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周人的反應。 [鐵先生]也是笑了一下,不再言語。 倒是議事廳內眾人,還是猶豫萬分。 到底是按照周以琛的說法,另換他家呢。 還是繼續與秦怡然在這邊等血魔宗呢。 在場的眾人,哪怕都算是老奸巨猾之輩。 一時之間,也無法做出決定。 突然之間,一位年輕人抬起首來,看向秦怡然。 “秦小姐,我思來想去,我們這些人,無論是走哪條路,都得一起才來得妥當,你說是不是?” 謝安之朝那邊看去,這是一位神色憊懶的年輕人。他也有過印象,這年輕人與大多數人不同。所坐符車雖然簡陋,但是所處在商隊核心位置。 每晚夜深之時,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開始串聯交談,聯絡感情的時候。 這年輕人,卻是少有的不動如山。 但是即使如此,有路過之人,見到這年輕人的符車都要行禮鞠躬,即使得到的永遠都是愛答不理。 見到問話之人是他,周遭也是一片安靜。 秦怡然見了,也是起身施了萬福。 “葛劍仙您說的話極是,無論是走還是等,小女子覺得,應該大家要保持一致。” 這位葛劍仙並不在意秦怡然話語中的恭敬,隻是在那邊冷冷問道。 “既然如此,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雙方也難以達成共識。那就我來做個中,秦小姐,若是要等,你覺得我們最多等幾日?” “三日。” “若是三日,這血魔宗還不來呢?” 周以琛突然在下首插嘴問道。 秦怡然麵無表情的答道。 “那我們秦氏就全依著周先生的話,還把這攔路之蛇宰了,給那位大祭司做獻禮!” 周以琛聽了,也是喜笑顏開。 “好,那就一言為定。” 那名年輕人聽了,也是不再言語,閉目養神起來。 隻是突然間,他轉動首級,看向了十萬大山之處。 就這一眼。 森然劍氣,令舟內眾人,遍體生寒! 與此接近同時,[鐵先生]也是抬起了腦袋。 隻是這鐵殼下的“人”,卻隻是微微一笑。 再過了幾息。 一道浩瀚如海的氣機從十萬大山之內奔湧而來。 謝安之屹立舟內。 哪怕此刻他並沒有結那武道金丹,並無醒那眉中神意。 但是雙眼所視之處,仿佛周天空氣,都隨之在顫抖。 若是有人在外。 就能看到,一片無比濃鬱的血色寒氣從西麵方向疾馳而起,如狂風一般朝著這邊席卷而來! 那位葛先生冷哼一下。 原先遍布於周身之外的點點劍氣,瞬間外放。 與此同時,劍氣愈發淩厲驚人,劍氣凝聚而成一道,以至於天地間流淌的空氣,在謝安之眼中,仿佛顫抖起來。 道胎境! 道胎境! 哪怕謝安之隻是一介武夫。 也看出了這人的修為。 也就是這般存在。 能夠引得如此威勢。 但或是見得舟內人劍氣淩然。 飛至而來之人也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氣機。 但即使如此。 那晴空萬裡之天。 早也黯淡下來。 一陣血腥之氣,哪怕人還未至,也已飄進眾人鼻中。 周以琛臉色難看。 秦承大笑鼓掌。 原來。 血神宗的人到了! 眾人從議事大廳中魚貫而出。 一座恍如太古巨獸的飛行法器馳騁在藍天白雲之上,秋風呼嘯,卷起漫天玉碎。 這法器逆風而行,如箭矢穿波跨浪,穿帶著滔天血浪,一路徑直向來。 這法器之下。 是一條周身近千米的青色巨蟒。 巨蟒吞雲吐霧在雲端飛馳,它的身軀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綠色的光芒,猶如一條神龍在雲端舞動。 尾巴在空氣中擺動,像一條鞭子一樣揮舞,在空氣中留下了陣陣的波痕。 “這是那碧水妖君。” 周圍有不少人這幾日與那妖君做過談判,自然也是認得對方。 隻是一想起那些時日這妖君睥睨一切的態度,與現在低人一等的卑賤樣子一對比。 也算是明白了為何這堂堂十萬大山之外,竟然能有妖物阻攔。 隻不過哪怕這妖君本相畢露,妖氣滔天。 但是在眾人眼中,它就如同一配角一般,不值得投入一點注意。