍白燈道:“抱歉,本來姐覺著吃獨食爛屁股,想著有好東西跟你共享一下子能讓你換換心情,結果被魯中鳴那口潲水先堵了嘴,錢串子你自己哄吧,姐心情也不好,幫不了你。”   齊司妙落寞地走進大樓,這時候已經不是顏狗上身的問題了,而是愈演愈烈的愧疚,魯中鳴的大伯是附院領導,要是兩個清蠢的在校生被連累了怎麼辦?看他們年紀應該是讀研或者讀博的階段,生殺大權在導師,魯中鳴不會真能查出來他們的院係吧,他是睚眥必報的人,誰知道背後會做什麼手腳。齊司妙跺腳,各種負麵危機的侵入性思維快把她逼瘋了,她許久沒有這種欠了誰的感覺。   齊司妙轉身,不行,她得再去一趟醫學院,她不是隨便丟爛攤子的人。   屋漏偏逢連陰雨,人倒黴的時候果真禍不單行。齊司妙剛掏出車鑰匙,在前臺趴著撩騷行政小妹的行政總監貫昭立馬湊了過來。   “妙妙妹妹,怎麼來了就走?”貫昭見了齊司妙,臉上叢生的橫肉一塊塊聚起來和褶子擠在一起,來勁地說,“最近咋老看不著你呢?哥哥想死你了。”   齊司妙討厭他的虛張聲勢,自己再怎麼泡在項目部,也天天得回集團點卯,明明昨天才照過麵,她不動聲色地避開貫昭湊過來的身體,一語雙關:“忙唄,貫總給我們部門布置那麼多任務我可不得兢兢業業死而後已。”   貫昭似笑非笑的表情裡透著一股狡詐:“你們部門打卡那麼難嗎?你貿易部的賬都是獨立的,我想搭把手幫你說話都不行,集團眼睛多,我又不涉及你那的業務說多了對你影響不好。”   “貫總想怎麼涉及?伸手行啊,我也累,能躺贏誰想卷?但我說了不算,小範董得同意。”   貫昭咂吧兩下嘴,伸手在齊司妙肩上點了點說:“這就不懂事兒了吧,哥哥都是老頭子了,你用個毛孩子壓我不合適,反正你們貿易部的考勤是真不好看。”   貫昭的臉色變了,齊司妙的也變了:“貫總,我們進出口論時差的,報稅、銷售、報關、外派……哪個不是為了搶單白夜顛倒?羅耀陪客戶喝到胃出血都沒找你報工傷,你讓他們咋朝九晚六?加班不算加班,遲到一秒不讓,我找你補簽你就給我先堆一堆表,我算看出來了,你貫總不是為了卡我們部門,是為了坑我。”   “誰敢坑你?”貫昭又湊上來,“哥哥為了多見見你嘛。你看哥哥今天也穿咖色外套,咱倆情侶衫啊。”   “那咱集團情侶太多了,售樓部一對兒一對兒的。”   “那是工裝,別亂點鴛鴦,他們跟咱倆怎麼能一樣,你聞哥哥的香水,好不好聞?清不清爽?”貫昭恨不得貼齊司妙身上。   齊司妙閃開,心說你酒糟鼻子大油臉、中間寬兩頭尖的油膩大爺跟清爽二字沾什麼邊兒,不撒泡尿瞅瞅自己那一臉法令紋都擋不住下墜的橫肉,土埋脖子的人前列腺都鈣化了吧,還有精力浪蕩發騷,滿嘴放炮!   但齊司妙在心裡罵歸罵,卻不能明著跟貫昭硬碰,集團裡眾所周知他是老董事長的吉祥物,對於篤信玄學的老範董來說,集團缺了誰都不能缺了貫昭,即便老範董兩年前已經宣布退休,貫昭依舊是不可撼動的存在。   搞地建、工程的企業,無論性質是公是私,都對風水有講究,開山打炮,架橋鋪路之前都要請大師看風水算吉時,老範董隻信任一位大師劉天吉,隻要是他沒看過的盤,哪怕延期虧錢老範董也堅決不讓動工。正是劉天吉在十年前給老範董卜了一卦,才讓貫昭一朝得道。   十年前日盛集團遭遇停工危機,對搞地產的企業來說,已經開發的項目不停工是賠,停工也是賠,無論怎麼選沉沒成本都高得離譜。