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之身子隻是輕輕一動。 路邊那些看熱鬧的,又有些懂點門道的家夥們,開始咋舌起來。 甚至就連原本有些隨意的李拓海,都情不自禁得把那原本筆直的身板又挺直了兩分。 緣由也是簡單。 這猛虎拳雖說用以天下習武者之母這等話語形容,太過誇張。 但是在李拓海眼中,這天底下九成九的武夫,都應該學過這門功夫。 就像是謝安之上輩子義務教育學的科目一般。 混元樁的站樁。 猛虎拳的發力。 鷂子勁的輕身。 等等等等。 這些都是最最基礎的東西。 隻要你有心,隨便大街上找家武館,花上些許銀元,不說多麼精通,但是入門並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 像是猛虎拳這等剛猛拳法,對武夫練氣壯血,都有著非凡益處。 哪怕是再不正經的武館師傅,都不會在這方麵進行推脫隱瞞。 當然,李拓海不知道的是,麵前的這位謝安之,雖是武夫。 但卻距離他那穴竅圓滿的時間,也不過數日。 要是按照一些促狹之人的說法。 隻打磨穴竅的家夥,能算武夫嗎? 當然,這樣的說法也並不算偏頗。 天底下的修行大多都是從那本《基礎吐納法》開始,並在練氣之境吐納天地靈氣,打磨周身穴竅。 但是並不是意味著都與謝安之這般,隻是悶頭練氣,不做其他。 反而各門各家,都會做著各自的準備工作。 如那儒門修士會在蒙學時候誦讀諸聖經典,練那君子六藝。 讓那天地之氣湧入體內之時,能帶有一絲浩然之意。 還有那道門之士,自小打坐練氣之時,就要求內誦《黃庭》,守那清規,尊那戒律。 就連誠通鏢局的這些鏢師,不僅自小就是藥浴泡著,到了年齡,還會去專門的診所進行基因誘導。 雖然方式各不相同。 但是目的卻都殊途同歸,就是為在這修行之道上走得更遠。 若不是在基礎之上打得如此夯實。 這一個個學徒,怕也做不到壯如牛犢,吐氣呼氣之間隱有雷鳴! 與此相比。 謝安之這等因為囊中羞澀,連去武館求學都還沒有來得及成行的家夥。 要不是因為有那模板在身。 又怎麼能與這等從小培養的武夫胚子進行對比呢。 哪怕是那鐘家的家奴。 修為接近。 一個沖鋒,都能把數量數倍於他的乞兒打翻在地。 其實這也體現出基礎的重要與帝國階層的殘酷。 乞兒與家奴之間的門檻就已如此之大。 那麼乞兒與那等高門貴閥之子間,又是如何天與地的差距呢? 當然這一切,都不需要現在的謝安之來操心。 因為他是異人.......他有掛。 哪怕他從來沒有打過一次這所謂的猛虎拳。 可是在他那[一眼記長生]的天賦之下。 麵前的這套猛虎拳,早就如同爛熟於心一般,刻在他的腦海之上。 隻是剛剛前傾,雙膝才微屈向下。 一股無名之風。 竟然在空曠之地,已然吹起! 眾人見了,不禁悚然。 一老者忍不住開口道。 “虎未出,風已到。這少年郎的拳法,竟然打了這等境界?” 李雲述也是忍不住看向了他的父親。 這等氣勢的猛虎拳,他生平見的不多,但是自己的老爹,就是其中之一。 李拓海靜靜看著,麵無表情,心中卻是念頭紛湧。 武夫在穴竅圓滿之後,開始化真氣為真炁,所以稱之為真炁境。 隻是真炁境如果真正要細分,又是一步一個門檻,一踏一個高低。 像是初入真炁境的武夫。 隻需將那渾身真氣慢慢變得渾圓一體,化全身真氣為真炁,這裡,主打的就是一個水磨工夫。 待到全身真炁凝結,隨手一拳一腳,都如有九牛二虎之力後。 那麼這個武夫,就要開始對於自己周身的筋骨開始錘煉起來。 先是練筋。 再是鍛骨。 等到這些都完成後。 周身皮毛早已煥然一新。 等到這時,與常言所說的金剛不壞,其實也已經大差不差了。尋常士卒就算拿著手上那柄火藥槍,朝著武夫身上打去。 那武夫也隻會吃痛兩下,並無要緊。 但是這還沒有完,再等到洗髓換血後。 那一位真炁境的武夫才算是能在這帝國之上算得上站穩了腳跟,這等武夫,哪怕站在數十米開外,都可以一聲吼嚇煞鼠輩;渾身氣血外現,能夠讓鬼魅不敢接近。 到了這一步,也算是在這一境界上走到了頭,隨意尋個地界,能去那等大公司裡做個領隊。 要是鬧不住這等清閑,去一些州府縣城裡,也能開館收徒。 隻不過大多數武夫。 到了這一步,心心念念的,也是要著手開始準備,凝結那顆武道真丹了....... 而麵前這少年。 就這一步踏出。 滿堂之內。 皆是風來。 這真炁境內。 怕也是走到了洗髓換血這一步了。 李拓海念頭還沒有來得及多想。 轟! 少年一拳祭出。 卻仿佛有黃鐘大呂在他腦海中響起,霎時間,一幅早已經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麵突然又蘇醒過來。 鏢局、演武堂、柳樹下。 以及一老一少。 此刻,鏢局剛剛出了一趟大鏢回來,發了賞錢的眾人自然也是到繁奢之地花天酒地起來。 也是如此,演武堂上空空蕩蕩,隻留二人一坐一站。 老者雖是鶴發童顏,滿麵風霜,但是一對深邃的眼睛,似能把人徹底看穿。 年方二十的李拓海站在原地,滿臉並不情願的樣子。 老者笑道:“沒讓你去陪彪子他們胡吃海喝,可有怨言?” “父親召喚,怎敢有一二怨言?” 李拓海心中萬般情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嘴上卻是回答。 “不敢?那就是有了。”那老人啞然起來。 李拓海不發一言。 這一趟行鏢,算是他第一次去見見世麵。 那等寸土寸金的廣州府,單是沿途風景,就讓這毛頭小子心亂如麻。 可惜一路之上,他父親的那位結拜兄弟看管得實在緊,哪怕是過過眼癮,也要偷偷摸摸,這對於年輕氣盛,滿身氣血外溢的武夫來說,這實在是憋了一肚子火氣。 好不容易從廣州府回來,本以為能與弟兄們放鬆一下,卻沒想到被自己的父親留了下來。 這樣的待遇,對於一才滿二十的血氣少年來說,怎無怨言。 “一去多月,手中功夫,可有見長?” 老者卻不答話,隻是這般問道。 李拓海麵無表情: “兒子愚笨,隻知日日苦練,並不知是否增長。” 老者冷哼一下。 正要出手考教一番。 突然。 猛地扭過頭去。 一名男子,身背著兩米有餘的黑色長盒,竟赫然站在老者五米之內! 轟! 老者猛地起身。 一個跨步。 微微身子前傾。 捏合五指,一拳遞出! 渾身血氣,鼓鼓作響,幾乎透體而出! 演武堂上,滿地風聲,似有猛虎下山! 而這一刻。 在李拓海眼裡。 謝安之的這一拳。 似乎與記憶中的那位老者的那一拳緊緊的結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