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法器之上的幾人——那些個穿著赤紅色長袍的血神宗修士。 一名羽冠堂皇的男子站在最前方。 冷眼看著眾人,就如同審視一隻隻牲畜一般。 或是看到了秦怡然,臉上才算是露出了一絲微笑。 “敢問,此處是秦氏商隊嗎?” “在下血神宗陳庭陽,奉宗門之命,特來護駕。” 謝安之突然朝著李拓海看去。 因為他剛剛分明感覺到,身邊原本放鬆的男子,像是繃緊了全身筋骨一般。 許是注意到了謝安之的眼神。 李拓海擠出了一絲笑容。 但是傳音而來的一道急促的聲響。 “小郎君,可千萬別與這人對視。” “麵前之人是血神宗真傳弟子——陳庭陽!” “他自小就被那位血籬長老收入門下,不到甲子的時間,就已經聚了魔魂,凝了魔相,是不折不扣的大修士!” “另外,這人生平殺性極重。血神宗與周邊宗門的廝殺中,算是立下了赫赫兇名!” 或是想到了這等魔宗傳人的血腥手段,哪怕李拓海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子,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聽著李拓海飛快地講解,謝安之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魔宗的修行法門種類萬千。 相關修行卻也大不相同。 在道門修士最開始打基礎的練氣養竅的時候,魔宗弟子就已經開始培育魔念,魔氣入體。 而一旦這魔門修士魔念一成,周身魔氣渾然一體,就可以在體內種下魔種,成為堪比道門的金丹修士。 這一流程,與道門相比,少了築基一關。 世間皆知的魔宗修行速度奇快,以及正道經常指責的魔門不重基礎,也正是如此原因。 但是等到魔種開花結果,又反而顯得繁瑣起來。 先是那顆魔種開出絢爛魔花——魔魂境修士。 再是魔魂結果,孕育魔相,成那魔相境修士。 而這兩個境界,對應的道門修士的修為大抵都在道胎境。 而這位陳庭陽,既然連魔相都已經凝結而成,那也證明一件事情——即使在道胎境中,他也算是走得頗遠的一批人。 隻是..... 謝安之還是有點不解。 這點疑惑。 甚至讓他那顆心臟,都劇烈的跳動起來。 這也使得正在法器之上,與眾人寒暄的陳庭陽微笑如常,轉頭望向謝安之,“這位公子,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呢?” 謝安之看到眾人皆是望向自己。 腦海中莫名卻是想起了那一晚林會然對他所說的話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那些修為遠勝於你的人麵前,你是沒有一點秘密可言。” 不知為何。 原本的緊張飄然而去。 謝安之也是笑了起來,看著麵前這位陳庭陽彎身鞠躬。 “小子隻是好奇。” “好奇什麼?” 陳庭陽也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好奇.....為什麼血神宗的修士們,腦袋上,都沒有頭發呢?” 這話一出。 眾人都是震動莫名,然後劇烈反應起來。 隻見周以琛從袖中滑出一張壓箱底的保命符籙。 這符籙珍藏多年,此時用出,心疼到臉龐都有些猙獰。 金色符籙黏在袖口之上,然後瞬間融化,很快周以琛那一襲儒衣之上,竟然流淌滿金色符文。 而儒衣之外,竟有佛門梵音裊裊響起。 若不是他此刻麵色慘白,那等佛光至少能襯托得周以琛寶相莊嚴。 不止是他。 [鐵先生],[葛劍仙],甚至就連秦怡然也拿起腰間的佩劍。 但是那位“陳庭陽”卻隻是搖頭。 苦笑了一下。 下一刻。 他單手伸出。 輕輕蓋下。 鱗次櫛比的車輛。 長達數裡的符舟。 商隊浩浩蕩蕩上萬人。 以及下方想要逃走的碧水妖君。 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隻是在徹底黑暗之前。 他們聽到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 “善哉,善哉。”