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發難(1 / 1)

秦氏符舟。   踏上舟船之上。   謝安之才發現自己之前所有猜想的這裡一切,都是錯誤的。   這裡並沒有燈紅酒綠的鶯歌燕舞。   這裡也沒有奢華典雅的裝扮雕刻。   走進這已經塞滿了數十人的大廳。   打量了半天,唯一能夠讓謝安之覺得值點錢的,怕就是掛在大廳正中央的那副通體十二三米的巨幅圖畫了。   這幅圖畫風格以寫實為主。   裡麵的內容更是讓人見之便不忍移首。   這是一副油彩畫。   一個長相質樸卻有著黑白相間眉毛的老農,正在圖象正中央,匍匐在地著。   他的周圍簇擁著各式打扮的農夫,士卒,正用著仰慕的眼神望著天。   但他卻似旁若無人般,用手上的圓規和矩尺計算著什麼。   謝安之見了,也是下意識愣了好久。   因為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在帝國見到這種寫實派的畫作,也不是因為第一次見到這番《伏羲觀法》。   而是這種明顯有著異人畫風的作品,竟然堂而皇之的掛在議事客廳中央,實在是太過出乎人所料。   但是看到周遭之人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謝安之也便很好的按住了自己的情緒,朝著自己熟識的人——李拓海那邊走去。   “李大哥,這邊怎麼樣了?”   謝安之與李拓海父子兩人,倒是各論各的,融洽的很。   也虧得雙方之間都不講究,一直是異人,一者是直來直往的武夫。   但是這般稱呼,卻也讓旁邊原本就李拓海幾米的青衫儒生,悄悄又往右移了一步。   這等動作自然也瞞不過謝安之二人,兩人相視一笑,也不說其他。   倒是笑了一會,李拓海才輕聲回答道。   “討論了半天,也沒有個啥結論。雙方之間,誰都說服不了誰。沒得辦法,最後還是小娘子發話,讓這一次所有商行裡,丹境以上的修士一同上舟議事,若還是無法取得一致......”   “若大家還不能取得一致,小娘子說,應該怎麼辦?”   大廳中央,一名身穿深色長袍的中年人,邊把玩著手中的玉佩,一邊向坐在座椅上的年輕女子發問著。   順著謝安之的目光而去,李拓海還是用傳聲解釋起來。   “這位是周家的周二爺,這一次周家的商隊,就是他帶隊的。這次出來發難的主力軍,也就是他們周家。據我推測,周家這批貨,怕是下家要得時間很急。若是晚了時日交付,周家得賠付一大筆錢財。也正是如此,他才一定要秦氏快點前行。”   謝安之一聽,立馬肅然起敬起來了。   像他們這等在街頭廝混的家夥。   雖說有時候都不知道知府老爺姓誰名誰,但一定知道,誰家府邸最有錢,誰家的垃圾最值得撿。   像是周家。   那可是高州府裡真真正正的龐然大物。   每次那周家的管事過來,用那浩浩長長的車隊將府上舍棄之物運至。   那就是謝安之等人發一筆橫財的時候了。   哪怕周府的下人早就已經清點過一邊。   但是那等東西偶爾從手底漏出來些物什,也足夠讓謝安之等乞兒加上好幾日的餐了。   謝安之還在回憶那些時日的舊事。   李拓海也在那邊介紹起來。   “小郎君或許不是高州府之人,不太清楚這周家名頭。”   “周家,其實興起時間也不算長,但是來頭,卻足夠厲害。”   謝安之聽了,也是立馬問道。   “願聞其詳。”   “嘉靖十年,福建閩侯人林春澤任肇慶府同知。當時高州府域內,常有島寇搶掠高州,朝廷命林春澤代理廣東高州知府事。林知府深知官兵之害民,不足以收民心平島寇,於是將舊部盡行遣散,以土著武裝代替,遂平島寇。而周家,就是當初那支土著武裝的頭領。”   聽了這話,謝安之也是一愣。   麵前這位打扮如同儒生的周二爺,竟然是高州府土著出身。   隻是如此說來,他也是理解了。為何這周二爺敢對秦氏這番言語了。   要知道高州府自古以來就少慕王化。哪怕大明帝國建國千載,無數知府在這裡推行教化,但是這裡的山民土著,依然還是以封閉著稱。   不僅如此。   在代代相傳的歲月裡,他們還擁有著古老的力量。   就像李拓海所說的舊事,哪怕謝安之也曾聽說過一鱗半爪。直到今日,高州府內的官兵,還有一支是由州府內的山民土著世代沿襲。   如今想來,怕是那支隊伍,大抵也是姓周吧。   對於周二爺的發難,秦怡然並沒有露出什麼表情,倒是秦承的臉色變了變,本想說些什麼,但是卻還是看了眼他的小祖宗。   果不其然,秦怡然還是開口了。   “若是大家還不同意,那也簡單。直接舉手表決,少數服從多數即可了。”   這話一出。   在場的眾人頓時色變起來。   幾個青衣儒生更是喝道。   “荒唐!”   “異端!”   就連在旁邊看戲的李拓海也忍不住變了顏色。   此時的謝安之都不用李拓海解釋,就在這七嘴八舌中聽出了緣由。   原來這舉手表決是二十年前那些異人們議事時候遇到難以抉擇之事常采用的方式。   一旦舉手表決結束了。   那麼異人們就會說一句經典話語。   “少數服從多數。”   由此來決定一件事情的走向。   在眾人的七嘴八舌中,謝安之聽出了一種埋在心底的恐慌。   好像高坐在會客廳中央的女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出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語一般。   見著下方諸人如此這般,秦怡然也是笑了起來。   如今這位秦氏祖宗,卻又是另外一番打扮了。身穿皮質輕甲,腰胯一把寶劍,那緊繃的甲胄展現了她那充滿了力量的流線型身材。   她的頭上,戴著一頂銀色的頭盔,頭盔上鑲嵌著閃爍的寶石,既顯得威武又給她增添了幾分女性的柔美。   唯一有點違和的是她那臉龐,嬌嫩的皮膚仿佛從沒有經過風沙的磨礪。   或許也正是這般臉龐,才讓眾人敢對她發出微詞。   隻是她輕輕開口,就讓滿堂喧囂噤若寒蟬。   “你們這些家夥,既然不願意這般,那就老老實實聽著我們秦氏不就好了,何苦上躥下跳,惹人討厭呢?”   見著周圍寂靜無聲。   周以琛心中一沉。   在秦怡然開口請眾人上船,他心中反倒是贊同的。因為他本以為能借著人多勢眾反而能逼迫一下麵前這女人。   但是他實在沒有想到這些家夥竟然如此沒用。   一時之間心灰意冷,差點拂袖而去。   隻是念頭這般閃過,又想起今日這趟貨物的要緊關係,他抿了抿嘴,強忍著不快隻能開口說道。   “秦家娘子,要是往日這般等幾天,也是無足關係。但是如今血神宗內出了大事,這原本說好過來的護衛已晚了兩日,我們這些人是做生意的,拖不起不說。就怕夜長夢多,招來禍害啊。”   轟!   此話一出,原本鴉雀無聲之廳立馬一片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