一般情況下隻要資金還能運轉,企業都不會選擇停工,樓能蓋出來,成品放在那,才有翻身的可能,但那次的危機由銀行而來,著實讓日盛栽了個大跟頭。安陽商業銀行和日盛集團多年保持良好的借貸關係,隻要日盛如期還款,貸款就能立刻再貸出來,可是十年前的一個不湊巧,就在日盛剛剛歸還兩筆巨額貸款後,立即遇上了政策調控,安陽商業銀行沒有足夠巨額的貨幣給日盛集團貸出,集團現金無法流動,連員工的工資都停發了。   老範董拍賣土地、變賣下遊業務,但這些長周期的回款辦法難以解決迫在眉睫的麻煩,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老範董請劉天吉借運。據說劉大師神神叨叨一晚上,結果給老範董出了個毫不搭邊兒的怪招:從集團最東方的項目中抽調一名45歲的男人做助理,撤了董事長室的玄關,將此人的辦公桌放在那。   老範董不明就裡,但他還是照做了,反正這時候乾什麼都是死馬當活馬醫。於是名不見經傳的貫昭如同橫空出世一般,從安置小區的低質量物業辦被緊急調往集團。不知是劉大師真有通天眼的本事還是事有湊巧,就在貫昭做了總助一周後,集團的地不僅被投資界的大鱷看中,沒怎上談判桌就簽了轉讓合同,還順帶將集團在山裡修建的半爛尾公園長租下來,包裝成自然風光酒店做起了酒店運營,解決了當地停工項目職工的工作問題。   當銀行貸款批下來那天,貫昭在入職總部不滿兩個月的情況下,簽下了集團獨一份的管理層永久雇傭合同。   在集團裡,就連範逸濃都得給貫昭三分麵子。   齊司妙忍著惡心誇他:“好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清爽。”   “才買的,藍色摩天輪。”   齊司妙也有一瓶這個香水,她隻想回去把它扔了,一千多塊呢,肉疼。   “不跟你哈哈了,董事長等你匯報鬆木的事兒呢,快去吧,辦公室的表記得簽。”   被貫昭特意關照了,齊司妙心知不好,打消了去醫學院的念頭,估計這會兒她的辦公桌上應該堆滿了瑣碎的行政流程表,不消耗一下午絕對弄不完這些簽章,上牽扯成本核算,下涉及員工獎金,不仔細核對簽了字萬一出錯重走情況說明的流程更麻煩。   齊司妙知道這是貫昭在針對她,也知道能搞針對就和派係鬥爭有關,別人隻看到範逸濃對貿易部的特殊重視,隻有她知道自己捏著的是燙手山芋。   貫昭狡黠地盯著齊司妙笑,她則麵無表情地按開電梯,處理完鬆木和簽章事她得找機會再去醫學院,不為別的,就為了去洗洗眼,貫昭的油腐蝕性太大,不洗得瞎。   電梯門在頂樓打開,齊司妙直奔董事長室,範逸濃的秘書看到她來忙對她悄悄擺手,張開嘴沒出聲的做了個口型:老董。   齊司妙扭頭就撤,誰知“叮”一聲,電梯門大開,貫昭油膩的大臉又出現在她麵前。   壞了,中計了!貫昭讓她來見的是老董!   “妙妙,來匯報工作啊?”貫昭聲音洪亮,有意對著辦公室高聲招呼。   接著,齊司妙最怕的聲音從裡麵傳了出來:“齊總監,進來。”   齊司妙被貫昭半摟半推進董事長室,她匆匆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救姐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